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的话犹如炸弹,解平芜听到后颇为自责,框他为摄政王,竟然连太子身体状态都没有关注,竟然都叫过太医了!他按住曦太子肩膀:“你放心,有本王在,以后这些政事,全由本王处理。”
曦太子眼睛瞪大:“不我不要!凭什么!”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努力啊,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解平芜神情严肃:“你需要休息。”
曦太子摇头:“不我不需要!”
解平芜:“近来朝中没什么大事,这些重复的事情处理方法你已掌握,不需要再耗费过多精力。”
“不!”曦太子执拗,“我就是要做!”
好说歹说不听,怎么哄都没用,没办法,解平芜只好再次强硬起来,像昨夜一样按住曦太子:“我说了,我来。”
为了保护肚子,曦太子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着,十分屈辱的点了点头:“好……好吧。”
但他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时的头要低,之后么,就各凭手段了!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得尽快的成长起来,他自己是等得了,肚子是等不了了,不快点把解平芜挤走,哪天厚衣服都遮不住肚子了怎么办!
总之就是一个字,抢!解平芜不让他干,他就抢,不让干什么,就抢什么!
于是朝堂上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同一件事,曦太子问过了,摄政王也会问,折子明明是递到东宫的,不知怎的,就跑到了摄政王府,事情明明是报给摄政王的,不知怎么的,曦太子又知道了,临时开小朝会叫大臣们过来商量,直接定了这件事……
朝政机要大事当然没有耽误,太子和摄政王都这么积极努力,怎么可能耽搁得了?事情刚冒头就解决了,甚至来不及扩大影响。
可就因为两位都这么积极,朝野内外也开始小心思浮动——太子和摄政王终于要开始白热化的夺权大战了么!怎么办,好害怕好紧张,接下来要跟谁,太子还是摄政王?这回可要擦亮眼睛,好好想想,错一步就是大掉脑袋的大事,前路是可能花团锦簇,也可能半截腰斩没有以后啊!
有人支持曦太子,正经储君,身份尊贵,而且也的确睿智通透,资质上佳,未来可期,唯一的缺点就是现在年纪尚小,羽翼未丰,明显干不过摄政王;有人支持摄政王,王爷多好啊,治理赵国这么多年根本没错过,能力手段有目共睹,还文韬武略是个全才,治国不用担心,打仗也不怕,还有现成的班底,成熟的办事流程,除了身份不如曦太子正统,其它哪哪都强出不少,选王爷不亏!
两派又开始了勾心斗角,掐得如火如荼,也有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恨不得两派赶紧掐死些人,空出位置,他好顶上。正待轰轰烈烈,烈火油烹之时,有老臣朝着袖子过来了,朝着这些人脑门就是几个爆栗——
急个屁!真是白瞎了你们这些瞪的噌亮的招子!好好看看,太子和摄政王是各自为政,水火不容么!
曦太子或许是,摄政王却明显在帮忙,想想之前两个人的相处,曦太子打了摄政王那么多下,摄政王都不会恼,这样的包容照顾怎会是假的?再看曦太子,这两天精神是不是好了很多,比前两天是不是少了黑眼圈,是不是小脾气都上来了,整个人都热闹了?你说为什么,因为休息够了啊!这难道不是摄政王的功劳?
众人恍然大悟,及时收手。
也有人继续扑腾,心中不服,说你懂个屁,权利的事那么大,是能讲情分的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分析的清!这里头就是有问题,人生如戏,曦太子和摄政王明显在装傻,在飚戏,就是想看看咱们这些大臣的真心!你们不上可以,别影响了我表现!
总之比起以往,朝廷气氛微妙了很多。不过大臣们顾虑多,很多时候也就是想想,胆大的冒个头试探试探,尽量别引起什么大毛病再把自己搭进去,别人就不一样了,比如坤宁宫。
机会终于来了!
曹皇后是个谨慎派,能屈能伸,万事要稳,很耐得住性子,不然也不会和摄政王表面太平这么久,任何时候都很能忍,不急,等的就是机会,还得是好机会。现在二人好像要掰,不掰也明显有裂痕了,机会都摆到眼前了,她再不插手,傻不傻!
这一日,又是摄政王例行进宫,看曹皇后后宫有没有事的日子。
往常参与者只有摄政王和曹皇后,然后就是一大堆围着的内官,宫人,做避嫌及见证作用,如今不一样了,曦太子都能参与朝政了,这种事自然也有权过问。
按照往常,谁都不打算闹幺蛾子的时候,这件事本就是个过场,大家坐一坐说一说就完事,可今日坐定,曹皇后一开口,曦太子就知道她要搞事。
第46章 无理取闹
“近来太子和摄政王似乎都很忙?”
