还不待苏闻继续逼问,上山的缆车忽地驶了过来,守山弟子从车上跳下,见了苏闻连忙行大礼,“弟子拜见师父,恭喜师父出关。”
“出了什么事?”守山弟子便是护卫山门的,是明月山庄的第一道屏障,若没有大事必定不能稍离。苏闻原本就被常沂一干人欺上瞒下弄得没好气,说话的声气不由得重了些。
那弟子吓得微微一缩,低声道:“二、二师兄回来了。”
之前苏闻闭关,不知道外头发生何事,他知道的苏慕平下山是为了采买草药,略略一算,不由得惊讶,“竟此时才回来?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弟子拜见师父,恭喜师父出关。”守山弟子为报信,所乘的缆车自然要快些,苏慕平不急,便是乘第二趟缓缓上来的,一下车便行了大礼,然后才道:“弟子此次出门采买一切安好,是羲和下山那日就回来的。”
“你既知道他下山,为何不加阻拦?”苏慕平有些不悦。
苏慕平则是不慌不忙地道:“师父容禀,其实羲和下山,算起来还是弟子劝的。”
苏闻侧目,“什么意思?”
“那日弟子回山,见山上空无一人,便问留守的七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七师弟也不敢说,不过恰好这时候,有师弟回来报信,说是大师兄领着下山的师弟们尽数都让松风剑派的人给扣下了。”苏慕平缓声说着,倒是实事求是地道。
“常沂!”苏闻忍不住呵斥一声。
苏慕平也甚得苏闻喜爱,为人也公正,犯不着捧着常沂,更何况他素日里还和沈望舒关系更好,也就不会帮着常沂撒谎。
既然事情败露,常沂也不敢再瞒着,当即就一五一十交代真相,“是……是弟子违背师命,带着师弟们下山去寻那闯山之人。弟子以为,明月山庄既然偷偷闯山,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前来,弟子多多带些人,定然能把他们捉回来。谁知那萧焕……”
苏闻却不耐烦听他究竟作何想,又问苏慕平,“你如何劝羲和下山的?”
“大师兄与师弟们被萧焕扣下,报信的师弟说师父严令大家下山,若是师父出关后知道,定然会被责骂,羲和功夫好,或许还能与萧焕一战,将大家救回来,到时候羲和不说大家下山之事,大师兄也免了羲和的罚,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遭!常沂听他说着,只觉得大祸临头。
果然,苏闻问道:“免罚?羲和为什么受罚?”
苏慕平吃惊地道:“羲和值守侯月阁出了纰漏故而罚去药谷幽闭半月,难道不是师父的意思?”
“弟子擅作主张,请师父责罚!”横竖是瞒不住了,常沂便主动请罪。
他做错的事可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苏闻也懒得在此时计较,眼神都不屑于落在他身上,只望着苏慕平,“后来呢?羲和人呢?”
“他二人说好,若是羲和胜了,便能领着诸位师兄弟回来,若是败了,羲和也得留下。其实羲和的武功和那萧焕也是伯仲之间,胜负倒是有些难定。只是羲和那日旧伤复发还不曾调息好便强行运了气……”
苏闻听到此处,抬手便打了常沂一掌,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尽管也没用几分力道,但到底是让常沂在一众师弟面前损了面子。
苏慕平看了常沂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羲和败了,却不肯认输,与那萧焕以命相搏,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最后松风剑派的几人没法子,也只好放人,不过羲和却是必须得留下的。”
“素日以来,你便觉得慕平医术高超、羲和武功出众,这二人都抢了你大师兄的风头,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你以为为师不知道么?”苏闻逼视着常沂,“可你看看你是如何对师弟们的,师弟又是如何对你的?你这人品心性,如何能为大师兄?”
岳羲和那厮才不是为了救人才和萧焕拼命的!不过是为了他们之间那些为人不齿的旧事罢了!只是这话常沂只敢在心里念上几遍,却是决计不敢讲给苏闻听的。
而苏慕平竟还微微一笑,“师父放心,羲和倒是把险些失落的兰摧剑夺回请大师兄带着的,本门至宝所幸不曾受损。”
苏慕平!他定然是故意的!如此一说岂不是就让苏闻知道他常沂下山之前强要兰摧剑了?
“如今羲和岂不是手无寸铁?那他如何自保?”苏闻又惊又怒。
“师父且安心,弟子这几日下山去过几次,见着羲和并无大碍。松风剑派的几人对他还是客气的。”
苏闻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现在何处?”
