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唱戏的样子我还记得,虽然只有几次,我就是打那时候喜欢上昆腔的,婉转低回,如梦似幻。”说起母亲,马骁搜索着记忆中的那些温度。母亲的美,母亲的戏,母亲的死全部涌上心头,这么一来,花糕是吃不下了。
“你就打算这样混着?今天不练嗓啦?你不喜欢唱《琴挑》,好歹把《游园》捡起来,不然别怪我不疼你,大师兄回来你屁股又得遭罪。”
“要不你告诉他我是马二少爷吧,就说我是来混日子的,别那么认真!”马骁说。
“那可不行,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早把你赶出去了,父亲说话也不管用,他最忌讳招惹你们这种少爷。”汪雪莺打消了他的念头。“你要想在戏班呆着,你就给我下点功夫好好的唱,让你大师兄看看你的实力啊!”
“他能少折磨我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敢引起他的注意啊!”想起这个黑面神,马骁狠狠的说:“你说就他这臭脾气,哪天你要是嫁人了,我们这些师兄弟们还怎么活啊!”他脑补着大伙被他活活打死的血腥场面。
嫁人,这两个字触及了师姐的心事,她顿时没了笑颜,兀自发呆,心中不是滋味。
这一头沈溪舟匆匆赶回来,他在万家受了些闲气,心里正闷闷的,回到梓园便径直走到来花厅找汪雪莺说话。此刻他用手里的折扇挑开门帘往里一看,只见马骁大爷似的跨坐在榻上,两个腿还一晃一晃。他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一看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是练得极好了!”让人从三伏天一下坠入三九天的声音再度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好消息,开新坑啦!开新坑啦!
第二本写的比第一本仔细些,讲到到民国,首先申明,本文不涉及zz,及敏感话题,提到一部分历史也是虚实结合的,主要言情,考究的读者们不喜勿喷。
讲到昆曲,最近真的很喜欢,推荐大家多多了解这个民族文化瑰宝。
由于本人明年要答辩了,年底也是忙着各种结题统计,我随缘更,大家随缘看吧!
感谢!
第2章
马骁才听见那声音就吓得从榻上翻了下来,慌忙俯身作了个揖:“这就出去了!”抬腿就想往外跑。
觉得后脖颈上吃痛,回头见那人竟然抓住了他的衣领。“跑什么,刚才不是还很悠闲么?可见是唱的极好了!”沈溪舟一把将人提过来立在条几边上。自己则好整以暇的提了提长衫,端端正正的坐在藤墩上面。
马骁不敢动了,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不知道怎么的,平时在人前泼皮无赖似的人物,在这个人面前愣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半分也不敢造次。
“把《琴挑》唱与我听,不要你的身段,只听唱腔。”沈溪舟有意要查他功课,不要求他身段已经是法外开恩的事情了,他也知道这个人素来惫懒,一是给个台阶让他下,二是自己也十分不想看他那些不入流的表演。
“月明云淡露华浓,倚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马骁硬着头皮唱着。边唱边看那黑面神的表情,抽空疯狂示意汪雪莺救他。唱得十分不专心。
沈溪舟听着越听眉头越聚得拢,前几句还勉强可以入耳,后面就越发不成样子了。再看他东张西望的神情,怒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还没等人唱完,他径直走到博古架上取了家法藤条杀气腾腾的就往这边来了。马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屁股上就已经重重的挨了两下,火辣辣的钻心疼,他一下伏在地上,抓着师姐的脚踝,眼泪直流。
待他提起藤条还欲再打,汪雪莺已经是将身挡在马骁面前,死死护住。她心想要是打坏了,他一会儿回了大帅府可不好交代。沈溪舟怒火中烧,虽看到是汪雪莺护住了那个小兔崽子,但是手上却来不及收力,师姐还是背上挨了一下。她忍着背上的疼痛,忙劝到:“你听他唱一回《游园》,这出好些。”
沈溪舟见失手打了师姐,登时一阵愧疚涌上心来,哪还有心情管那个兔崽子。只说了句“还不快滚!”便放他走了。
待那个罪魁祸首慌慌张张逃了之后,沈溪舟忙轻声问师姐:“打着了?”他声音温柔了许多。沈溪舟原是个街头的没人管的小乞丐,多亏汪班主可怜他,又看他眉清目秀的是个唱戏的好材料,才把他带回戏班抚养长大。
他与汪雪莺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不是亲姐弟,盛似亲姐弟。在师傅身体不好之后,两人更是共同挑起了戏班的大梁。这份情谊不能说不深厚。如今自己竟然失手打了她,沈溪舟自是懊恼不已。“疼么?待会儿让小桃给你看看。”
汪雪莺感觉背上火烧一般的疼痛,估计是见血了,怕沈溪舟内疚,于是强忍着伤痛,“不妨事,你手上有轻重,并没打狠。”强撑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进门就看你脸色不对,是去万家遇上什么不痛快了?”她一向细致体贴。
沈溪舟今天去了万家,为万老太太的生日宴上的戏单最后确认,他和汪师父一进门,就被门上招呼的小子带到偏厅去议事。
万家老太太是前清的格格,派头大得很,他和师父在铺着深紫色蟒缎的红木圈椅上等了半宿,才见到满头珠翠的万老太太,在嬷嬷丫头的簇拥下,缓缓走来。他和师父忙站起来行礼。老太太也不睬,自己向那主位上坐了,不说话,眼睛里也不看人。全凭身边的一个嬷嬷在和他们交涉。沈溪舟这时就有些不快了。虽说在这些人心中戏子与窑姐没什么差别,都不是人而是富人的玩意儿,但也是你府上下帖子请的人,摆出这些谱来给谁看!
