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霍台令留了一个笑——意味深长,让房疏深感自己无所遁形。
下午去上书房之时,房疏注意到了守在门外的李进忠,此人眼生狡黠,动作轻佻,站在门外如浑身生了虱子,根本站不住脚,左摆右晃。
今天朱常洛脸色好了许多,房疏在讲堂上对朱常洛多有褒奖,也含沙射影贬低了朱常洵。
只听这一句,“人的高低贵贱无关出身,大皇子殿下苦心学习,为人谦虚,便是上乘之人,不似有的人本是自以为是凤凰的草雀所生,便觉得自己也是凤凰了,能迎风飞翔了。实为不齿。”
朱常洵本来早就对他有怨言,上次之事舅舅打了招呼,这人也没有对自己道歉,现在听他连自己娘亲都问候了,一时间不能忍,立身就要上前与房疏蛮缠,其它皇子皆呆住一旁。
不过这深居宫中,只好玩乐的三皇子哪里能摸到房疏分毫,房疏折过他手,疼得他哇哇大叫,“李进忠!!救我!!”
经过上次,三皇子是不敢依赖外面那些将士守卫,只能唤这自己贴身太监,这李进忠很有些狠劲儿,见了主子被欺负,从门外冲入,直接撞倒了房疏,房疏跌坐在地上,痛的蹙眉,朱常洛赶紧扶起房疏,并挡在他面前,“你们怎么能打人!?”
李进忠大喊:“快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李进忠就要动手,将士们就冲了起来,扣住了李进忠。
房疏拍了身上的灰尘,对将士们说:“将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房疏补充道:“脱了裤子打!!”
李进忠一听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郑贵妃不会放过你们的!!殿下!救我!!”
朱常洵扑上来,“你们放开他!他可是我的人,你们敢打?!”
将士们确实有些为难。
“打!有事情我抗着!”
有了这句定心丸,李进忠便被拖了下去,房疏也跟上,示意所有皇子都在房里,别出来。
就在上书房一旁院里,端来两根长凳。
朱常洵没有办法,直接跑了出去,朱常洛来告知房疏,房疏听完说:“多半是去搬救兵去了。”
对将士们说:“裤子脱了打!”
任凭李进忠百般挣脱,疯狂乱踢乱打,好几个人才把他镇住,他开始嘶吼起来,好不吓人,一时间没人上前脱他裤子,房疏拔出一旁人的佩刀,对着李进忠腰带一挑。
倏时间,在场的皆目瞪口呆,这李进忠还没有断根,竟然冒充阉人。
李进忠被绝望侵袭,他怒吼:“房疏!老子做鬼也要弄死你这贼囚子!!”
却在房疏意料之中,“你这是欺君重罪!确实只能做鬼了。”
“房大人!好大的胆子!!说我是草雀!还对皇子下重手!!”
房疏回头,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来,带着数名宫女太监,满头金钗青脆,穿着紫金凤袍,长得是绝代风华,雪肤黛娥,完全不似三十多女子,只是太艳了些。
这便是郑贵妃了,真有三分与郑晚寒相像。
李进忠若不是有人扶着,就要跪在地上了。
郑贵妃上前就要扇房疏耳光,房疏后退躲过,“贵妃娘娘如何要打下官?”
郑贵妃更加恼怒,“你这庶子!!”
“我并没有说贵妃娘娘是草雀,不知是谁造谣?!”
朱常洵从郑贵妃身后站出,“就是你说的!!你说我是草雀之子!”
“谁听到我说三皇子殿下是草雀之子了?!而且是殿下先动手我自卫罢了,我没有对殿下动粗。贵妃娘娘还是明事理好些……”。
郑贵妃一腔怒火突然没有了泄出,“你这对常洵的贴身护卫做什么?!”
知道这假太监暴露了,也不说贴身太监,而是贴身护卫。
“后宫之内允许带根男子长居与此?”,这一句反问让郑贵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你这男子管起了宫闱之事!万岁爷知道了,也没有你好果子吃!”
房疏指着李进忠说:“我是怀疑他奸杀了大皇子殿下室内宫女……如此看来……这凶器也在,嫌疑非常大。”
“朱常洛寝宫没宫女?我看你是朱常洛找来的靠山,来欺辱我们母子俩的吧!”
“贵妃娘娘……我没有……”,朱常洛诺诺答道。
郑贵妃说着就要扇他,却被房疏拦住,“身为贵妃,如何能像市井泼妇一样?”
郑贵妃抽回手。
“贵妃娘娘!我没有杀那个什么琏英!我只是和她说过几句话而已!!”,那李进忠急得咆哮出声,“这房疏就是针对我们!!”
