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虽然穆清羽辞了武林盟主之职,但他的活动范围还算有限,派人去找找,或许还是能找得到。
云敛搂紧厉忻的双肩,吻着他灰白的头发,他也只有这几日的功夫同男人相处了,往后的日子便只剩自己一人苦熬。
“你也不想落入骆云手中吧,他那个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若真下了狠心囚禁你,你就等着一辈子暗无天日吧。”
怀里的男人动了动,握住了他搭在对方胸前的手。
“我跟你走。”
厉忻只有一个念头,随云敛漂泊江湖,总归要比落在骆云手里强上一些,他若不随云敛走,云敛和骆云必然会有一次争斗,到时候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伤了谁,他都不愿意。如果事情闹大了,引来了穆清羽更是麻烦。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的,等离开之后,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云敛把情蛊的事情说清楚,全天下能解此蛊毒的也没几人,若云敛解不了,孽缘无法断绝,他就找其他人,总归他是不会眼看着误人终生的。
至入夜,果然同计划中一样,客栈附近的屋子着火了,夜色昏暗下人人都赶去救火,云敛趁乱拉着厉忻跑到楼下,从后门溜出去,早有马车备着,他们坐上马车一路驰骋,火速跑到城郊另一个渡头,正打算连夜坐船漂游到下流。
这时,远远见夜雾笼罩的水面泛起一阵红光,岸上也有流光汇聚,再近些,他们才注意到那是点了火把的船和举着火把的马队堵了过来。
真是罕见的大手笔。
看见船头站着的人是谁后,云敛脸色变了又变,兀然笑出声来了。
对面船头的是骆云,他面色阴沉,等船快到渡头时,这人已经轻功提步,在水面上几个踏跃,跳到了岸上。
“为什么要逃?”他随手就要抓了厉忻,却被云敛反手挡了下来,袖中的铁扇随即滑上手掌,啪一声打在骆云举起的剑柄上面。
“呵,你是要和我动手了?”
“今日我们一定要走,谁都拦不住!”
“你能走,他要留下!”骆云急躁地再去抓厉忻,反被厉忻躲了开来。
厉忻半踏在渡头木板上,再走一步就落水了。
“骆堂主,厉某谢你待我如知己,但今日我和云公子一同离开,是有要事去办。”
“有什么要事急于一时,何况你们都易了容。”骆云自然不信,走前一步看到厉忻左面就是幽深的江水,不由心惊,瞬间就定住了。
“你先过来,我不逼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同商议。”骆云声音放得很柔,周围火光烁烁,映亮了半个江面,厉忻也被映亮了半边脸颊,他眉间微蹙,似乎在纠结,又似乎疲惫不堪。
云敛却笑着说:“骆云,你留人一时,难道还能留人一世,他心又不在你身上,这么苦苦纠缠,让大家看见了不是更难看。”
说话间,云敛按下了骆云举起的剑,在对方愣怔的瞬间突然出招,闪烁着锋利银光的扇面划过骆云颈前。
骆云躲避之余脸色已经变了,猛然抬头冲周围人大喊:“不要动手!”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已经有一支利箭离弓而出,正中云敛肩膀,局势瞬间乱了。
云敛咬牙哼了一声,便同骆云真刀真枪打了起来,周围人虽是骆云手下,但此行来只知道是来捉拿人,还道帮主有危险,犹豫几下,也围剿过来,云敛双手难敌众人,又身中箭伤,渐渐败下阵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刀剑声,是厉忻见局势有变,也卷入阵来,他虽然内地不逮,但招数手法汇聚多门功夫,又被湛寂调教多年,刀刀即是杀招,不管谁上来都干净利落断人手脚。
骆云这才慌了,他虽然来时叮嘱众人要听他吩咐不能伤人性命,但毕竟是帮中兄弟,平时宽纵惯了,未必会死守他的命令。
如今看厉忻杀招毕现,刀刀血光,局势如何能稳得住,只能赶紧拦住众人,让周围人放开云敛,这才使得云敛与厉忻汇聚,两人一同跃上小船。
骆云不敢再追,只传令下去让人们不要再动手。
眼前的小船划了几步远,船上的灯影也渐渐淡了,却听到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射出暗箭,正射向探出身来要向他道别的厉忻身上。
骆云眼见得那箭从耳边呼啸而过,一切来不及反应,那箭随即射中对方胸膛,远远的,就看到那个消瘦的身躯缓缓倒下了。
“日他娘的谁放的暗箭,给我滚出来!”骆云气得双目赤红,看到被揪出来的人时一鞭卷了脖子过来,勒得直接断气。
