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双手颤抖,几乎要将茶水洒出茶杯,一旁的婢女濮阳靖却未曾上前帮忙,他头顶风起云涌,除了啊啊尖叫和怒骂狗皇帝之外,好似已找不出第二句话了。
赵长鸢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去文将军家中问一问亭亭的。”
濮阳靖:「您不能去啊!!!」
赵长鸢:“若此事真如你所说的一般……本宫倒是要对濮阳都统失望了。”
濮阳靖:「我是无辜的!!!」
张小元只是对着赵长鸢眨了眨眼,露出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神色来,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也已没必要再多言下去,至于赵长鸢如何理解……那就看赵承阳和濮阳靖的命吧。
赵长鸢又说:“至于今日要谈的正事……”
“啊,殿下,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张小元决定向赵长鸢丢出最后一击,“我想起来了!那个黄阿阳,和殿下眉目相似,濮阳都统也对他很尊敬。”
赵长鸢:“……”
濮阳靖:「你别说了!!!」
张小元捏着下巴,认真思索:“我记得……嗯……黄阿阳和他们也很熟络,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赵长鸢:“……”
濮阳靖:「这兔崽子胡说什么呢!!!」
赵长鸢怔然当场,许久方默默端起了那杯茶,双手颤抖,头上一个个往外蹦出大字。
「皇!室!蒙!羞!」
「奇!耻!大!辱!」
赵长鸢噌地一下站起身,带得身后的靠椅砰地一声倒了地,而她脸色阴沉,双手捏着桌沿,指节青白,微微发抖。
“书意。”赵长鸢咬牙道,“今日之事,往后再谈。”
佘书意被方才张小元折腾出的这一番闹剧弄得满心茫然,也只能点头,呆呆道:“哦……”
赵长鸢扭头转身,重重推开房门,好似压着心中无数愠怒,大声与门外侍从道:“备马!进宫!”
濮阳靖:“……”
濮阳靖:「我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190.
张小元目送赵长鸢与濮阳靖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佘书意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他,问:“小元,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小元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劫后余生,小声道:“师叔,刚刚那个婢女……是濮阳靖。”
佘书意:“……”
“啊。”陆昭明好似才回过神,“怪不得走路时的身形有些眼熟。”
佘书意:“就是……你方才说的天机玄影卫都统濮阳靖?”
张小元点头。
佘书意:“他……是女子?”
张小元摇头。
佘书意:“……”
佘书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是要给自己压一压惊。
张小元知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太过突兀,他们本想从赵长鸢身上探一探如今朝堂与宫中的情况,可如今他却将赵长鸢气走了。
他稍有些内疚,小声要与佘书意道歉,说:“师叔……我把长公主气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佘书意一颗心却已完全不在这件事上了,他连喝了几口茶,方问:“你方才所说之事,都是真的?”
张小元心虚:“算是吧……”
“朝堂真可怕。”佘书意喃喃道,“我爹当初还老想让我去考什么功名,幸亏我未曾听他的话,拜师入了江湖。”
张小元:“……”
不是的,江湖比朝堂还可怕。
“无妨,我会再与长公主约下时日会面。”佘书意总算想起正事,道,“只是……我看她或许有段时日没心情来见我了。”
罪魁祸首张小元略有些心虚。
“小元,方才你说文亭亭是什么人?”佘书意反问,“将军之女?”
他们同路许久,佘书意一直当文亭亭只是京中人士,如今要回京探亲,倒不曾想她还有个如此复杂的身份。
“文捕头是骠骑将军之女。”张小元小声说,“戚大人是首辅独子,他两好像还有婚约,文捕头是逃婚到凤集县的。”
佘书意:“……”
佘书意又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竭力冷静了片刻,这才勉强镇定开口,道:“若文亭亭是骠骑将军文肃远之女,此事倒是简单了一些。”
张小元不懂。
“文肃远是朝中重臣,朝堂之事如何,他应当很清楚。”佘书意道,“若能见一见他,引他说些朝堂之事,小元,你应当便能看到了吧?”
“可我们也只认识文捕头,又不熟悉她爹。”张小元说,“就算进了将军府,也不一定见得到文将军吧?”
