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 (陶然共忘机)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陶然共忘机
- 入库:04.09
扶疏摆好碗筷叫他来吃饭,乐幽做成之前不想让扶疏看到笑话他,便将木棍往怀里揣上了才往饭桌去。
扶疏请乐幽坐下,给他盛了一碗饭,乐幽见那饭锅盛了两碗就见底了,不由腹诽:请人吃饭却煮这少许米,我一人吃都不够!又看向桌上的两个菜,那大块黑肉现在变成了一小碟又红又酱色的小块,上面还混了些细细碎碎的红红,让人不敢下手。另一个菜倒是清淡,就是一盆白萝卜,沾了些油水,看起来也不太想吃。
扶疏见乐幽不动手,问他:“宫主可是怕了?”
“才不是!本座见你这菜蔬分量不多,想让上神先吃而已。”
“够吃够吃!宫主请!”
乐幽再无托词,夹了一筷子萝卜,有些生,有些涩……又夹了一小块黑肉,入口就觉得舌头像是被刀割了几道口子,好生刺痛,忍着嚼一嚼,好咸!还不等他消化这咸,一口呛咳再忍不住,扭头剧烈咳嗽起来,口里的肉也被喷了出去,咳完嘴巴也闭不拢,像是被火在烧,非得多分泌些口水将这火浇熄了才行!
扶疏边吃边看笑话,也不递水给他漱口。乐幽边吐口水边哈气,手在背后胡乱挥着,也不知道要干嘛。挥了半响不见扶疏搭理他,回头大声喊:“扶疏!水!”
扶疏笑哈哈的放下碗筷递了杯凉水给他,乐幽接过一口喝掉又吐出来,将杯子递回给扶疏,示意还要。
扶疏递了四五杯水给乐幽才将他的口水止住,乐幽脸涨得通红,虽不流口水了,还是无法抿上嘴,只能不住哈气,他用袖捂住嘴坐回饭桌上,也不夹萝卜,将一碗白饭三两下咽下去,才算稍稍缓解口里的火烧之感。
扶疏递完水已端碗继续吃起来,一小碟熏肉本就不多,他一口饭一口肉。已吃的七七八八了。乐幽吃完一碗白饭还想再去盛,起身才想起饭锅已空了,只好放下碗,又喝了几杯凉水。等扶疏将菜饭尽数慢悠悠吃完才说:“上神如何能面不改色的吃完这一碗红红黑黑!”
扶疏用茶漱完口方道:“起初也和你一样吃不得,不过那时正值我想方设法折磨自个儿的时候,越是难受越要吃,吃多了就不觉得烧舌了,反而几日不吃便想的紧,这才起了念头带回来种的。”
乐幽听他起先是为折磨自己才吃这红红的,不解问他:“上神为何要折磨自己?”
“哈哈……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说完起身收拾碗筷。
乐幽自认是客也不帮忙,依旧坐着细思扶疏的话,他想不通扶疏好好的做着上神,如何会有想要折磨自己的时候,他不肯说,乐幽也不好追问。此时口里虽舒坦些了,胃里却又开始难受,像是嘴里那把火转烧去了胃里一般。乐幽摸摸胃,现下也管不着它了,来了这几个时辰,正事一句都没问呢!遂问道:“上神近日可有出门?”
扶疏在洗碗,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曾啊。”
“上神搬来这里以后,可有出过门?”
“那倒是有过。”
乐幽闻言心头微紧,“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去了村里给人送桌椅板凳之物,换取粮蔬。他们农忙时会忘记来取,我又等着吃饭,只能自己去送了。”
乐幽心头那根弦稍松了松,又问:“就只去了村里?没再去远些的地方?”
“那便没有了。我们本就是隐居,能不出门自是不出门的好。”
乐幽又问:“上神是不能出门还是不想出门?”
“都有一些。怎么?宫主要请我出门去府上做客?”
“不是。”
扶疏听他答得这样直白,有些好笑,“那你又审问我做甚!还是因为悒怏吗?”
乐幽说:“也可如此说。上神几年不出门,不如和我一道去趟玄菟?权当游历?”
扶疏审视地看着乐幽:“宫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乐幽见忽悠不到他,只能说:“最近六界频有族众失踪,尤其是前几日玄菟一带,一个村子的人一夜之间尽皆不见,只留下百余木偶,我想请上神帮忙看看是何物所为。”
“木偶?宫主难道只因我是木匠就怀疑是我所为?”扶疏虽语气不再和善,脸上却不显怒色。
乐幽也知这样无凭无据怀疑别人很是不妥,但他心里的盘算是:若扶疏一直跟在他身边,而六界作乱那厮期间还有犯案,那便能说明这一切与扶疏无关;若查出扶疏就是那黑手,他也好就近擒了他法办。但他这小算盘不能全然与扶疏明说,只能说说前半部分,看能不能打动他,若他答应一起去,那便起码有一小半可能不是他。于是乐幽便答:“不错,上神家有人失踪说不明白,六界也有百余众失踪查不到蛛丝马迹,现案地又有上神擅长的木制匠品,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得不让我对上神起疑,故想带着上神一起查案,若上神人与我在一起,作乱那厮还在犯案,上神的嫌疑不就不辩自清了?还望上神谅解乐幽这番小心思!”