第八十章
那本来漂远的船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划回来,而是悠悠划远了。
骆云这才觉得心下冰一样凉,此次一别,还不知道此生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而厉忻怕是恨透了他。
云敛抱紧中箭的厉忻,听对方声音微弱地说话:“我若死了,你莫找他寻仇,我怕……”他声音渐渐散了,云敛摇了摇对方,反复喊着对方的名字,但怀中的人再没有回应。
云敛全身彻骨的寒,颤抖着手放在对方鼻息下,待感受到有呼吸,才从心头渗出一点暖意,他抱紧对方,眼里落下泪来。
船经江水漂到下一个县城,云敛就抱着厉忻上岸,找了家客栈养病了。
眼前这具身子经历太多刀伤剑伤,早已千疮百孔,每次再受伤都似火上烹油,愈发愈合得缓慢,若不是经他亲手调理,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厉忻修养的几日功夫,云敛用飞鸽传书联系他派出去的人,慢慢回信也来了,他一封一封拆开,每封信都是讲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穆清羽。
穆清羽自辞去武林盟主后,云敛虽然与他有些私交,但因为一心追踪厉忻下落,所以也久不联络,信中内容也让他有些惊讶。
信上写,穆清羽与其父决裂,被赶出名剑山庄,每日放/浪形骸,醉生梦死,报信人还是在酒馆找到的穆清羽,据说性情大变,形容颓败。
云敛将信一并烧了,转身来看厉忻,他苦笑道:“我有时也觉得诧异,诧异你对我们到底下了什么蛊,能让我们都如此痛苦不堪呢。”
云敛犹豫半晌,终于给报信人回了信,交待了让穆清羽赶来他所在的地方,又暗示他厉忻还活着。
就这么等了数日,穆清羽还没有回信过来,而厉忻终于醒了。
厉忻昏睡的几日,云敛每日只灌些汤饭进去,但也不大能灌得进去,所以用名贵药材团成的丹药温养着,他醒来第一眼就是要水喝,捧着云敛递过来的杯子颤颤巍巍把水喝完。
他身上乏软无力,靠在云敛身上,脸上却有安然的神色,也有些慵懒,手指绕着对方垂下前胸的一缕青丝,然后打了个结。
云敛就这样安安静静看对方把玩那缕头发,良久怀里人动了动,压到他肩膀上的箭伤,他抽了一丝凉气。
厉忻忙撑着身体坐起来,回头看他。
“箭伤重不重?”
“没有伤到要害,已经在愈合了。”云敛柔声道,他一时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怎么伤好后突然又关心起他来了。
厉忻只是昏迷时梦到些旧事,当年湛寂要让风灵谷交出一件宝物,其实早就心存杀人灭族的心思,他救不下所有人,只能把一些不易被人注意的孩童隐匿下来送出去,比较小的都寄养了人家,但云敛却通了人事,又亲眼看到父母惨死,他不忍心让这孩子背负苦难消沉,便自己私下教养他,教他习武,让他心里起码有个能为父母族人报仇雪恨的盼头。
可是后来这孩子渐渐大了,厉忻觉得自己的身份再也藏匿不住,又怕孩子知道真相受了打击,便假死逃走了,他当时找了一具和他身量相当,眉眼相似的尸首,换了他的装束,做了个已经斩杀的样子让云敛看,云敛也便信以为真。
厉忻心如刀割,但他知道自己在对方身边,云敛的处境就危险一日,假若哪天知道真相更是要想不开,所以只能忍痛离开,而后断断续续打听对方的消息,知道他学了医,行为做事更加诡谲莫测。
厉忻是知道云敛爱着他的,有时候实在生无可恋了,想想这个人,心里也会有一丝暖意,有时候真得自私的想过,就这么浪荡江湖一生也不错,他们二人无亲无故,也不用斩断俗缘,倘若对方不嫌弃,他就这样作低雌伏一辈子,也算是偿还罪孽,讨得几分安然。
厉忻如今只敢把情蛊的秘密告诉云敛,只有这个人或许还信着他,听了他的话,还不至于唾弃他,辱骂他,贬低他的自尊。
这些日子他虽然昏迷但日日受着对方的照顾,身体是能感觉到的,他不由贪恋这份温暖,不想这点幻想很快就散了。
于是托起对方脸颊,正要说出真相时,突然又怕了,不敢轻易说出来。
看着眼前这张露出迷惑神情的脸,厉忻吻住了对方的唇,格外主动地讨好拥抱着的这个人,挑/逗着对方的欲/望,他甚至手搭上去抚摸对方的耳后和锁骨,这些格外敏感的地方。
厉忻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有些无力地靠在云敛身上,吻着对方的耳垂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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