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打脸这种事,第一回 很疼,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成年人最大的觉悟就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躺下,他在解狗面前丢的脸还少么?何必执着这一点点面子!
可这回解平芜好像气的够呛,那天脸都青了,走的那么快那么狠,一点后路都没留,这么多天也没个缓和,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怎么哄,这狗才能哄回来?
曦太子决定小小试探一把。不是接受不了不行的结果,他对解狗本就不抱有太多期望,可试探过,才能把准力度,知道怎么往下玩,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么。
破天荒的,曦太子主动读了书,认真写了功课,让安公公悄悄安排,送到摄政王府……摄政王没理。
不是解平芜故意不理,不把曦太子当回事,只是刚巧,这日莫白休沐,万能副将也是需要私人时间,需要休息,和媳妇培养感情好好造人的么,他不在,再没旁的人体会到摄政王对太子的隐约不同,不敢把曦太子的东西单拎出来,一推一放的,不知怎的,夹在了奏折堆里,解平芜根本看不到,当然也理不了。
可这一切曦太子不知道啊,气的摔了扇子,中午多吃了两碗饭。
以为这样就能让孤退缩?不,解狗你错了,孤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来,再战!
曦太子没有再送东西过去,他不想再被人小看一次,干脆收拾妥当,大大方方出宫。理由也很正经,他要看望小伙伴,端敏公主的儿子鹿游原!小鹿不是因为和他一起经历刺杀,吓的中了暑病倒在家?不过去看一看,他这太子心里怎能过的去?
他心里清楚,他的行踪解平芜一定知道,他若遇危险,解平芜会撒手不管?他要赌一把,就赌不管解平芜现在心里怎么想,他这个太子的性命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不能不管,只要解平芜来了,管了,不就有了说话的机会?届时只要寻个空子稍稍低个头,说句好话,肯定就行了……
不行就威逼利诱,大不了刀架脖子上表演自杀,自己要没命了崽不也得死,明知无赖也得耍!
前前后后思量好,计划通,没漏洞,曦太子并没有得意,而是缓缓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
心理建设好,曦太子指挥安公公:“去,打听打听摄政王喜欢什么颜色。”
计划周详,准备充足之外,他也要投其所好,穿上对方眼顺的衣服,至少能让别人有个好印象不是?
这日果然一切都很顺利,曦太子出宫,经过人群,因拥挤意外遭遇小偷受到了‘惊吓’,五城兵马司迅速动作,摄政王也很快赶到。
得知是件乌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摄政王很狗的把‘专程赶到’替换成了偶遇,意外,说自己也要去公主府探望生病的鹿游原。
这一点曦太子能想到,他想不到的是,他穿了玄青色,解平芜竟然也穿了玄青色,衣服款式和他一模一样,撞,撞衫了!
解平芜还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太子殿下穿成这样,是在学本王?”
曦太子:……
总想着投其所,先留个好印象,却忘了撞衫这一茬,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解平芜肩宽腿长,身材三个字就可以形容:荷尔蒙。反观他自己,个子没人家高,也没有人家的肌肉力量,怎么比都感觉过于清瘦了,至于脸,他不丑,人家长的也很帅!
都已经这样了,该介意的明明是他,解平芜却倒打一耙!
讨什么好,哄什么人,解狗你去死去死去死叭,今天回去孤就扎你小人!
第31章 这是什么奸妃修罗场
端敏公主府里, 鹿游原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娘……怎么办嘛,我又没病,太子和摄政王突然要来看,这这这, 怎么装啊?”
端敏公主按住他, 拿着粉扑往就往脸上怼:“怕什么,等娘帮你上完粉, 你就苍白无力,一脸病容了, 你乖, 一会只消躺好就行,少说点话,定不会露馅——唉呀左边粉少了, 娘给你补下……不对, 补完边右边又显淡了,你呆好, 别动……咦, 怎么这么白,跟唱戏的都能比了?”
驸马鹿白半点不慌,举了盆水:“夫人莫慌,给儿子洗洗脸, 再重新扑一遍,咱们还有时间!”
