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吗。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她家了。今天我就把东西收拾妥当,立刻搬回我的逝水胡同儿,我要自力更生!”
听闻此言,荣禹和高萌萌对望了一眼,神色全是深深的忧虑。
“小驴子,你先别着急,我们刚好有个不太美妙的消息告诉你。”
第50章 我可在这儿恭候你多时了
“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吕宁情急之下, 拍了沙发的扶手站起来, 几步走到荣禹的跟前, 居高临下地逼问他。
“小驴子你先别着急,许姨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们早知道对不对,又为什么不说。”吕宁眉头皱的紧紧的, 认真的神色让高萌萌都不敢开口了。
荣禹虽然人高马大, 但是一方面心虚, 一方面从没见过吕宁这么冲动。
他很有些胆怯地举起一个抱枕,双手拿着护在自己胸前, 才继续说:“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 这是梁老师嘱咐我们的,她让我们先对你保密,她和安然会商量好一个恰当的时间跟你说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她现在得了这么重的病, 我不应该知道吗。”
吕宁有些暴躁地转身踱了几步, “我至少能去医院看看她啊, 他们家本来就很困难,有可能连治病的钱也拿不出来,你们瞒我这个做什么。”
“都说了是梁越,是她不让我们提前告诉你了,你有什么火气, 朝她发去啊,冲我们嚷嚷什么。”
纵然平时把吕宁当作亲妹妹一般,可自己现在明明在耐心解释,依然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难,惹得荣禹心中也暴躁起来。
“好了,荣禹,你先少说两句。”
“但是你看她……”
“嗯,你还不了解她吗,小驴子不是有心的,过后咱们再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高萌萌知道许茹清在吕宁心中的位置,所以干脆拉了她的手,按住她在沙发上坐下,才慢慢安慰。
“安然已经带头,号召六纵七横胡同的老邻居都捐了钱。梁越知道以后,也托陈思帮忙联系了权威专家会诊。”
“梁越和安然,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她们已经将能做的事情,都妥妥当当安排好了,不让你去,自然有他们的考虑。”高萌萌踌躇一下,终于咬紧牙,下定决心说出来,“但是许姨得的这个病,基本上,没有痊愈的可能,你多少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
……
当天的晚饭,选在高萌萌三人常去的一家小龙虾店。
店长伙计,从上到下都熟悉他们,一见三人上门,都笑嘻嘻地大声招呼。
荣禹和高萌萌都笑着回礼,只有吕宁无精打采,只是木然点着头。
店长亲自将他们引到大堂,找了靠窗的老位置落座。
“萌萌,今天还是要一大份椒盐,一大份蒜蓉,两大份麻辣吧?”
“不不,小驴子和荣禹今天有些上火,把麻辣的改成微辣就行。”
店长也瞧出来吕宁的状态不太对头,也不便多问,就客套嘱咐了几句,诸如年轻人打拼学业事业,要量力而为,多爱惜身体之类的场面话,就自己转回后厨去传菜了。
他不说这些还好,提到学业事业等等,又引来吕宁一阵心烦,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似乎都赶到一起来了。
荣禹刚刚在家里,也是冲动之下没有克制住,现在看到吕宁愁苦的样子,又有些心疼起来,立刻豪气地招呼服务员,专给吕宁点了超大份的黄油蟹。
之前三个人来,吕宁仗着父母给零花钱慷慨,安然又宠爱,难免有些少年心性地挥霍之举,抢着结账的总是她。
但是如今,看到荣禹跟高萌萌对自己的体贴,吕宁顿时又忆起自己拮据的经济状况,小鼻子快要皱成一个花椰菜。
别说小黑了,连自己也快养不起了。
所以一顿饭下来,任凭高萌萌和荣禹千哄万哄,吕宁也没有吃进去多少,简直看呆了熟悉她的几个店员。
饭闭,高萌萌将没有动过的油蟹仔细打包好,给吕宁拎在手上。
“萌萌,让她自己回去啊,我有点不放心。”
荣禹挠了挠板寸头,习惯性地想要点烟,却被高萌萌一把抢走打火机。
“那怎么能呢,你家最近,现在早点回去休息就好了。我送她回去,路上在努力给她开解开解。”
“嗯,也行,那你是要送她回哪?”
