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凝心中一沉,还未等他回答,周知行的手便已经触到他的脸侧。
太快了!
唐霜凝反应迅速的别过脸,却又被周知行擒住了肩膀,按到了那方宽大的书案上。
唐霜凝只觉得面上一疼,脸上的人皮面具便被撕了下来。
周知行愣愣地望着他的脸,按着唐霜凝的手一松。唐霜凝立马挣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心中巨震,面色苍白,反应迅速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草民这张脸甚是熟悉?”
他换上无奈的笑容,“请陛下见谅,宁霜并不想因为这张与唐相过于相似的脸引起大家的关注,故而一直以人皮面具示人。”
怎么可能?周知行怎么会认出他来……?
还未等唐霜凝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又被周知行强势地揽入怀中。
“霜凝……霜凝……”
“是你回来了吗?”
唐霜凝心跳如雷,“......陛下,您认错人了。”
可周知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死死得抱住他,哽咽道:“对不起…你终于肯来寻我了吗?”
唐霜凝感觉到肩头的湿润,推开周知行的手一顿。他环顾四周,看到书案前燃着的香炉,凤目一眯。
这味道不对,不是从前周知行惯用的那种香料。周知行的状态也不对,刚刚还好好地,现在怎么竟像是得了梦魇?
唐霜凝冷静下来,放缓了语气,“皇上,您累了。”
周知行抱着他的力度果然松了松,唐霜凝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抬手就着拥抱的姿势在周知行后颈用力一击。
周知行毫无防备,被他击晕。唐霜凝伸手探上他的脉搏,眼睛蓦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知行。
他的脉象极为混乱,像有多种毒素蛰伏在体内,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只差一个引子,就能让他体内的毒素彻底失控。
他扶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周知行到龙椅上,转身去检查书案上放着的香炉。
梦回花、紫罗藤、苋碧草……唐霜凝再次确认,发现香炉内的配料确实都是些安神的草药……不对!应该还有一种材料……
“原来是蔚太医,以后送安神茶这等小事,交给奴才们来就………”
对了!安神茶中的红月桂!
梦回花和红月桂配合使用,会出现致幻的效果!当日他们在观月坛的密室中,那香味里就混合着这两种药草!
他回首望向靠坐在龙椅上已经陷入沉睡的周知行,只见他不安的皱眉,嘴里喃喃着的都是他的名字。刚刚他喝下去的安神茶中必然还还有别的材料,不然周知行不止于此。
蔚舒榕……怎么能忘了他!
第40章 人皮面具
唐霜凝将人皮面具重新贴上,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又拿过一旁的古琴,象征性地弹了两曲。
他打开御书房的门,见常公公站在外面守着,神色如常,轻声道:“陛下睡着了,劳烦公公去看一眼。”
宫人送他回到芳泽殿,沈君淮果然还在等他。周知行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天亮前他必须离开皇宫。唐霜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沈君淮。
“他可有伤你?”沈君淮看到他肩头的湿润,沉声道。
唐霜凝摇了摇头,道:“没有,时间紧迫,我们去太医院。”
沈君淮不疑有他,和唐霜凝一起换上夜行的黑衣。即使过了三年,唐霜凝对宫内的巡防依旧了如指掌,带着沈君淮轻松避开了巡防是护卫,不过半刻他们便到了太医院的后门。
“你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蔚舒榕?”沈君淮轻声道。
“不一定,但一定有牵连。”唐霜凝道:“周知行身体里的毒,是日积月累堆积而成的,蔚舒榕四年前入宫,用一年的时间博取了周知行的信任,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在给周知行下毒。周知行沉睡后我再次探过他的脉象,竟并无异常......全天下能将毒用到这种境界的,除了你师父,也就只有他了。”
他们悄悄地潜入了太医院,唐霜凝循着记忆找到了蔚舒榕的住所,发现他刚好从屋子里出来。他同样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才从小道中离开了太医院。
唐霜凝和沈君淮对视一眼,悄悄地跟了过去。
蔚舒榕同样对宫里的巡防和道路十分熟悉,七拐八拐地绕开了护卫,去到了一个地方。
唐霜凝看着他翻墙进入到那座院子里,脚步一顿。
没有人比唐霜凝还熟悉这个地方,上辈子至死他都未能踏出这座院子。
沈君淮看向大门处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太和殿。
“……走,跟进去看看。”唐霜凝双拳紧握,低声道。
两人也翻墙而入,太和殿虽然久未有人居住,但每日都有宫人来清扫,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却都还是当年唐霜凝离开时的样子,半分未变。
屋中倏然亮起了微弱的烛火。
“人带到了吗?”蔚舒榕负手而立,黑衣人将背上绑着的人扔到地上。单膝跪地道:“禀主上,人已带到。”
唐霜凝借着窗上的洞口和房内微弱的烛光,只见蔚舒榕将地上那人翻过身来——竟是岩阙!