谈完了起身离开时,沈溪舟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扇子还放在茶几上,于是告知了师父后,回到偏厅,却不想见到了让他更气愤的事情。
两个小子杂役正在更换刚才自己和师父坐过的蟒缎,还打了水来细细的擦洗着。
“徐嬷嬷交待了,一定要换洗干净了,恐防这些戏子不干不净的,脏了咱家的地方。”一个小厮说着。
“知道了,换过这蟒缎,再打水擦个三四遍应该行了吧!”另一个应着。
沈溪舟的脸色一黑,他平生最不愿与这些权贵之人打交道。他们捧戏子,养戏子,做下了多少肮脏污秽之事,最后还嫌戏子脏了他们的地方。
一个懂些人情世故的大丫头忙出来打圆场:“沈老板,那些没眼力见的东西浑说的话,您可别往心里去”回头训斥两个小厮,然后双手捧着他的扇子,恭恭敬敬的递到他手上。
沈溪舟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件事情他不想叫其他人知道了寒心,包括师父师姐,这一口气着实难平,又不得不压着。现在师姐问起来他也没打算说,说出来又有何用,两个人一起糟心。
他摇摇头:“不过就是那些个富贵人家狗眼看人低的事,又不是以前没遇到过。”他捧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师姐熟悉他的喜好,给他泡的茉莉香片。
“小瓶子,那个孩子,太不像样了些。”他想到了马骁那个不成器的家伙,那个家伙在戏班里隐去真名,用的是他自己的小厮肖平的名字,大伙儿就喊他小瓶子。
“你待他这样宽和,殊不知慈母多败儿,他日他在梨园没有立足之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害了他。”
汪雪莺笑了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孩子就瞎闹一阵,成不成气候那要看他自己,咱们就算打断他的腿也没用,你顺顺气,别理他,依我看他工小生是不成,可以试试工闺门旦,他那一出《游园》是要比《琴挑》好得多。”
沈溪舟提到这个小瓶子就来气:“空有一副好皮相,他那歪三斜四的样子,哪里有半分闺秀气度,不好好学戏,就这样虚度光阴,依我看还不如不学,安心的当个下人,免得费时费钱。”
汪雪莺忙辩解:“随他去吧!小孩子气,学不成就让他当个小厮吧!反正饿不死。”
沈溪舟本来还想说一些既然学了就该认真的话,但又不忍再与汪雪莺争辩,于是就闭嘴默默的喝茶。
等他喝了茶,出门去了,汪雪莺才匆忙招来小桃。脱了衣裳,只见背上,一片血红。小桃登时就吓到了:“小姐,你是哪弄的这一身伤。”汪雪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别嚷,生怕沈溪舟知道了要难受。“你把那活血化瘀的药膏悄悄的取来,帮我细细涂上,千万莫要声张。” 入夜掌灯时她心事重重,想着日后该拿这两个冤家怎么办,又想着挨了两下的马骁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背上疼痛难以入眠,夜凉如水,披衣而起,想在院子里散散闷。行至东院,那里住着的学徒们早早的就吹灯睡了,断断续续的有鼾声和梦呓传出来。行至西院,看到了沈溪舟的屋子还亮着灯,便走过去查看,原来他还在屋里默默的练习身段。
汪雪莺心里清楚,这个人有多要强多努力。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沈溪舟近些年带着他们戏班在梨园声名鹊起,靠的是将近十多年扎实的童子功。别人不知道他,但是汪雪莺知道,他从小学戏受了多少苦,身上被藤条打了多少次。十几年的潜心修习,他的扮相,嗓音俱佳,唯一的瑕疵是身段不够灵动,被师父说过以后他就日复一日的练习,反复走动,反复动作,让这些记忆刻进自己的肌肉里,力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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