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闻言嗤笑:“云公子何必自谦,那魔教分部上百人一夜之间丧命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敛整容敛色,冷声道:“你追查了我?”
“云公子言重,在下有事相求,诚心拜会,事前做些准备,怎么算是追查呢。”
云敛冷笑说:“哦,那么这位贵客,你来找玉面罗煞,是有什么要事?”
“我来这里,是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云敛闻言失笑:“我这醉浮居里,除了妓/女,便是小倌,不知贵客找得是哪一种?”
骆云冷笑道:“云公子的意思是不想实话交代了?好吧,我便在这里住上几日。”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骆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何况,你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你!”
“呵,云公子既然有那个胆子,便不要怪我找上门来,毕竟不是谁的人,都能动的。”
这几句话下来,云敛也听出了几分意思,敢情这骆云是奉了皇差,按图索骥找了过来,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厉忻的下落?
这朝廷的走狗,江湖人最为不耻,没想到也有人做得如鱼得水,做得振振有词。
想到这里,云敛突然笑了起来:“骆堂主,你想要什么,早说便行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还你便是。”
骆云摇了摇头,显然是不信。
云敛也不管他是信还是不信,他心里想的,只是将骆云拖住,拖到那一天到来,届时,恩怨了断,他才不会畏惧什么朝廷,什么报复,这些通通来就好了。
他们二人正说话间,却听侍者来报,说有客来了。
云敛抬头向着门外看去,只见一辆玉白色马车停在外面,下来一位身着紫色织锦,眉目如画的公子,这公子就是穆清羽。
穆清羽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不过早些年来,风头尽被厉忻盖了过去,因为很少在武林大会上露面,所以容貌如何,还不为很多人熟知,只是江湖传言,名剑山庄的少庄主穆清羽,是个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翩翩公子。
这穆清羽打着伞走了进来,见云敛和一位男子相对而立,也便熟络地走了过来,拱手一拜说:“贤弟,这位侠士是?”
“穆兄,这是雷云堂主骆云。”云敛指着骆云对穆清羽说,随即又指着穆清羽对骆云道:“骆堂主,这位是名剑山庄少庄主穆清羽,想必两位早已对彼此风闻。”
介绍了之后,云敛再仔细端详两人神色,只见穆清羽神色安然,面上挂着沁人心脾的暖笑,言笑晏晏的样子很是讨喜,骆云的脸色却精彩多了,颇得些皮笑肉不笑的精髓。
穆清羽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试问说:“骆堂主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骆云面上有些尴尬,只能说:“穆庄主人中龙凤,在下早想拜会,只是今日来此地还有要事,不便多言。”
说罢话,骆云也不管礼数不礼数,扭头径直离去了。
空留得穆清羽怔忪当场,只能冲着云敛询问:“这骆云是不是与我有些罅隙,怎么见了我就想躲?”
云敛也给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摇了摇头,随后,引着穆清羽到了后堂,奉为上座。
第二十九章
夜间,苏流影摸到厉忻房内,凑到床前,低声说:“今儿似乎有些异样,名剑山庄的穆清羽和雷云堂的骆云同时到了,主人有些应酬不过来,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里,不如我将您带出去?”
厉忻闷声咳了一下,低低说:“就怕会连累到你。”
“莫说连累了,便是一死,我也愿意舍命救出恩人。”
厉忻还要说话,却是被苏流影点了穴位,后来,苏流影将他驮在背上,轻功移步,从窗户上跃下,倏然飞至另一面的屋脊上。
苏流影毕竟是一介女流,平素里也不做什么重活,驮着厉忻站在屋脊上,不由得晃了一晃,这一晃不要紧,脚底踩空,塌落了几片瓦,幸而周遭无人,没引起什么骚乱。
苏流影摸着胸口舒了口气,说:“幸亏这间屋子没人居住,否则还不知引出什么动静。”
“你好大的胆子!”浑似一道晴天霹雳,将苏流影劈得魂飞魄散。
她怔怔地回头看,只见月华如霜,揽照在屋顶之上,一人一剑,料峭如峰矗立其中,这人轻盈地走近了些,那容姿,那相貌,是云敛无疑。
厉忻这时已经冲破了哑穴,低声对苏流影说:“你不要多言,先放我下来。”
怎奈苏流影一动不动,却不是吓呆的样子,那神色中的倔强坚持,凛然动魄。
“你是要背叛我吗,流影?”
