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 还怕甚!
阁中果然烧着热热的炭盆, 又点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香的香料, 并不刺鼻,被那热气一烘,更让人觉着心中舒服。楼中之人也极为伶俐,见有客人进来,不多时就烫上了热酒, 又送上了几碟小菜。而那拉着白木染进来的女子就陪坐在一旁,朝她笑道:“小娘子还要些什么?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者……要不要找两个姑娘来陪?”
找……找两个姑娘?
白木染心跳如鼓,面颊发烫。
就算心中猜测到了这染香楼大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她确确实实也没有真正到这种地方来寻欢作乐过啊!
那女子见她如此,竟扑哧一声笑了。
“小娘子脸皮可真是薄,这有什么呀!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你玩过一次,下回还想着呢。”
听得这话,白木染竟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调戏了!
呸呸呸!
她既然都敢坐进来了,还怕什么!
“那就……再来些吃食,再来两个……两个姑娘!”
“好嘞!小娘子且等着!”
白木染坐在桌旁,想一想这一桌酒菜都是要花银子的,便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刚挑了两块肉塞进嘴里,那个拉她进来的女子便带了两个年轻姑娘过来了。一个穿着粉裳,一个着绿衣,生得各有情致,妆化得有些重,衣裙的款式也略微轻薄了点,在这么个寒冬腊月里,竟都没穿厚袄,虽则这屋子里烧着热热的炭火,那也……有些冷吧?
白木染突然有些佩服起这些女子来。
“这一个叫粉杏,这一个叫碧桃,都是能说会唱的,小娘子就让她们陪着罢?”那女子笑道,“看看怎么样?”
白木染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更没叫过什么姑娘,当然只是说好。
那两个叫粉杏与碧桃的年轻姑娘倒也算是识趣,见这客人是女客,既没说什么怪话,也没做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举动,只是一个坐下为白木染倒酒,另一个却问她:“要不要听奴家弹个曲儿?”
“好。”白木染又点头。
绿衣姑娘碧桃叫了两个小丫头将她的琴搬进屋子,便坐下弹唱起来,琴音古朴,女子的唱腔却是清灵婉转的,唱词大概是在说春日里的景致。在这冬日里听来,竟好像真看见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一般。
白木染觉得好听,听完了,还要再问。
她素来是个活泼又爱说笑的人,最初的拘谨过去之后,便与粉杏、碧桃两个年轻姑娘说得多了。彼此稍稍熟稔了一些之后,只听得那碧桃又道:“听着小姐说话和气,奴家也就多问一句了,不知小姐怎会到染香楼里来的?可是有什么烦扰之事,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咦?这就问得古怪了。
白木染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烦扰之事?苦衷又是什么?我不过是过路的,被你们家的姑娘拉了进来,误打误撞……”
粉杏与碧桃听了,却都是一笑。
“原是这样。”
“那你问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白木染好奇得很,非要找碧桃问个究竟。
碧桃倒也并未遮掩,就告诉白木染说,其实这风月之地,也并非全是男客上门,偶尔,也会有几个女客。那些女客,有些是扮作男装,与兄弟或是情郎出来见见世面,也不会去那很污浊的地方,只是喝喝酒,听听曲儿。还另有一种,则是就穿着女装来的,这又分了两类,一类是来找麻烦的,多半是她的情郎或是相公被这儿的青楼女子给迷了,第二类嘛,则是另有目的而来。
“……这一条莳花道可不是普通地方。整个京内都是大有名气的。”
对对,白木染不就是被那客栈掌柜的给坑来了吗?不过,白木染倒是还想问那“另有目的”又是什么目的。她生性好奇,什么都喜欢问个到底,可与闻人卿在一起时,她虽也问得多,闻人卿却多半都不搭理她。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两个也喜欢说话的年轻女孩子,她便彻底放开了,露出本性来。
“你先说说,那‘另有目的’又是什么?别把话岔远了。”
碧桃被这样一问,一怔而后笑了,而那一个粉杏,却是偷偷红了脸,雪白的肌肤微微透出红晕来,真不愧以“粉杏”为名。白木染这样一看,更是好奇了。
“快说,快说。”
“碧桃先冒昧问一句,这位小姐可……成亲了?”碧桃不急着答白木染的问题,却先问白木染了个问题,又迟疑片刻,道,“或者可有意中人了?”