岩阙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低鸣,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蔚舒榕和黑衣人。
黑衣人抬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呵斥道:“安静点。”
岩阙被打得脸一偏,顿时收了声,瑟瑟发抖地缩在地上。
唐霜凝眸色微沉,只见蔚舒榕低声地笑了,他忽然抬眸望向唐霜凝和沈君淮藏身的方向,道:“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
沈君淮握着唐霜凝的手,道:“站在我身后。”
两人推门而入,黑衣人将岩阙提起来,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岩阙看到唐霜凝,不敢乱动,只能用含泪的眼发出求救的目光。
沈君淮开口道:“放了他。”
蔚舒榕抱臂靠在身后的桌前,似笑非笑道:“用你身后之人来换如何?”
沈君淮道:“本王用玄机图换,如何?”
蔚舒榕挑眉道:“果然还在你手上。”
唐霜凝上前一步,道:“不知我一介布衣,对蔚太医有何用?”
蔚舒榕上下打量了唐霜凝一眼,轻笑道:“观澜说得不错,你确实不止失忆了吧?莫问辞。”
听到这个名字,唐霜凝微怔,然而蔚舒榕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沉声道:“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唐砚之?”
沈君淮眉头一皱,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蔚舒榕看向沈君淮,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轻声低喃道:“……没想到观月坛的传说居然是真的。”他又笑道:“容桁,虽说是阴差阳错,但可是我把你的心上人送到了你身边,你不该感谢我吗?”
闻言沈君淮脸色微变,道:“你……到底是谁?”
蔚舒榕自然不会回答他,他的笑容中忽然出现一丝算计,他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今夜出不了这个门!”
只见寒光一现,原本悬挂在太和殿墙上的云尽剑出鞘,落到了蔚舒榕手中,沈君淮的佩剑没法带进宫,此时正赤手空拳对上蔚舒榕的剑光。
蔚舒榕道:“束手就擒吧,没有带剑,你赢不了我。”
蔚舒榕竟然会武功??
唐霜凝来不及细想,只见沈君淮勾唇冷笑,从腰间扯出了一把软剑,这把剑他竟一直藏在腰间,连唐霜凝都从未发现。
蔚舒榕露出了赞赏的笑容,道:“……这才像你。”
那边沈君淮和蔚舒榕打得不可开交,唐霜凝望向岩阙和黑衣人,岩阙抖得不成样子,黑衣人的匕首仍旧稳稳地架在岩阙的脖子上。
“这位大哥,打个商量?”唐霜凝摊开双手,真诚道:“你看我现在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你若能抓到我,可不比你手上擒着的这位有价值?”
黑衣人想了想,居然真地松开了岩阙,挥着匕首朝唐霜凝而来,唐霜凝闪身躲过黑衣人的一击,头也不会对岩阙道:“走!”
就在唐霜凝想要躲过黑衣人第三次进攻时,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后心。
“别动。”
唐霜凝扯了扯嘴角,道:“……你果然有问题。”
燕南临走前给他留的字条,是让他小心身边之人,起初他以为指的是沈君淮,现在想来......指的应该是岩阙。
岩阙呵呵一笑,道:“公子发现得会不会太晚了?”
黑衣人也停下了攻击,恭敬地站到了一旁,岩阙的匕首划到了唐霜凝颈侧,对沈君淮道:“洛王,我劝你最好也停下来。”
沈君淮挡下一击,退开两步,果真停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唐霜凝身后的岩阙,眼神锐利如剑,似乎要把岩阙刺个对穿。
岩阙笑了笑,道:“洛王,您也别这么看我,我不让您停,再打下去,您怕是要受伤了。”
沈君淮抿唇不语,岩阙说得不错。不知为何,这蔚舒榕竟然对他的剑法极为熟悉,仿佛能看穿他的剑招,让他非常被动。
黑衣人上前收了沈君淮的剑,用麻绳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