苏流影低低地说:“公子你已经忘了,我本名不叫流影,而叫杏儿,那还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云敛皱了皱眉头,冷声说:“我忘了。”
“不,你并没有忘,只是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的复仇重要,师父,杏儿,不过是你复仇路上的踏脚石。”
云敛闻言一愣,沉下脸来,走前了一步,低声说:“流影,你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回来。”
苏流影固执地摇了摇头,退后一步说:“我这是在救公子,有些事情做了,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公子被仇恨蒙蔽,想不通这一点。”
云敛命令的声音传来:“苏流影,你胡说八道什么,快过来!”
苏流影痴痴看了云敛一眼,随即狠下决心,驮着厉忻向另一侧方位直冲,只听背后有疾风呼啸,那声音就像一只穿云的箭。
苏流影露出自嘲的笑颜,随即转身,向着那只飞射过来的箭迎了上去,只听噗嗤一声,一股冰凉尖锐的东西刺中心脏,蔓延开无边无际的痛意,席卷般带走了四肢的体温。
苏流影挣扎着站了一站,终于向前扑倒,闭上眼睛前,咛喃着说:“恩人,我救不了你了。”
厉忻早已泪眼朦胧,此刻点了点头,沙哑地说:“不,你救了我,你早已经救了我。”
苏流影笑着说:“是吗?”随即,她望向一脸惊诧的云敛,求道:“放手吧,公子,没有什么值得你受这么多苦。”
空幽夜空中,随即传来云敛痛苦的嘶吼声。
这异样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宴席上的诸人,穆清羽与骆云轻功顶绝,几乎并肩从窗户上飞了出去,楚渊却是趁机折返到了厉忻的寝居处。
没一会功夫,穆清羽已经与骆云站在屋脊之上,正看到云敛抱着一个女子恸哭不已,而旁边躺着一位相貌丑陋的男人。
这情境颇为诡异,随后,楚渊飞了过来,待看到厉忻,一把将对方搂在怀中,旋而站在一侧。
云敛低头哭了一会儿,突然不知为何,诡异地笑了起来,他愈笑愈大声,后来几乎声嘶力竭。
随后,云敛将苏流影轻轻放在瓦片上,伸出手指冲向楚渊,又冲向穆清羽,最后冲向骆云,再度大笑起来。
诸人只怕他失心疯,已经退后了几步,只有穆清羽走了上前,温声细语安抚道:“贤弟节哀顺变,我想这位姑娘也不愿见你如此哀恸。”
谁知云敛一改常态,咬牙切齿地指着穆清羽恨声道:“你懂什么,闻名天下的穆大庄主,不过被我勾勾手指,便当我与你诚心相交!”
“还有你,楚渊楚大公子,平素道貌岸然,吃了荤腥照样不是乖乖任我摆布?”
“至于你,骆堂主,甘为朝廷鹰犬,做狗的滋味好吗?”
这三句话下来,三人面上都泛着铁青,若不是碍着云敛正值哀恸,都有些揍上他一顿的打算。
谁知云敛并不领情,笑得更加阴森诡异,后来渐渐有些疯癫的意思。
“哈哈,今日此景,真是天造地设,你们三人齐聚,哈哈,老天开眼啊!”
楚渊闻言颦眉,后退了一步,搂着厉忻的手愈发收紧,不过厉忻却轻轻推了推他,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前头。
他目不能视,听声辨音朝向云敛,沙哑地说:“往日恩怨,便止于今日,你,动手吧。”
云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笑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
厉忻摇了摇头,说:“情势已经无可逆转,你既然想让我痛不欲生,我便痛不欲生给你。”说罢话,他朝向穆清羽的方向。
记忆里对方明媚温润的面孔浮上脑海,他忍不住有些想念,即便他什么都看不清。
穆清羽的脸曾经让他迷惑,痴狂,如今尘埃落定,只剩下绵延不绝的憾恨。
穆清羽对他人有多么情深意重,对他就有多么绝情,而偏偏,厉忻无法恨他,所以了断起来,也就变得异常困难。
第三十章
厉忻闭了闭眼,伸手摸了摸粗糙不平的面颊,他自嘲着想,自己现在该是比以前更加丑陋不堪了吧。
“清羽……”话一出口,厉忻便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厌恶的低哂,通常穆清羽忍无可忍时,才会有这个反应。
看来,他的存在,无论生死与否,都会让对方发自本心的厌恶。
即便他容颜尽毁,即便他狼狈不堪,都不能让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和动容。
他果真,是恨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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