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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放鸽子)


  面对陆辞杀意愈发浓郁的逼视,从东窗事发那一刻起,就一直如坐针毡的滕宗谅终于顶不住了。
  他清清嗓子,轻若蚊蝇地辩解道:“我……不过是告知了柳兄一声。”
  陆辞面无表情,对此不置可否。
  滕宗谅接着道:“真的,我连朱弟都忍住了没提,青弟更是没说过半个字……”
  “无碍,事已至此。”
  陆辞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语气温和道:“你死定了。”
  滕宗谅:“……”
  他重新如鹌鹑般缩了回去。
  陆辞在恐怖的信堆里轻松翻出属于柳七的那厚厚一摞信,一脸麻木。
  ——可想而知的是,让柳七那个会加油添醋写诗编话本,比大喇叭还大喇叭的没节操存在知晓,简直与被小皇帝一道诏书昭告天下一样毫无区别。


第二百七十八章
  在陆辞的一干密友中,除了身处消息闭塞的兵营、专心训练的另一当事人狄青外,朱说无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一堪称惊天动地的消息的人。
  当终于代陆辞巡视完辖下县城的备战工事的他顶着一身尘土,正准备在回衙署途中,先随便进一家香水堂洗浴一番时,刚巧一脸憔悴的滕宗谅给拦了下来。
  看清拦路人后,朱说不由一怔,迟疑道:“……滕兄?”
  不过大半个月不见,滕兄怎就被折腾得似一缕游魂般缥缈无神了?
  朱说自是不知,滕宗谅因得意忘形,而没忍住对柳七那个大喇叭说漏了嘴,从而惹恼陆辞,就沦落到疯狂跑外务的境地了。
  滕宗谅当然想不听。
  起初因自知理亏,而勉强忍了一俩日后,就决心奋起反抗了。
  好歹他也该是个能叫知州为分权抗衡而头疼的通判啊!节度归节度,这秦州事务上,哪怕是兼领知州的陆辞,也不能这么随意摆布他的!
  却不料他雄赳赳气昂昂,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已受到了来自他夫人的委婉警告。
  滕宗谅简直欲哭无泪。
  差点忘了,在自己家里,就有个总披着张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外皮的陆狐狸的忠实拥趸。
  为了避免出现有家回不得的惨剧,面对小饕餮这‘公器私用’的报复,他遂只能委委屈屈地受了。
  话虽如此,既然已经注定要受惩罚,那这事也没必要再瞒着朱弟了——横竖也绝无可能再瞒得住。
  这么想着,滕宗谅坚定地握住朱说双肩,微抬下巴,郑重看向比他已高出一小截的朱弟:“什么都别问,先听我讲。”
  朱说虽感莫名其妙,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滕宗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激动,以尽可能平淡无波的语气,把陆辞心有所属的惊天消息给说了出来。
  甫一听完,朱说的头一反应便是:“这绝无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滕宗谅非但不恼,反而为自己火眼金睛,得以看破真相而得意起来了:“朱弟这回可想错了。须知当我当面问起时,辞弟可是亲口承认了的,绝对不假。”
  朱说仍然摇头:“撇开这点姑且不提,滕兄不妨想想,若这为真事,陆兄又是何来的时间?”
  若这传闻出现在陆辞还住在汴京的那段日子里,朱说还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那时的陆辞职务较为清闲,公务一毕,要么出门会友,要么寻觅城中美食去了,后还闲得自己寻些旁的职事去做,才稍微忙碌了一阵子。
  但每回去到地方上,陆辞掌管一地时,就跟被不住抽动的陀螺一般,一日三餐常常都从简解决,半夜三更才回宅邸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尤其如今还是党项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肩负重任的陆辞,哪儿还有多的时间精力,去接触什么小娘子?
  滕宗谅表示不服:“朱弟这可就想岔了。你我再与辞弟情谊深厚,也未至形影不离的地步,若是有心,以他的聪明剔透,总能轻易抽些你我都不知的闲暇出来的。”
  朱说无语道:“白日是滕兄你陪着,一直到出衙才分开,若在衙署,一举一动,也都在幕职官眼里,何来的小娘子?夜里我则与陆兄同住,顶多是近些天才住得少了,如此相加,难道还当不得一个形影不离么?若真有那么个人,你我怎么可能全不知情。”
  他未说出口的是:滕兄怕是忘了,前不久陆兄领公寿去茶馆议事时,被滕兄一下就发现了不说,还跟踪了一路呢。
  要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对这些事尤为上心的滕兄,怎么可能无知无觉?
