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漂亮。”苏可卿阖眼,沉默许久后终于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想说出口的话,“我喜欢现在的你。”
“现在的你很好。”
所以请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安诗艺扬眉,她的情绪瞬间被点亮,她直勾勾盯着苏可卿,悄声询问,“你现在是在和我表白吗?”
“好的,我接受了。”
“我……”苏可卿刚想解释,听到安诗艺最后那句话,她突然停住。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我没有。”
安诗艺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解释,她捏着自己的下巴,腿一甩一甩的,“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去认识认识这些叔叔阿姨吧。”
她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安诗艺拉着苏可卿,故意当着老夫人和王嫣的面,走到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人面前。老夫人和王嫣听不见两个人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位她们都忌惮不已的男人给了两人一张名片。
看着手里的名片,安诗艺和苏可卿凑在角落,“第一条鱼是大鱼。”
苏可卿沉默无言,安诗艺用手肘碰了碰她,“学会了没?”
她没接话,安诗艺脸色便严肃了几分,“今天你若不拿到五十个人的联系方式,你就自己睡门外吧。”
“我可以在旁边陪你,但是,你必须完成目标。”
苏可卿有些犹豫,见此,安诗艺立马扭头就走,苏可卿一慌,赶紧拉住她,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好。”
事实证明,苏可卿只是性格内敛,应付这种场合却是绰绰有余的,安诗艺陪着苏可卿,在整个场地里转了一圈,大家对苏可卿有了几分印象,如果苏可卿能改掉那张冷漠脸就好了。
走完一圈完成了任务,安诗艺拉着她坐下,“你刚刚对他们那样冷淡,对我却笑得这么开心,你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可卿,苏可卿扭开头,依旧嘴硬,“没有。”
“我对你没有企图。”
安诗艺懒懒的看在她身上,“明明就有。”
“不然,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放我腿上。”
苏可卿“嗖”的一声抽回了手,“……”
老夫人远远看着两人,面容生气,眼底却波澜不惊。安诗艺靠在苏可卿身上,对着她扬起冷漠的笑容,她眼神阴沉,抹着复古红色的唇轻轻勾起,她扯唇,用唇语向老夫人示威,“别挑战我的耐心。”
老夫人似笑非笑,安诗艺心里警惕起来。
苏可卿察觉到她的动作,扭头看她,安诗艺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苏可卿当真乖巧的坐正,长长的睫毛在安诗艺掌心滑过,痒痒的。安诗艺懒懒的靠在她身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宴会很快开始,今天是老夫人认回孙子的大好日子,其他人除了苏可卿和安诗艺,似乎都知道,老夫人还未开始讲话时,大家若有若无的向苏可卿投来视线,带着怜悯,带着不屑,又或者是,带着看好戏的恶意。
这是原作中的主要剧情线,安诗艺无法阻止,她能做的,只有在苏可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抚她,让她稳住情绪,不至于精神崩溃。
失去的,被抢夺的,她们可以再抢回来。
老夫人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王嫣也是那副端庄优雅的贵太太模样,而之前那位温文儒雅的男子,就站立在旁边,等待老夫人的宣告。老夫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她扫了一眼安诗艺,收回视线后开始说着客套话。
直到最后,她似乎才进入重点,“还有一事,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想和大家分享我的喜悦,我苏家流落在外的血脉,终于找到了,泽儿,快上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这是我苏家唯一的男丁,苏泽。”
周围响起激烈的掌声,苏可卿却是身子一软,她踉跄两步,软软向地上滑去,安诗艺立马抱住她,紧紧搂着她,她伸手轻轻拍着苏可卿的后背,“没关系,可卿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还有我……”
苏可卿下巴靠在她肩头,她呆呆的盯着远处,所有的人,所有的场景似乎都被虚化,模模糊糊的看得不真切,甚至连周围的人说了什么话,她也完全听不清,只有无限的耳鸣声在她脑海回响。
她大脑一片空白,晕眩不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似乎是她的,又似乎不是她的。
她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似乎这个世界容不下她。似乎所有人都在瞒着她,似乎所有人都在欺骗她。
没有一个人,曾喜欢过她,在意过她。
苏可卿脸上滑过两滴滚烫的热泪,她回过神来,赶紧伸手擦了擦,她从安诗艺身上起来,微微阖眼盯着地面,遮挡了微红的眼眶,“我没事。”
不过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小姐,老夫人找您,请。”有人走上前来,安诗艺松开苏可卿,疑惑的看她。
“老夫人找我干什么?”