扶疏肃目听着,思虑良久方道:“也好。”
乐幽正欲高兴,又听扶疏说:“只是我活得太久,有些备懒,每日午后要静坐两个半时辰,晚膳后又要静坐一个多时辰。怕是会耽误宫主的事。”
乐幽听是这事,觉得阻碍不大,扶疏尽管去静坐,只要不离开他视线就行,于是道:“无妨,无妨。”
“那便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明日,如何?”
“可行。宫主,现下又到了静坐的时辰了,恕我要不识礼赶客了。”
乐幽闻言起身告辞,“上神好好休憩。我明日辰初来请上神如何?”
“行,明日见了宫主!”
☆、莫不是七人其实都是扶疏上神一人?
扶疏回房时其余五人已在他屋中侯他了,见他进门来,惕栗第一个冲上前去问:“哥哥,我们要出门游历了?不乱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扶疏摸摸他的头,先不回答他,而是望着不乱冷冷的道:“不乱,你又窥伺我!”
原来乐幽当时说完那番话,扶疏还在权衡当口,不乱忍不住先催了他,“扶疏,答应他!我们有多少年不曾出过门了!快答应他!”扶疏当时就有些气,碍于乐幽在场不好发作,现在送走了客,再无顾忌,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了!
不乱也不怕,“规矩也没说你出去的时候我们不能看了。”
“这么多年,无论谁出去,我都在静坐,从不曾窥伺打探,你为何不能将心比心体谅下我?”
“上神又为何不能将心比心体谅下我们?我们每人得的时辰加起来不如你一人多,又出了悒怏那回事,我们再不多听多看些,什么时候如悒怏一般消失了都无人知晓。”
“你们要与我一起生活是我愿意的不成!我已做出大舍,你不要得寸进尺!”扶疏这话已不单单是在针对不乱了,余人皆被波及。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扶疏见状,平缓一口气,“你要看就看吧,反正我早已没得隐秘可言。”说完又抚抚惕栗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说:“惕栗,我们当真要去游历了!”
惕栗闻言顿时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欢喜得手舞足蹈。扶疏又说:“要你们不出,想必你们也做不到,还望你们记得我们是一损俱损,莫要做不利的事!”
众人都欣喜的点了点头,各回各屋了。
次日辰初,乐幽来时扶疏已用完早膳在等了。
乐幽见他行囊也没有,院中也不收拾,提醒他道:“上神,我们此去路途遥远,又有要事在身,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不将家中安排安排?”
“都安排好了,宫主妥当了吗?妥当了就走吧。”
乐幽点点头,扶疏便率先出门了,一身单袍,两袖清风,倒是很有上神风范。
乐幽御绸,扶疏腾云,两人一前一后行得不紧不慢,并未多作交谈。扶疏许久不出门,觉着云下诸景很是新鲜有趣,越腾越低,都快要被底下凡人看清了。乐幽提了他一把,“上神,凡人虽知有神有仙,亲眼所见的却不多,你这是要显灵?”
扶疏本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显灵”二字也不知怎的脸色就变了,瞬时拔高,几欲冲至上界去。乐幽不明所以,只得加速跟上。
两人在玄菟案地附近的镇子边先落了地,因为扶疏说他到时辰要吃饭了。乐幽办案时不分昼夜,三餐更是不定时,如今案地就在边边上,扶疏硬要先吃饭,他也无法,只得随便拣了家僻静的酒家,叫上一桌膳食,让扶疏吃个够够的。
乐幽跟小二报了七八个菜,扶疏见状急急摆手说太多了,吃不完!乐幽便罢了,说今日他做东,让扶疏无需客气。
扶疏说:“宫主,我也没得银两可以客气,哈哈……”
乐幽倒不在意这个,人是他请出来的,看顾扶疏的一应衣食住行本是应当的。他拿出钱袋问扶疏:“上神可要揣些银两在兜里?”
扶疏忙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再说宫主不离我左右,我也无有额外花费,不必揣银子。”乐幽便没有坚持。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扶疏跟乐幽打过招呼便动筷了。乐幽边吃边琢磨案子,也没留意扶疏,待吃完,发现扶疏还在吃,讶异道:“上神,你不是就一碗的饭量?如何今日吃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