荣禹本是随口一问,却又刺激到了吕宁的痛处。
学校的宿舍,很久没有去住过,生活用品都不全。
况且现在这么晚回去,床单被褥都来不及清洗。思索良久,吕宁还是决定,先回逝水胡同暂住。
吕家的老房子本也空着,偶尔拜托许茹清帮忙照看。
现在许茹清生病住院,家里恐怕是更加荒凉没有人气了。
吕宁想到这儿,禁不住又叹了口气,被高萌萌从后面揽着肩膀塞进预约好的出租车。
虽然跟荣禹保证,自己会在路上好好开解吕宁,可真到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高萌萌又有些踌躇了。
按照以往跟吕宁的相处模式,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找出点调侃的由头,几个玩笑过去,谁还记得开头为什么难过。
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吕宁幼稚的要死,但是这种乐观豁达的劲头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但是今天,她是真没辙了。
吕宁上车之后,就偏着头看窗外,不言不语。
高萌萌几次三番想要打起精神,讲几个笑话活跃气氛,可全都冷了场。
md,都是梁越的错,老娘为什么要自找这个苦吃。
高萌萌在心里暗暗念叨着,趁着吕宁没有看自己,飞快地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古城门楼下六纵七横的胡同,包括古城门本身,都在本地政|府的拆|迁范围内。
居民中的很大一部分,为了求学,还有工作通勤的便利,陆陆续续地搬出了这片老城区。
而剩下的,就是一小部分觉得故土难舍的老人家,带着家里的小孙子孙女,享受这闹市边缘最后的一片宁静。
“哇,我记得以前胡同口,到了晚上是有路灯的,为什么这么黑啊。”盘丝洞也比这个氛围温馨一点儿吧。
高萌萌陪吕宁下了出租,远远望着胡同口,禁不住在初秋清冷的夜风中打个哆嗦。
吕宁似是不太管这些,搓搓胳膊就又将她往车上推,“好了,你也送到了,抓紧时间回去,这里是我家,还能有什么事情。”
高萌萌本还要挣扎,在看到胡同口一道黑影后,立刻和缓了神情。
她拉过吕宁的脖子,安慰地抱了抱她,又嘱咐了几句,才反身上了车。
这样可就太超过了。认识高萌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她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吕宁深以为奇,一边思索,一边慢慢朝回家的方向走着。
在还有几步走到原本路灯的位置,身边一辆大轱辘越野突然打起双闪,喇叭滴的一声轻鸣。
吕宁吃了一惊,转头一看,觉得分外熟悉,很像是自己的自由客嘛。
“客官,要用车吗,我可在这儿恭候你多时了。”
车窗降下,梁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门上,语气里的活泼俏皮,让吕宁的下巴几乎脱臼。
虽然黑夜之中看不太清,但她白皙的皮肤和温柔的嗓音却十分独特,吕宁绝不会认错。
“不敢劳动梁老师,我已经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短暂的惊讶过后,吕宁负气昂首,继续向前走着,故意不去接梁越关切的视线。
“好嘛,昨天是我情急之下,失了手。”梁越不急不缓地道歉,“真的不是有意要打破你的鼻子,对不起,宁宁原谅我好不好。”
说话间,车子也缓缓跟上来,在吕宁身侧不紧不慢地开着。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你不说我都忘了。”吕宁见如何也甩不脱梁越,干脆调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哦,那就是因为许姨的事情了。”梁越摇摇头,颇为无奈地倒车,还是徐徐跟在旁边。
“你知道还要问。”吕宁见被梁越说破了,自己也懒得再躲闪,径直走到车窗前,双手扒住车门,“许姨病的那么严重,我为什么要被瞒着,就算,就算这病治不好,我就不能最后为她做点什么吗。”
梁越看着吕宁来势汹汹,却也并不着急,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脸,意料之中的,被吕宁后退一步,偏了头躲开。
“我一直听安然说,你这家伙平时看着乐呵呵,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关键时刻,就只会感情用事,现在看,她真是最了解你的人,说得一点都没错。”
梁越借着吕宁后退让出的空间,从容地打开车门下来,再反手将车门关好。
“据负责的医生说,许姨的病,很多年前就有了征兆。后来又经过几十年的辛劳,长年失于调养,最后被这次滕剑的事情一激,才成了决堤的架势。”
滕剑的事发,细想之下,吕宁其实全无半点责任,只是因为她莫名的热血才被偶然卷了进去。
可是梁越却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吕宁非要将责任归到自己头上,给本来无辜的她增添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