这样一问,就算是洒脱爽朗如白木染,也有些脸红了。
她她她她她……她这算是有意中人吧?
对,那必须有!
“我……没成亲,不过,有……有那个……那个了……”白木染实在没好意思将“意中人”三个字说出口。要知道,她心里想着的可是闻人卿呀,要亲口说出闻人卿就是她的意中人,实在是……哎,她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这么说有些冒犯了闻人卿的意思。也是了,毕竟,这只是她痴心妄想,还从未问过闻人卿的意思。
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弄得白木染在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差点就当场唉声叹气起来。
可即便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碧桃却也没有立即解答什么“另有目的”。而是又接着问道:“那小姐与那意中人可有……可有什么……咳咳……亲近?”
吖?亲近?什么亲近?
白木染不解。
“哎呀,照碧姐姐这样问下去,可真要问到天亮也说不完了!”一旁的粉杏看着容易害羞,却是个急性子,听了她们二人说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碧姐姐是想问这位小姐,可与意中人有肌肤之亲?不过,依奴家来看,必是没有的。这位小姐虽是个直爽性子,但内里可还是个极为守礼的规矩人呢!”
什……什么???
白木染目瞪口呆了,那个……肌肤之亲是……是那个意思吧?
白木染的脑子还未能将粉杏所言全部消化,那粉杏却又开口了,却道:“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另有目的’,是说有些嫁了人的夫人,会偷偷派人来咱们这种地方,使些银两,问些如何拴住相公的技巧,多半是些多年来养在闺阁的,嫁了人只知死板应承,讨不得夫君的欢心,反倒被那些小妾丫头之类的给比下去了。”
粉杏一旦开了口,便滔滔不绝,见白木染听得呆愣,又接着道:“虽说小姐还未成亲,但既有了意中人,往后总有那么一日的,要早知晓这些也没什么。”
“什么……什么技巧?”
白木染先是听得发愣,后又更迷惑了,心想,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什么法子可以拴住人心?那……似乎可以学上一学?若是用在闻人卿身上……啊,不不,她不可如此,她要的,是自然而然,如她自己这般,心甘情愿的一颗心。
还……还是不听了吧。
可白木染问都已经问了,那一边的两个女子也都豁出脸去预备要说了。
粉杏先道:“还能有什么技巧,自然是床笫之欢该用的技巧。”
碧桃又道:“小姐要听些也无妨,迟早都要知道的,若等到将来被什么臭男人给骗了,或者等到新婚之夜被相公嫌厌呆板无趣,倒不如先知道一些,也算有个底。”
粉杏继续道:“可不是?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人人都要经过这么一遭。若得其中趣味,自个儿也舒服惬意。”
碧桃也点头道:“小姐可记住,第一要,便是千万别心怯,心态要平和,略有紧张那是必然,但万不可令自己太过紧张,顺其自然才是最佳……”
正要说到最关键之处,却突然听得窗棱哗啦一阵响,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得那原本关闭得紧紧的窗户被人从外破开,紧接着,一抹白色的身影窜入屋内,眨眼的功夫已立于屋内。
以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到来的人,却是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看不见面容,脸上遮了半块纱巾,只露出一双透着刺骨寒意的眼睛,冷得令人心悸。
屋外肆虐的寒风总算找着了机会,从那被破掉的窗户里卷着冰渣,裹着碎雪,呜呜地涌了进来,吹得原本在暖烘烘的屋内烤着火的三人都打了个寒噤。
粉杏与碧桃两人看得这白衣女子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心中惊惶,只不知这人因何而来。
而白木染却是一惊一喜,急急凑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边。
“闻……”
“我让你出来逛逛,你却怎么逛到这儿来了?”突然破窗而入的白衣女子自然是闻人卿,她见白木染要喊出她的名字,却是一句话先冷冷打断了白木染的话头。
“我……我是不小心……走到这儿来的。”
“哦?”闻人卿扫过屋内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一眼那两个陪坐的女子,眸中一冷,又道,“那你是要继续在这饮酒作乐,还是要走了?”
“我正要走呢!”白木染赶紧道。
“那便走吧。”
闻人卿抬手扔了一袋碎银到桌子上,再一伸手却是一把搂过了白木染,带着她仍是从那破掉的窗子一纵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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