对方没接话,只向旁边走去,安诗艺心里疑惑,她望向苏可卿,“我先过去,你过一会儿随我来,我不会关门的,你就在门外听。”
苏可卿点点头,继续盯着脚尖。
安诗艺便收心随着带路的走过去,到门口时,那人便退下了,安诗艺看着她,直到她离开才推门进去,门被她故意开着一个小小的缝隙。
老夫人心情甚好的喝着茶,见到她进来,也不生气,一脸春慈祥的笑意,“你来了,坐。”
像是在招呼老朋友,语气亲昵。
苏可卿站在门外,蹙眉。
“奶奶找我有事么。”安诗艺坐下来,她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老夫人现在这模样,让她觉得,之前她那些行为,仿佛都是演的,为了故意演给某个人看。
“自然是有事。”老夫人放下茶杯。
“我们的合约到此结束。之前我让你故意对可卿恶言恶语,故意伤害她让她憎恨你怨恨你,据我了解,你做得很完美。”
“再后来,我让你故意对她好,让她感受到世界的善意,看她现在对你的信赖程度,想来你也是超额完成。”
安诗艺整个人僵住,“你……”
老夫人突然笑了起来,“当初你不是亲口答应了么,只要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就答应我。”
“这些,是你的报酬。”
“我劝你,不要太贪心了。”
她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东西,老夫人端起茶继续品着,“可卿一直很聪明,稍微指点一下,她成为泽儿的踏脚石正好。”
“现在你该演的演完了,该得到的也得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加上先前给你的,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那百分之三十的要求,我就当没有听见,我也劝你一句,人不要太贪心。”
“我希望从此以后,你能彻底消失在可卿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去国外,还是去哪里,你自己看着办。”
“你记住,你只是可卿的一个噩梦,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和她有任何的纠缠。”
老夫人站起身来,“你可以拿着你的东西离开了。”
“等你走以后,我会……”
房门毫无预兆的打开,苏可卿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她紧紧盯着老夫人,“奶奶,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苏可卿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绝望得呼吸困难,她看向沙发上一脸错愕的安诗艺,心里小心翼翼珍藏的某个东西碎掉了。
奶奶对她的好,是精心编织的假象,安诗艺曾经对她的敌意,是奶奶精心安排的。曾经,被安诗艺欺负的那些年,她多希望自己能生活在一个简单的家庭中,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后来,老天似乎终于觉得她太过凄惨了,所以曾经的安诗艺死了,一个像天使一样的人降临了。
她包容她,她耐心的教她,她会甜言蜜语的对她做承诺,让她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可是现在,苏可卿哽咽着,“连你……这些天对我的好,也都是假的吗。”
滚烫的泪遮住了她的视线,面前的景象一副朦胧,她轻轻眨眼,便是大滴大滴的泪从脸颊上滚落。
她期待着安诗艺的解释,可远处的人,只是一脸错愕,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冲进来。
没想到这个精心编著,本该完美收尾的谎言会被拆穿。
苏可卿心中的灯突然就灭了,她自嘲的后退两步,嗫喏着唇,“都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
她自嘲一笑,“你对我的好……是假的,奶奶对我的好……也是假的。”
“你故意开着门,让我跟过来偷听,是不是你最后的炫耀,是不是你对我最后的报复。”
苏可卿脸色惨白,“我知道了。”
老夫人大惊,“可卿!”
苏可卿摇摇欲坠,她抬起头,眼眶红红,“今天你认回了那个私生子,那我又算什么?”
“妈妈从小便对我那么厌恶和冷漠,是因为你们早就达成了约定,你们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天是不是?”
“是不是!”
苏可卿嘶声力竭的问出口,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或许是活着,还能感受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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