房疏说:“把他全身都脱了!倒看你是不是清白!”
不出片刻李进忠便在众人面前赤身裸体,他试图遮掩却被将士们固定得死死的。
一旁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房疏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只见李进忠背后有鲜红的指甲印。
“还说你不是凶手?”,房疏从怀里摸出昨日那份尸检卷宗,“琏英指甲有血肉,事发当晚王安说他曾亲眼看你在慈庆宫门口鬼鬼祟祟徘徊不定!”
“妈的!那狗贼王安!这是他今早抓的,撞了我,还说我故意撞他,非要给我撒泼打诨!!”
朱常洛说:“你不要信口雌黄!有何证据?!”
郑贵妃也被唬了一跳,哪里想到这一直话都不敢说的人,突然气直了起来,定是以为有这房疏在撑腰,郑贵妃突然多了一层危机感。
“不就是死了宫女吗?!做什么小题大做?!”
郑贵妃这句不过脑子的话,真触怒了房疏。
“她才十五岁!”
“十五岁又如何,真把贱命当一回事儿了?!别耽误时间了,这件事各方有各方的说辞,别再扯了!”
房疏哪里肯依,这就闹到神宗面前去了。
郑贵妃是理亏的,只说:“妾身不知道这厮是个假公公!”,便扑倒神宗怀里,撒起了娇。
朱常洵眼泪汪汪,跪在地上,“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我知道他不是公公,太监都是没什么气力,实在是太无聊了!李进忠还能陪儿臣踢蹴鞠,骑马。父皇只管罚我便好了!”
每次朱常洵犯了错,使出这招,神宗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也没有例外,他叹了口气,“你太胡闹了!下次可别这样了!这李进忠就拖下去......”这“砍了”两字还没有出口,郑贵妃在神宗怀里扑楞地捶打他胸口,“难得洵儿能找到个称心的玩伴,再找可不太容易!”
朱常洵也一旁和郑贵妃唱着母子双簧,“父皇~”
神宗叹了口气,“那就拉下去阉了,等他好了再陪洵儿。”
郑贵妃笑容僵硬,还想再说。
“若再说,联还得把他砍了!”
李进忠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可心中千万不甘,他只愤愤盯着一旁沉默许久的房疏。
听了圣上的话,沉默的人也耐不住沉默了。
“皇上,这李进忠在宫中草菅人命,罪应当死!”
李进忠跪在地猛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皇上!冤枉啊!!琏英我只是与她说过几次话的交情!何来奸杀?”
房疏也走到大厅中,跪下身来,“请圣上明鉴!”
“房大人,你平时也公务繁忙,如何来管此事?”,神宗语气里有几不可闻的不耐烦,“再不济交给大理寺审理就好了!”
房疏跪在地上不动,一直在一旁的朱常洛捏着一把汗。
“此事情牵扯到两位皇子,还先请皇上定夺!”
郑贵妃冷哼一声,“这房大人可是‘傲骨铮铮’,不给任何人面子的。”
神宗只说一句冷冰冰的话,“联当初可能不应该同意让房大人做给事中,做个督察御史更好,再兼职个大内总馆。”
引得郑贵妃咯咯笑了起来,眼里却带刀,恨不能将趴在地上的房疏剜成一块块。
房疏虽觉有损尊严,但此时退却更损薄面。
“请圣上明鉴!”
神宗闭眼半躺在流金虎皮榻上,“那我就听房大人说说。”
“据大皇子殿下贴身太监--王安所说,李进忠前些日时就对琏英意图不轨,前两日夜晚又在慈庆宫门口徘徊不定。琏英本是乐观女子,昨天早上却被发现上吊在慈庆宫中。”
李进忠爬跪上前,“皇上!前些时日是与琏英说过两句话,绝对没有图谋不轨!她来找我借银两说是家里急用,我看她实在可怜,便好心借了二两碎银,前些时日在慈庆宫门口是问她还钱来着,她说了半月后还的,结果躲在慈庆宫里不出来,后来听说她死了,这二两银子只能自认倒霉了!”
神宗拍了一桌子,“王安!你这证人不出来说话?全让房大人替你说了!”
在朱常洛身旁的王安打着抖跪倒在地,声音发抖,“启禀皇上,房大人所言属实!”
“王安!你这个小人,今天早上,你突然撞到我,还狠狠地挠了我的背,现在这房大人咬口说是我琏英死前抓的!你们这一唱一喝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哪里惹了你们?!”
神宗看着房疏一开始递上来的检尸档案,说:“房大人,你这证据不够确凿,这事儿今天就暂时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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