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听说吗?现在上仙界谁还不知道啊……”
子沉笑得发坏:“这小师弟,挺厉害嘛。”
“有什么事?”
“玉蝴蝶呢,回来没。”
“没有。”
“那我走了。”子沉说完,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他现在可是子虚峰亲传弟子了,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倒都是拜花不语所赐。
折花对着子沉离去的方向叹了不知第多少次气,才转身进了天元堂。
近来雷雨来得急,季沧笙懒得挪窝,大都在此处休息,折花进去的时候,白歌正在报告什么,季沧笙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睫,捏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之前的话。
折花现在一旁,忽的生出一丝感慨来。师尊身体本就不好,五年前一事更是大伤元气,再加上长年被阴邪之气所侵,不论何时都是一副提不起力气的、病恹恹的样子。
别人兴许看不出来,折花却是心细的,早就觉出些什么。
花不语刚走那段时日,只听人人谈论这天元仙尊多无情,多绝情,却无人知晓,他们口中那绝情之人,也会茶饭不思,如行尸走肉般数月未说一句话。后来……
后来,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曾经的天元仙尊白衣胜雪、风光霁月,若遗世独立之仙,现如今玄衣墨发、冷若冰霜,让人越发觉得难以接近,就好像……就好像,是心死了一样。
再没有心情去逗鸟摘花,闲时捧著书翻看,小憩的时间越来越多,仿佛一直都很累似的。
不说天元峰弟子,连二十二上仙也看出不对劲来,可没人敢提,也无人可解。
直到……
“我知道了。”季沧笙蹙着眉心,神色中止不住地透出嫌弃来,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说是累了。
“你觉得师尊是真的累了吗?”白歌自问自答道,“怕不是气的。”
“天元峰弟子闹得如此人尽皆知,你说……”白歌悄悄问折花,“小踏花儿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你还好意思?”折花不知该气该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般会添油加醋。”
“师兄莫急嘛,既然知道这是小踏花儿的意思,自然是要帮帮我们小师弟的。”
“什么意思?”折花一愣,白歌显然话中有话。
“害,其实我私底下呢,早就已经跑去那些村落看过了,你猜怎么着?”
“嗯?”
“人家过得可好了,人人都叫咱们小踏花儿踏花仙君呢,怎么一传上来就变成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祸害了,你觉得?”
“他故意气师尊的?”
白歌抖抖肩:“行了,别愁了,这段时间准备准备,跌打药什么的,别到时候小踏花儿回来给揍死了。”
折花一笑:“师尊真的会让踏花回来?”
“已经叫环环去送信了。”
碧落村。
“诶,踏花上仙,您就别在这儿晒太阳了,仔细这污水溅着!”
“不碍事。”
“踏花仙君。”蓉君拎着茶壶过来,招呼众人过来喝茶。
正是秋日农忙时,风里带着燥热,吹在身上却很是舒爽。花不语眺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什么。
“仙君说了,不要叫上仙,你这嘴!”田里那汉子的婆娘往他背上拍了一把,又把揍他的毛巾递过去。
“嘿,稀罕,这都入秋了,怎么还有蝴蝶?”
“嚯,谁家养的猫,这么肥!”
