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怎么了?”近在耳畔。
施昼瞳孔紧缩,他本就神经紧绷着,此时更是被吓得尖叫出声:“啊——唔!”
刚发出一丝声响,就猛地被人捂住了嘴。
“唔唔——”施昼扒着那只手,挣扎着,不停的往后缩着。他又被吓出了泪意,眼前朦胧着,混乱间墨发往前倒遮了眼,越发看不出面前一身黑衣的究竟是人是鬼。
“别怕别怕,阿昼是我。”卫瑾一把搂住施昼,在他耳边说着,安抚着人。
“卫瑾,我是卫瑾!”卫瑾有些好笑,又着急的重复道:“阿昼你看看我,别怕。”
卫瑾?
施昼动作一僵,小心翼翼的抬脸去看。
卫瑾捂着他的嘴,又抬手扒开施昼面上的墨发,凑近人:“看清了吗?是我。”
施昼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待卫瑾把捂住他嘴的手放下,气道:“你怎么进来的?做甚吓我?”
卫瑾擦拭掉人眼角泛出的泪,好玩似的道:“谁吓你了?”
“是你自己吓自己,还赖到我头上。”卫瑾又笑:“才发现你这么不禁吓。”
施昼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之意,睨他一眼,咬牙道:“卫瑾!”
“在呢,瞪我做什么?”卫瑾挑眉:“这也能怨我?阿昼怎么半点都不讲理。”
施昼气的想打人:“你来就为了气我?”
“自然不是。”卫瑾眼眸微眯,狠厉压在眼底:“你脚怎么受伤了?施斐弄的?”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他的事。”施昼否认。
他否认的话卫瑾一句都未听见,只听出施昼话里维护之意。
施斐都这般对你了,你竟然还向着他?卫瑾眸中凶意又甚,他想问为什么,但时间紧迫,他与施昼一争执起来,怕是得吵闹半天。
卫瑾只得平复心绪,他转了个身,半蹲下:“上来,带你离开这破地方。”
施昼趴了上去,嘀嘀咕咕不停的问:“你怎么走?院子外全是禁卫军守着,你怎么进来的?”
卫瑾背起人,起身大步向前走着,没回施昼。
又轻了,本来在边疆那边吃苦就瘦了许多,现在又瘦了,瘦的硌得慌,若不是施昼紧紧搂着他怕掉下去,卫瑾甚至觉得他背上没背着人。
又是心疼又是怒狠。
“你干嘛?”施昼见人直往门走,吓得出声:“外边全是人,你别带着我找死。”
卫瑾抬脚踹开门,低声道:“不会。”
夜色浓郁,四周静谧无声。
施昼很小声的道:“好,我信你。”
卫瑾脚步一顿,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什么每说一句话,他就爱施昼多一分。
“嘴真甜。”卫瑾低声笑着。
施昼被那声笑酥的耳麻,像在掩饰什么:“别说了,好好走你的。”
卫瑾往院子的正门大步走着。
施昼攥着手心,心跳的愈发厉害。
他们停在门前,卫瑾毫不犹豫,提脚就踹。
院子外空无一人,平时围着的禁卫军个个都失踪了,方圆更是人影都没有。
施昼松了口气,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的、不是梦。
卫瑾背着走着,施昼静静的趴着。
半响,施昼才出声问:“别吊着我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卫瑾反问:“总算开口问了。”
施昼眼皮一跳:“……”
卫瑾又道:“求我。”
熟悉的二字让施昼想直接掐死卫瑾算了:“你说什么?”
卫瑾低笑:“好了,不闹你。”
“我去找了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位侍从,江奕。”卫瑾缓声说着:“这人藏的还挺深,我翻了大半个京城才找着。”
“他那果然是有消息的,江奕与我说了你被关在何处,而皇宫里掌管禁卫军的那位将军是卫炙手下的人,只不过后来被施斐收买了。”卫瑾叹了声。
他追忆道:“你还记得吧,小时我们在宫内胡闹,还是他领着人满皇宫的找我们,没想到今日……”
施昼听他说,也想起来了,他们那一堆小孩小时皮的厉害,常常甩了跟在身边的那群宫奴,就满皇宫的跑啊闹啊,叫人想找都不晓得从何找起。而也就巡视皇宫的禁卫军对宫内地形熟悉,也就揽下了这个担子。
他还记得他们每次被找着了,那位将军都会苦着脸央着他们这群小祖宗下次别乱跑了,可小祖宗们没一次听过,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施昼良久叹了声:“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那位将军心中也有愧,为了偿还卫炙的知遇之恩,给我开了条道,让我得以顺利带你出来。”卫瑾把施昼往上颠了颠:“今夜也是算好的,楚青痕与卫炙一起给施斐施压,公务累了一堆,他怕是得累死在那奏折堆前。”
施昼怔了下:“难怪他最近看着疲惫的很。”
卫瑾脚下一顿,停住了:“你心疼了?”