“有昭明在,此事并不算难。”佘书意道,“只不过你们今日是闲逛不得了。”
张小元稍稍一怔,转身看向陆昭明,见陆昭明还是往日神色,好似不曾对佘书意所说的话有半点惊讶,他觉察到张小元满是疑惑的目光,竟难得一见地对张小元微微抿唇笑了笑,像是与他解释,道:“我父亲与文肃远是故交。”
张小元:“……”
看吧!他就说!
他身边除他之外,每个人都很有故事!
第78章 是一更略
191.
这么多人中, 张小元唯独对陆昭明的身世充满好奇。
或许是因为陆昭明是他看不透的故事,又或许说, 因为这个故事主角, 是陆昭明。
张小元看陆昭明唇边带笑, 也不知自己从何处冒出的胆子,他憋不住询问:“大师兄, 你父亲……”
说出几字之后,他又觉得, 自己毕竟是外人,而看大师兄与师叔这些时日的反应,大师兄幼年在京中之事,只怕并不是什么轻松愉悦的回忆。
张小元重重咳嗽一声, 改口说:“将军府在哪儿?我们若是早些过去, 说不准下午就能回来!”
陆昭明却拉住了他的手。
“今日不过去。”陆昭明说,“我先陪你去逛一逛。”
张小元微微一怔,他看着陆昭明的眉眼, 好似心中的某个地方莫名被轻轻戳了一下——他觉得这样不好,此事关乎二师兄的安危,陆昭明如此说, 有些像是在儿戏,可同样的, 张小元略有些压不住心中小小的喜悦,就好像他觉察自己被人摆在第一位对待时,心中总会有些说不出的欢欣。
可就算如此, 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大师兄,此事与二师兄有关,还是今日就去将军府吧。”
陆昭明却转身看向佘书意,道:“师叔,我与文将军十余年未见,突然出现在将军府,着实引人生疑。”
佘书意本不曾考虑这些,他原只想陆昭明带着他父亲的信物去将军府,文肃远自然会相信他,那从文肃远口中问话也要容易许多,他倒是忘了,十几年未见,如此出场实在突兀,也许反而要叫文肃远生疑。
佘书意问他:“那你要怎么办?”
陆昭明答:“再有几日就要到中元节,他总归要去为我父亲上坟的。”
上坟时候“偶然”再遇,总比突然贸然前往将军府要好。
“回去之后,我与我大哥说一声,看看他能不能先从宫中问出些消息。”佘书意说完这一句话,又忍不住微微抿唇,对陆昭明露出些逗趣般的笑意,道,“那接下来,我可就不碍着你们了。”
张小元还一怔,问:“师叔不一起逛逛吗?”
佘书意根本来不及说话,陆昭明已道:“师叔不来。”
张小元:“……”
“昭明,若今日此处在的是你师父,他只怕又要开始难过了。”佘书意深深叹气,道,“还好我与你师父不一样,你们去玩吧,我一把老骨头,就不跟着你们讨嫌了。”
张小元:“师叔这么年轻——”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陆昭明已站起了身,方才张小元为了让他配合自己胡说八道,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此时恰被带着站起身,陆昭明反牵住他的手,转身对佘书意说:“宵禁之前我们会回来的。”
佘书意咳嗽一声,竟又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递给陆昭明,道:“不要舍不得花钱……”
张小元:“……”
这一出手,少说又是几千两……
有钱真好。
陆昭明怔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道:“谢谢师叔。”
他牵着张小元出了门,佘书意仍心情颇好,正想着年轻真好,酒楼的店伙计忽而从外敲了敲门,将他们先前点好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来。
佘书意看着摆了满桌的菜,却只有他一个人,深深叹了口气,提筷夹了一箸,悠悠叹气,好似忽然之间,便理解了王鹤年关于徒弟长大了的感受。
……
张小元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陆昭明拽着拉出酒楼,心中有说不出的茫然,走了几步,忽而想起来他们本是来此处来和赵长鸢会面顺便吃饭的,如今饭没有吃,还遇到了濮阳靖,有了一堆不知内情的秘密,又不知陆昭明究竟想带他去做什么。
张小元免不了皱眉撇嘴,说:“大师兄,我饿了。”
他见陆昭明脚步一顿,微微点头,说:“我知道。”
他左右看了看,又想买糖葫芦,惊恐的张小元急忙按手制止,他却皱眉,问:“初入京时,不是你说想吃糖葫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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