那被烈日照耀下显得有些羸弱的萤蝶飘飘忽忽,没力气似的慢慢飞了过来。
花不语伸出手,纯白的灵蝶落在了他的指尖,一道熟悉的、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有三个字。
“滚回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了是吗,我这就滚/哭泣/哭泣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正门通往天元峰的路几乎见不着什么人,回过神的时候,花不语已经看见天元峰的一角了。他有些恍惚,心中空空,思绪却杂乱无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食盈兽进天元门之后就不知道溜哪儿去了,花不语站在天元峰山脚,看着蜿蜒而上的石径,心中感慨无比。
五年的时间,这里的一草一木依旧,仿佛从未变过,秋日的午后本该还有些燥热的,今日天气好,凉爽宜人,连风也干净清透。
天元峰上下静悄悄的,偶尔有掠过鸟叫虫鸣,颜色迤逦的彩蝶翩翩落到石径上,又受惊似的飘走了。
花不语总觉得心跳得厉害,一下一下,有如擂鼓,把整个胸腔都敲得痛,心中迸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有些目眩。
而后他便看见了那心心念念的人,墨色长袍,茕茕而立,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如画般美得不忍打断。
一瞬间,澎湃的血液凝固了,如同这时间。惊鸿一瞥,胜过万年。
那眼睫轻轻扑扇,幽冥似的眸子里转着清澈的流光,花不语被这眼神一勾,心下一痒,便什么都忘了。
他如风一般奔至他的面前,卷起的气息和那双有力的手臂一并将人包裹起来,怀中冷香盈盈,清瘦的骨骼硌在他的肋骨上,硌得他心尖儿疼。
花不语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人脖颈间,贪婪地呼吸着季沧笙的气息,像濒死的旅人在荒漠之中寻到了绿洲,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今年的新香还没下来,栀子的味道浓烈,直将心底的火给扑灭了。
“我好想你。”花不语的嗓音带着紧涩的沙哑,不住地轻轻磨蹭那贴在侧颈上的薄薄布料,忍着发痒的牙尖,轻轻吻在了那边缘,“我真的很想你。”
搭在他腰间正欲推开他的手顿了顿。
这仿佛给了他极大的勇气,让他安心无比。花不语紧了紧手臂,闷声道:“你瘦了。”
他的呼吸炽热,灼得季沧笙微微颤了颤,随即那双手轻轻地攀上他的背,犹豫着是否回应。
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理智与冷淡:“你不该回来的。”
花不语略微拉开距离,却依旧环着人不肯放开,他眼睛的燃着光芒与烈火,这么直直烧进了季沧笙的心里。
“可要我离开你,比让我去死更加痛苦。”
季沧笙心中刺得发疼,他不敢直视这样的目光,眼睫一垂轻巧地避开,像是胡乱找了个借口,连语气都带了一丝颤抖:“你知道的,这是师徒不该有的感情。”
“可你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花不语耍赖一般不肯放手,却没敢更进一步。他心中没底,仿佛身在低谷,不论他怎么努力,面前这人依旧那么遥不可及。
幼稚又无赖极了。季沧笙提醒他:“你是人人称道的踏花上仙,怎的这般不讲道理。”
花不语知道他拿身份压自己,语带委屈得像撒娇一般嘀咕:“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上辈子行善不过是……听从师尊的教导罢了。”
“那你为何就不听我的。”
这句话宛如惊雷一般砸在花不语身上,那语气中仿佛带着憔悴,无力又难过,搅得他心中又酸又疼。
“我听……”花不语小心翼翼地埋下头,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哀求似的,“我听的,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听。”
季沧笙的心狠狠震了一下,他印象里,不论前世今生,花不语永远都是如松柏一般骄傲的、挺拔的,无所畏惧的,没有什么能摧毁他,却只对自己服软,如此这般,早就将他的底线抹开了,就怎么再硬得下心把人赶走。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把说辞全抛出了脑海。
“好。”他应声道,怕花不语听不懂似的补充道,“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花不语欣喜若狂地看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像只受到表扬的小狗,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给贯穿。
季沧笙心中一慌,别开了眉眼,却好似默认了什么,不躲不避,那略带湿润的、火热的呼吸渐渐靠近,最终与他的呼吸交缠到了一起。
轻柔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触碰,若即若离地贴过来,分开,又再次触碰,不像试探,更像在点火,一点一点将他的心给烧出个口子,再把一切爱意全部浇灌进来。
他向来守得分寸,吻也都是浅尝辄止,五年光阴将思念酿成了酒,迷醉了他最后的理智,像疯了一般地,头一次想从这个吻中索取什么。
得到回应像在花不语的脑袋里放了把火,把一切杂念烧干,只浸心于怀中这人,沉念于口舌之吻,他越发用力地亲吻,恨不得把人吃进腹中,带着避无可避的侵.略性,掠夺着暗香浮动的呼吸。
直到一声瓷罐落地的清响,才将沉溺的理智给拉了回来。折花的两只手还悬在空中,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瓷片,神情僵硬地看着这边。他猛地回过神,神情窘迫地垂下头,手忙脚乱地连离开都忘了。
季沧笙拉着花不语的衣襟,气息粗重,似是有些呼吸不畅,连声音都带着微不可查的情.色:“折花。”
“师师师、师尊。”折花受惊的一抖,结结巴巴地吐不出来半句话。
“你先回去,此事莫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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