“弟子见松风剑派的几人挟着羲和去洪涛水寨了。”
“洪涛水寨……”苏闻一听这地方便神色复杂,思忖了一阵,才道:“也罢,慕平,你率几个功夫尚可的师弟,随本座去接羲和回来。”
“弟子遵命。”
常沂倒还算乖觉,“弟子这就去请兰摧剑。”
这话苏闻还爱听,嗯了一声,倒是也没当场发作他,只是道:“你且老实在山上待着,守好门户,待本座回来再说你的事。”
“弟子明白……”
第30章 章六·九嶷
日暮时分,湘江之上。
话音还未落,便有一道青影掠过,快得仿佛一阵清风,在与巫洪涛对掌的四人面前轻盈落定,却也不敢硬接巫洪涛如此强横的一招,只得用自己的内力将掌力包裹,远远卸到远处的江心,激起数堵水墙。
而这变故发生只在一瞬,稍远些的人都看不分明。譬如后头那只船上的青年。
水墙涨至最高,那人还在担忧地高喊:“师父当心!”
于是大船上的人又循声回头去看。只见船上的青年亦是一身青衣,身后是万顷碧波,再后头是西斜金乌,衣边尽数染上一层霞色,竟仿佛是从画中款款而来。
“苏慕平,你还真有脸来见我!”叶无咎看清了来人,当即就呛了一句。
自然,先前抢着掠上船来、被苏慕平称作师父的那位,便是明月山庄的庄主苏闻了。
岳澄年纪轻轻,当然记性还很不错,自然记得他闯山那日,当着沈望舒的面,一句“老怪物”便脱口而出。事实上在此之前他是从未见过苏闻的。如今见着一位青衫翻飞、容貌俊美、看上去仿佛只有三十出头的高挑男子,他还真有些不敢认。
既然苏闻到了,苏慕平也出声了,沈望舒当然不能假做不见,上前见礼,“不肖徒儿岳羲和,叩见师尊。”
只是他还没跪下去,苏闻就一把将他拉住了,上下打量一番,很是关切,“在山下多日,有没有受伤?松风剑派的几个小贼有没有为难你?”
那边苏慕平也终于靠了过来,勉强能施展轻功上船,先与巫洪涛见礼,然后才对叶无咎抱歉拱手,“对不住叶兄,是我嘴快,又思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待此间事毕,苏某听凭发落便是。”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好了。”叶无咎哼了一声,暗想小爷不配个十副八副肠穿肚烂的毒药给你灌下去就不姓叶!
一干人打招呼吵吵闹闹,而巫洪涛却始终负手站在原地,一双虎目死死锁在苏闻身上,单等他几时抬头来与他说话。
大约苏闻也被他盯得不自在,终于放开了沈望舒,转向巫洪涛,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巫寨主,此事原是松风剑派门下弟子挑衅,羲和是被他们挟持而来,身上还有伤,也并非诚心与您做对,还望您大人大量,放过羲和。”
巫洪涛却满面阴沉,只将苏闻对他的一句称呼听了进去,“你方才叫我什么?”
苏闻眉头一皱,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而巫洪涛却始终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架势是如果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放过他似的。
两方僵持一阵,萧焕喘过一口气,拉了拉韩青溪与岳澄的袖子,试图趁着两位大人物对峙的时候逃走。不过叶无咎自苏慕平上船之后便一直盯着他们,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的去路上挪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三人。
在眼皮子底下有了小动作,巫洪涛和苏闻都看见了。二人互换一个眼神,有的事情心知肚明。
片刻之后,苏闻才叹了口气,单膝点地,颇有些不情不愿地道:“石楼峰少司命祠陆灵枢,见过湘君大人。”
一言既出,苏慕平惊诧不已,以目光示意叶无咎和沈望舒,只是这二人眼下都无暇去为他解惑。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巫洪涛冷笑一声,“本座还以为,一朝九嶷宫毁,你便把自己置身事外了。”
“灵枢不敢。”明月山庄一众弟子对苏闻可是又敬又怕,不仅因为他武功高强,更因为他性子十分古怪,对从小养大的常沂和苏慕平都甚少稍假辞色,怕是也决计想不到有一日他们这高高在上的师父也会对旁人这般恭敬。
巫洪涛当着外人的面,没有下苏闻的面子太过,却是仍旧压制不住心中的不满,“不敢?我看你连圣教的武功都敢乱改,倒练如流,本事不小啊。”
苏闻没说什么,沈望舒却是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他一门师兄弟竟难有武功高强的——原本练功就艰难,还要把一门艰深的功夫倒练,岂不是难上加难?苏闻也算是个奇才,竟能把一套倒行逆施的功夫改得似模似样且威力不小。不过话说回来,沈望舒连这样的功夫也练得极好,只能证明他也是个根骨奇佳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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