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竹枝虽纤细,但也被白木染挥舞得似模似样,竟真能看出一点剑招的样子来。
只不过,她将那一点招式都试完了,也还是没能碰到闻人卿的一根头发丝。
要说这次与上一次的差别,大概是这一次白木染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全力。因而停手之后,她气喘吁吁,累得不轻。
闻人卿似乎还是不满意。
“休息一下再来。”
白木染有些心累:这算哪门子教武功的法子?
结果,如红莲所猜测,或者说是白木染所幻想所期待的那般场景并未出现。闻人卿就真如一个认真尽责的师父一般,十分严厉地对待白木染。当然,后来也并不是每一回都让白木染继续用竹枝去打她,也换了好几种花样,将白木染训得精疲力尽。
一开始白木染还有些心浮气躁,可遇到闻人卿,什么偷懒耍奸的法子都没用处,到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按她的要求去做。
练到兴起,也总算品到了一点乐趣。
一日过完,白木染累得几乎连走回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回房之后再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撑着眼皮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第二日却更惨。
前一日太过拼命,第二日自然是浑身酸痛无力,可闻人卿却不管这些,依然如前一日那般要求,折腾得白木染哭都哭不出来。
第三日第四日……
被闻人卿折腾的日子竟过得飞快。
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所进步,但似乎她挥舞拿一根竹枝的动作的确要流畅许多了。其实闻人卿也教了几个小招式,但那几招却不像是对敌的招式,倒像是用了些小巧,更多的是以退为进,或者干脆虚虚一幌,从而金蝉脱壳。
日日都是如此练,白木染倒也不似初时那般觉得辛苦无趣了。
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日了,不知不觉便练到时辰晚了些,两人坐在红枫之下休息。
白木染素来细心,自第一日之后便日日带了茶水点心出来。此时见闻人卿有些疲色,便赶紧将水壶拿出来递了过去。
“有些长进。”
闻人卿背靠枫树,双眼斜斜地瞧着白木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说她学的招式功夫,还是说她伺候人的功夫。
白木染才不敢那么多,她也没闻人卿那般斯文,累坏之后也不顾什么了,索性仰天倒在一片落满了红枫的地上。
“若幼时是你来教我功夫,说不定我今日已是一个绝世高手了。”
白木染也回了闻人卿一句。
这倒是真的。
她可不是因为自己懒惰才怪师父不行。
提到幼时教她功夫的那个大师兄,当真是从未将她放在眼中,又因余春明向来看重她,更将她当做来日夺权的敌手,哪会真心教她?再加之她也对武功什么的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干脆敷衍了事,让两人都轻松应差。
若一开始便是闻人卿……
闻人卿虽严厉了些,可心底却是柔的,何况她的确有些真本事,又十分认真,说起来深入浅出,教起来寓教于乐,倒不让人觉得枯燥。
“哦?”闻人卿眼中竟难得漾出一丝笑意来,“那我白教了这么些日子,你怎的也不表示一番?”
“怎么表示?”
只见闻人卿双眸微眯,却道:“叫声师父来听听。”
“……”
此时的闻人卿实在好看得有些过分。
她秀眉轻蹙,长睫微敛,唇角还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微风穿林而过,拨得她发丝乱舞,竟有万般风情,连那艳丽的红枫也成了她的陪衬。
白木染看得心驰神往,竟没来得及收敛,就那么怔怔地看呆了。
“发什么呆?”