施昼静默了片刻,轻声应了:“……嗯。”
“不管怎么说,三哥从始至终都待我极好……除了囚我一事。”施昼没法欺骗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不心疼,宠了他那么久的三哥,他不可能铁石心肠到半分不心疼,虽然这是施斐自作自受。
卫瑾沉默半响,轻笑了声:“施昼,我是不是就不该来救你?让你继续跟施斐待着,那样你也能心疼的到位点。”
他心里闷的厉害,有堵墙似的,又像又把刀子插着,钝钝的痛。
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我知晓你被施斐囚住一事,几夜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法子,这个不行就换一个,还不行就再想,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了救你……费了多大的精力?
阿昼,你能不能看看我……
“我……卫瑾……你说的那般轻松,我……我当真了。”施昼吞吞吐吐道,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来气的闷。
卫瑾这时才发现,他情不自禁将所想的全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不在意我,又怎会细想?”卫瑾轻嘲,又不服气的问:“施斐待你好,我就待你不好了?”
“不是。”施斐慌乱道。
不是什么?不是没看你?也不是不在意?可是真的吗?施昼扪心自问,他真的认认真真去在意过他这位老是吊儿郎当的玩伴吗?
不是的,他确实没怎么在意。
从一开始卫瑾的纨绔形象就在施昼心中存了下来,定位也被他放在了‘狐朋狗友’上,区区一个没什么用的玩伴,施昼的确没有仔细看过卫瑾。
就算后来卫瑾脱掉了那层玩世不恭的皮,施昼长年留存下来的印象还是没那么快改变,更别说后面卫瑾对他说了喜欢,施昼就更不敢细想了。
施昼静默良久,才低声道:“对不起,我……的确……”
剩下的话,施昼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卫瑾蓦地冷冷嘲讽一笑:“阿昼,我不想救你了。”
施昼脊背发冷:“你说什么?”
下一刻,他就被卫瑾放在了地上,施昼受着伤的脚碰了地,一疼就直接坐下了。
施昼不敢置信的扯住卫瑾的袖子:“卫瑾,你干什么?发什么病?!”
卫瑾转过身,垂眸与施昼对视,而后冷漠地从他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袖子。
施昼这是才发现卫瑾一向热地烫人的眼眸竟然可以冰的他心底发寒。
卫瑾一字一句道:“施昼,我不想救你了,对不起。”
我一片真心,实在受不住你如此作践。
卫瑾转身,抬步往前走着。
施昼伸手去够卫瑾的衣摆,卫瑾走的实在太快,无论他怎么伸长手都够不到,落了一片空,还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卫瑾,卫瑾!”施昼眼角泛起红,哭喊着:“别走!别丢下我!”
卫瑾走的愈发快,拐了一个弯道,就看不见人了。
施昼瞬间哑声,他死死地扒住了地上,冰的吓人地指尖抠住了地缝,用力到被石子划出了伤口,深红的血渗了出来。
夜间的冷风吹过,冻的施昼颤了下。
又疼又冷。
周围的宫灯照亮一小片昏暗,施昼前后一片空旷,远处的漆黑张牙舞爪像他侵袭过来。
施昼其实很怕黑,也很怕鬼神一类,卫瑾都是知晓的。
他缩了起来,整个世间仿若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其余的全是能冒出什么东西来的黑。
“卫瑾……你怎么舍得,”施昼眼一眨,眸中憋着的泪就滚了下来,他喃喃着:“你怎么舍得……扔下我?”
他一边哭一边满脑子都是卫瑾。
御书房里与他嬉笑打闹的时候,在将军府教他练□□的场景,战场上割下敌军头颅的那冷血的模样……还有,还有在林子里给他塞果子的一幕。
以及吻着他说喜欢的画面。
施昼咬着下唇哭着,时不时露出一声哽咽,他这时才发觉卫瑾在他脑海中的记忆无比清晰。
到最后实在分不清是指尖疼还是心中疼,哭的他连夜间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施昼硬是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站起来,那日满地的碎瓷片刺的极深,他手上也疼,脚上也疼,还哭的喘不来气。
刚迈出一步,就踉踉跄跄的往前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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