  滕宗谅仔细想了阵,竟被说得有些动摇了。
  只是他始终牢记,陆辞那日可是亲口承认了此事不假的,忍不住挣扎道:“如真无此人,辞弟那日又为何要出口承认?”
  朱说微妙地看了滕宗谅一眼,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陆兄不是向来喜欢逗滕兄的趣么?”
  滕宗谅:“……”
  他莫不是真弄错了?
  朱说一边朝香水堂走去,一边摇着头,再言之凿凿道:“倘若真有令陆兄如此上心的人在,以陆兄之胆略与魄力,又岂会毫无动作?”
  滕宗谅登时语塞。
  确实,以陆辞那无与伦比的强悍行动力,要真遇上心仪之人,根本不可能只痴心恋慕,却不付诸行动的。
  怕是早就精心定计,三两下把人吃干抹净,还能让对方把他奉若神明呢。
  那他被辞弟耍了一通不说,还自忖理亏而‘忍辱负重’、生生被使唤这么些天,末了还得面对因听信了他的话、而快马递信来或是追问、或是关心陆辞的那些好友的质疑……
  究竟是图个什么?
  滕宗谅这下是货真价实地后悔了。
  撇下被打击得精神恍惚的滕兄,朱说将心思重新回到了一会儿如何向陆兄汇报情况上,同时效率极高地泡了个汤,换了衣裳,一身清爽地出来,就直奔衙署去了。
  滕宗谅默默地跟在后头。
  朱说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跟着,才温声提醒:“滕兄也要回官衙去?”
  “当然,”滕宗谅忿忿地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我吃这么多天的亏,总得寻那狐狸问个清楚!”
  当务之急,是想想把假事宣扬得尽人皆知后,该如何收场吧?
  朱说无奈地看了滕宗谅一眼,没再劝了。
  虽然在他看来,陆兄……是根本不可能说实话的,怕是得又把人逗一轮。
  朱说不知的是,这回他还真猜错了。
  待一脸委屈又愤怒的滕宗谅站在跟前,单刀直入地问他真相时,陆辞只神色平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承认道:“不是回答过你了么?是真的。”
  “你果然骗——”滕宗谅猛然一顿,犹疑道:“是真的?!”
  朱说听出陆辞口吻里的认真,当即愣住了。
  “奇怪,”陆辞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瞥他一眼:“你不是早些天就猜出来,还替我昭告天下了么?怎多此一举地又问一遍?”
  就是这轻轻一笑,外加那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瞥,让素来擅长脑补的滕宗谅,一下就信不起来了。
  ——朱弟说得不错,这回从头到尾,果然就是在逗他玩!
  滕宗谅瞬间炸毛,冲陆辞张牙舞爪,后者则啼笑皆非地将手一摊,以示无辜。
  朱说若有所思。
  他认真地看向陆辞,当二人视线自然而然地对上后,过了片刻,陆辞率先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肯定了朱说挂在眼里的疑问。
  ——居然是真的?
  朱说会意之余,反而更迷茫了,眼底霎时掠过无数迷惑。
  那会是谁?又是何处挤出的时间?
  他心里徘徊了万千疑问,但出于对陆辞的强大信任,还是立马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不论这事是真是假,滕兄嘴上没个把门,这回差点闹得人尽皆知,也是该教训一下。
  陆辞冲朱说飞快地眨了眨眼。
  朱说忽道:“我尚有急务需请教滕通判,若陆节度首肯,我便先将滕通判请走了。”
  陆辞从善如流:“尽管去罢。”
  “多谢节度体谅。”
  朱说仗着这半个多月来行走在外,更结实了一些,而强行把正吵闹着要补偿的滕宗谅给拉走了,嘴上还客客气气道:“滕兄,这边请。”
  滕宗谅想找陆辞算账,奈何挣扎不开,只有一脸悲愤地被拖走了。
  怎么辛辛苦苦奋斗这么些年,却落得个个都欺负得动他的局面!
  朱说很是善解人意,虽说内心好奇答案,但既是私事,陆辞不主动提,他便不开口问。
  但最后一个被这道晴天霹雳劈中,落得似油锅上蚂蚁般焦躁的狄青,可就没有这份从容的定力了。
  “……你说什么?”
  他脑子嗡地一声,半晌才气若游丝地问出这句。
  被近些天那枯燥又冗重的训练弄得叫苦不迭的高继宣,分享这些小道消息时却是万般神采奕奕,更别说这会儿开口的,还是向来对这些漠不关心的狄青了。
  他立马就高高兴兴地将‘陆上仙终于动了凡心,对方好像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娘子’的这番话,加油添醋地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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