端敏公主拿帕子拧水按着鹿游原擦,一边擦还能假模假式的抽泣:“鹿郎……今日一劫, 若是过不去怎么办 ”
鹿白一手端着脸盆,一手还能搂住夫人的腰:“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端敏公主深情看他:“夫君真好。 ”
鹿白更加深情的回望:“得妻如此,鹿某一生别无它求。”
夫妻俩一边演着戏,一边摁着儿子各种折腾。
鹿游原:……
生无可恋。
都这时候了还玩,能不能正经点?我可是你们的乖儿子,亲生的,下手能不能这么重?我不想陪你们殉情啊!完蛋了完蛋了,公主府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完。
夫妻俩互相使了个眼色,眸底满满都是高兴,太棒了,儿子是真的正常了!会嫌弃,会有意见,以前那种小心翼翼不复存在,是真的释然了,不再郁结于心。他们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什么盐签什么挣钱,全比不过儿子的心态和健康,太子是个好人,必须支持!
当着儿子,有些话不好说,端敏公主便给丈夫使眼色:你一会儿看着点,要是摄政王真的欺负太子,你不能退!
夫妻多年,心意相通,鹿白看一眼就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唇边绽出微笑:自然,儿子好容易交个朋友,必须珍惜。
再说,摄政王未必舍得太子受欺负呢。
鹿白看着给儿子上粉的妻子背影,不若少女时窈窕纤细,却也纤秾有度,令他爱不释手。男人想珍惜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他不要太懂,和摄政王接触不算多,脾气秉性把不准脉,但就这几日观察,他总觉得摄政王对太子并非那么无动于衷。
很快就有下人来报,说太子和摄政王到了门口,一起来的,面色还很不善,看样子像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鹿游原腾的坐起来,吓的不行,推着自己娘亲:“爹娘你们赶紧去迎一迎,别真出了什么事——”
端敏公主纹丝不动,最后几粉扑,把儿子脸上的粉扑匀了:“迎什么迎。”
鹿白微笑:“打不起来。”
夫妻俩把儿子捯饬好了,这才互相帮忙整理了整理对方鬓发衣角,携手双双走向门口:“走吧。”
鹿游原:……
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腻!
夫妻俩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齐齐回头,端敏公主叮嘱:“你乖乖呆着,不准出来。”
鹿白微笑:“生病戏都演了,不好半途而废。”
鹿游原:………………
门口,曦太子和摄政王果然没有打起来,相继进了院门。
今日天晴,风疏云淡,二人都穿着玄青色衣衫,样式一模一样,都是圆领,长袍,暗绣银纹细看略有不同,颜色也非全然一样,太子身上的要淡些,或者说多沉的颜色,在他身上都能显得明亮轻快,就像此刻的天空,是明润的,亲切的;摄政王则不然,衣服颜色要深一些,或者说多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都显的更有重量,似深邃夜空,是浩瀚的,神秘的,拥有无穷力量。
一个是明月,一个就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夜空,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和谐,很般配的感觉。
端敏公主带着府里人行礼:“不知太子殿下和摄政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她只说了一句话,便微笑在侧,让出位置给夫君,鹿白拱手微笑:“犬子淘气,不慎沾惹暑气,本无大碍,不成想得二位关注,鹿家上下倍感荣幸。”
曦太子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委实有些担心,鹿游原是到京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身体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样子:“原原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中暑症状很严重?吃了什么药?大夫怎么说?”
解平芜慢条斯理:“太子殿下政事不着紧,倒是懂得体贴别人。 ”
曦太子今日本来带着和解的心思,自己怂一点,姿态低一点都没关系,就想和解平芜好好聊聊,像成熟的大人一样,心平气和,谁都别耍脾气,可一见面就撞衫,解狗还拉着一张冰块脸,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嘲讽,让人怎么心平气和?他关心关心朋友怎么了,用得着这么明嘲暗讽!
他倒是想保持理智,稳住,别忘了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可嘴有自己的想法,当下就怼了回去:“孤不过是关心朋友,比不上摄政王,怜香惜玉,佳人有约。”
怜香惜玉?佳人有约?这八个字出来,众人看着向摄政王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
副将莫白眼珠子差点掉起来,属下只休沐了一天而已,王爷你都干了什么?还被太子给逮住了?
解平芜:“希望太子面对敌人时,也能有这样的勇气和姿态。”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曦太子懒懒摇着扇子:“还真是对不住,让摄政王受累了呢,不过孤方才信号发给的是五城兵马司,摄政王高高在上,日理万机,怎么过来了?还望摄政王时时惦念国事,以赵国为重,泰山崩于前时,也能有不变色的底气和能力,别扎扎呼呼,什么都小事都要亲自看一看,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