曹皇后话说的不显山不露水, 神情也很温婉, 似乎只是拉家长, 曦太子却立刻感受到了这里的刀锋。
这不是废话吗!近些天他跟摄政王各种抢事,里里外外的人心知肚明,不要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眼瞎了吗看不到!
“没什么,不过身为储君, 学习欲望太过旺盛罢了。”成熟的曦太子已经学会不漏锋芒暗里损人了, “娘娘要是感觉疲累,手上事务过于繁杂, 忙不过来, 孤也可以帮忙代劳。”
不愧是孤!怼人就怼人,不带怕的!
曹皇后怔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太子已然这般辛苦, 还能继续操劳吗?瞧你都瘦……”她视线打量了下曦太子, 脸上瘦没瘦看不大出来,“都长小肚子了, 衣裳是不是紧了些?”
根本就没瘦!‘劳累过度使人消瘦’这种借口根本没法说!他还胖了!连头发都养的油光水滑, 这哪里像操劳国事身体不行的太子, 后宫宠妃都没他过的舒服!
“想来也是摄政王体恤了。”
曹皇后就是曹皇后,话锋一转, 带到了解平芜,意思就能圆回来了,暗指曦太子玩虚的, 只不过是在演戏,忙的都人摄政王,曦太子只是暗搓搓找机会演戏,没准话怎么说,事情怎么处理,都是从摄政王嘴里听来的,根本没有努力过,真的努力了,怎么可能没瘦反而胖了?
曦太子没第一时间反驳。不是反应不过来,不是不会怼人,是话题带到肚子,他不由自主心虚,这都五个月了,‘小肚子’当然会长起来,尽管冬日衣服宽松,能盖住,架不住某些角度就是显胖啊……曹皇后是个女人,还生过孩子,该不会——发现他揣了崽了吧!
太子殿下十分惶恐。
解平芜慢条斯理放下茶盏:“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他帮太子分担政务,是自身职责,也是舍不得太子劳累,可他并不想阻止太子上进,一国储君,勤勉政务是应该要有的品德,太子愿意,他很欣慰,遂太子争着抢着做事,他并不反对,他只是有意识在调整这个频率,如何让太子不劳累的情况下,获取更多的知识和经验。朝堂气氛起伏在可控范围之内,也算给太子的另一种考验和提醒,后宫插手,他可就不大满意了。
曹皇后只当时间太久,摄政王不耐烦了,便微笑道:“是这样,冬月的天一天比一天冷,眼看着就进到腊月,该要准备祭陵礼了,往年都是本宫一人张罗,今年本也该如此,只不知为何,近来身体总是疲累不堪,大约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染个风寒都拖拖拉拉,久久好不了……祭陵乃大事,不可耽误,事情有点多,本宫担心忙不过来。”
曦太子心里哼了一声,所以还不是被孤说中了,还不是要把手里的事交出来!
曹皇后帕子掩唇轻咳了两下,看起来很有几分虚弱:“不知太子和摄政王谁能搭把手?”
解平芜眯了眼。
曦太子也反应过来不对劲,皇家祭陵并非小事,寻常人家到了过年的时候还要祭个祖呢,一应准备事宜由主母宗妇亲手操办,仔细小心,不假他人之手……这件事当然不是搭把手那么简单!
本是皇后职责分内之事,交出去,别人不一定办得好,办好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交回来?大家各司其职,太子有太子该做的事,摄政王有摄政王该做的事,她这个皇后当然也有皇后该做的事,回头你们强按着不给,她有的是方法哭诉折腾,为了这么点小事纠缠意义不大,还丢人。
所以曹皇后就是故意的,故意抛出这个饵,逼着他们咬,让他们争,挑拨他们,分化他们,最后一轮完,不管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到东风,抑或两败俱伤,跟染了风寒无辜可怜的皇后有什么关系呢?回头这个权利还能揽回来,什么都不耽误。
可曦太子不怕,他现在都能跟摄政王斗了,还怕你个皇后?书读多了,折子批习惯了,他现在非常明白什么叫‘一力降十会’,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小心思都得跪!只要他底气十足,站的笔笔挺挺,你曹皇后跟我叫板一个试试?分分钟给你扣上各种大帽子关冷宫信不信!
“如此,皇后娘娘便歇着吧,孤来办。”他理由还很正经,“孤多年未归,从未尽过孝道,此一回合该尽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