“……你太美了。”
“……”
“……”
两相无语,白木染先意识到了不对,住了嘴,看着闻人卿。而闻人卿竟也并未生气,只不过先前含在嘴角的那一点笑意却没了,只转过脸来定定看着白木染,这样看来,却像是要等她解释一般。
白木染觉得尴尬,索性胡说八道起来。
“怎么了?难道以前没有人夸赞过你生得好看?”白木染嘻嘻哈哈道,“不会吧?哦,是了,你时常都蒙着面纱,只怕见到你真容之人也没有几个。若你摘了面纱出去走一圈,只怕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是你的了。”
“你又见过几个女子?就敢这样大话。”
闻人卿听了,却是冷笑一声。
“我虽见的女子不算多,但也知道什么是美人。”白木染却莫名有些生气,又道,“总而言之,不管旁人如何想,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这倒是白木染心中真实所想。
——闻人卿就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若这有人不服,那必定是那人太蠢太瞎,看不懂闻人卿的美。白木染这般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懂才好。就她一人能懂,一人能看,有这样一份一人独享的之乐,定然是这世上最美妙之事。
白木染去看闻人卿,却见闻人卿似乎怔了一下,过了片刻,面色却又渐渐冷了下来,竟又变成她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淡然模样。
“美与不美,都不过一堆白骨。”
白木染不知闻人卿为何突然说出如此凄凉的一句话来,思来想去,大概自己那一番话又惹得闻人卿不高兴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陪着一同回了别庄。
可那一个晚上,闻人卿都未再踏出房门一步。
白木染有些担心,却又不敢贸然去打扰,最后,思来想去,在这别庄之中,能说得上几句心事的,竟然也就那一个红莲了。
说来前几日红尘出了点意外,受了一点轻伤,可那红莲却重视得不得了,日日都围着红尘转,也好几日都没与她说过话了。白木染去找红莲,却正看见红莲从红尘的房中走出来,她急忙上去扯着红莲到她的屋里去,再将白日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谁知红莲听了一堆,却也一点都没如她那般担心闻人卿,反倒将手一拍,指着白木染大笑起来:“白木染,你可真算是完了!”
“我……我怎么了?”
白木染被红莲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又赶紧将自己所言所行都想了一遍,却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闻人卿。
红莲见她紧张,又要笑起来。
“你还想去试九小姐,却不知你自己先动了情。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完了?”
“我不过是……”
“你不必再狡辩什么,我也早就听腻了。”红莲又朝她道,“我只问你一事,若此刻有个爱她护她的真心人出现,你可愿心甘情愿地祝他们一声白头到老?”
“……”
白木染被问得一时无话,却立即想到,即便真有个那么好的人,闻人卿也绝不会动情。可若有一日,出现一个连闻人卿也……
白木染竟有些不愿去想。
“我再问你,若九小姐从此将你当做陌路人,对你不听不闻不问,你还能不能……”
“不能!”
这一次,几乎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她不想失去闻人卿,她想,独自拥有这世上唯一仅有的,那一个闻人卿。
原来如此,如此这般。
白木染不愿再听红莲所说的那一连串令人害怕的假设,这一刻,她竟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闻人卿。
作者有话要说: 0-0不知不觉又是半夜更新了……
感谢红莲姐姐的提点,小白白终于醒悟╮(╯_╰)╭
第32章 .良药
白木染想见闻人卿, 却并未见着。
闻人卿屋子不知何时灭了灯, 看来大概是已经睡下了。白木染虽然十分急切, 但也没道理要冲进去将闻人卿自床上拖起来, 因而她只站在门外徘徊两步,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谁知红莲竟还未离去。
红莲坐在桌旁, 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了一口。
白木染想起自己方才失魂落魄冲出去的样子, 稍稍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但如今仔细想来, 也不知自己是否真是被这红莲一而再再而三的“妖言”所蛊惑, 否则她怎么会对闻人卿产生那般情感?不过是也罢,不是也罢, 白木染还算是个坦荡之人, 既悟了自己的心思,也就这么干干脆脆地接受了。
只是,免不了还要受红莲的一番嘲笑。
果然, 红莲放下手中杯盏,看向她的眼神尽是揶揄之色。
“怎么又回来了?”
白木染想通了, 便不那么心虚, 反倒大方上前坐在了红莲的对面。
“她睡了。”
“那若是她还没睡, 你又打算如何?”红莲又问她。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你还这样火急火燎地冲出去?”
看红莲的样子,是早猜到了白木染是一个“不知道”。可怪的是,红莲反问了这一句之后,却并未再笑她, 而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又将白木染给问住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自然应当去告诉闻人卿。可说了之后呢?若闻人卿厌恶她,远离她……其实白木染从小到大都是个爽快的性子,除了怕死一点,还从未惧怕过什么。她也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自己会因动了情而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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