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同圣皇那点儿事儿,神都便是寻常黔首们都能说上几句来,毕竟漫天的流灯放了七日,谁都瞧见了。此番他偏生又成亲了,难免愈发热闹。
圣皇看重,又有太乐署承办,便是那些不愿来的也都至少送了礼来,毕竟不能落了圣皇脸面。至于来贺喜的,那也是不少。
赵澜一遍遍回忆了昏喜礼节,额头不由渗出了几分汗意。
他要成亲了。
这个认知实在叫赵小君子有些无措,一旦成亲,依照南赵风俗他便是真正的成人了。日后就是一家之梁柱,不能再依托于父母兄弟之下了。
虽努力做了全然的准备,可等到了黄昏时分,那甘家的新娘接来之时赵澜仍旧蒙了,只紧张的浑浑噩噩般叫人扶着,一旁太乐署礼官提醒他做些什么,赵澜便立时做些什么,他自个儿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又不知何时,礼官稍稍唤了赵澜几声,赵澜这才有些醒神般将手慢慢伸入软轿之中。
赵澜等了片刻,轿中甘香却未将手置于赵澜手心。
赵澜有些惊异,见一旁礼官凝了眉,赵澜一下竟然冷静了些许。他上前了两步,温言道:“你我虽未见面,可今朝你嫁我娶便是一世夫妻。富贵不敢言,一世安稳尚可许。”
那轿中似传来几分动静,而后赵澜只觉得手心传来些许布料的凉意,轿中之人这才缓缓下来。
待人从轿中出来,赵澜诧异看了下礼官,礼官面色也颇有几分怪诞。
这甘香虽年已十七,岁数大了点,可听说生的体态轻盈容颜柔美。可眼下这甘香身材有些瞧不出来,因她一身喜服做的甚大,遮住了手脚,头上更是盖了一块红绸遮掩了彻底。
可即使如此,宽大衣袍瞧不出她具体身形,可她生生比赵澜高了半个头。旁的时候也好,可这会儿赵澜站于她身侧,恍惚间只觉她身形都比着赵澜宽阔了几分。
再则大顺女子出嫁,是以孔雀扇半遮面为礼,并非如这甘香打扮。
这功夫来贺礼的众人也愣了,虽不敢大声笑出来,却也心中腹诽,想来是圣皇终究不愿赵澜娶亲,特意选了如此之女。可这昏喜之宴又办的如此大,实在叫赵澜的脸面都落尽了。
怪不得甘于一直将其女儿藏于府中,外人甚少得见。便有求娶之人,甘于也一直以甘香身子不好以为推辞,原来竟是这样身材魁梧又相貌丑陋的女儿。毕竟若是不丑,也不会以红帕特意覆面。
赵澜听着四周窃窃私语,不由面色发红。当下也有几分怒意,只想等此事完了好生同周显闹一场。
娶亲生子本就是他身为赵氏子弟的职责,原就无可厚非。可周显若实在不愿,也不必如此玩笑于他,叫他如此难堪。
那礼官见赵澜面有怒色,不过竭力压抑罢了,不由赶紧回神,努力扯了笑容叫赵澜牵着那甘香赶紧行礼。
一番折腾,那礼官也有意加快了些,待礼成好赶紧叫甘香先行回新房去。
因出了甘香一事,诸多宾客有心猜测圣皇怕是心中实则不喜,一时后悔之前揣摩错了圣人之意,故不敢多留,加之赵澜也神色不悦,是以这昏喜晚宴竟是早早便结束了。
赵澜气的有些狠了,一个人连喝了好些酒,这才晃着去了喜房。
一路之上,赵澜到也冷静了几分。
这甘香容貌怕是不尽人意了,如此也就罢了,只不知性情如何。若是性情好的那倒是也无碍,总归娶妻娶贤。若是不好,赵澜实不敢想日后弘昌馆中乱糟糟的景象。
吱呀——赵澜犹豫了下,终究推开了房门。
第80章 今为赵妇
屋中烛光明亮, 赵澜虽有些醉了也瞧的清楚, 那甘香这会儿安静坐于床边,那身量瞧着竟比站着宽阔些,好生叫赵澜瞧的心气儿不顺, 只当叫周显给戏弄了一回。
心中一叹, 赵澜揉着眉心寻了位置坐下,他酒量不好便想等这会儿的头昏脑涨过去些。这甘香虽容貌差些, 可这事儿怕也不是她能做主的,赵澜也不愿迁怒了她。
稍一歇息反倒酒气上涌, 赵澜迷迷糊糊却是趴在案桌上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澜只觉额间传来一阵湿润的凉意, 如此倒是激的赵澜下意识直起了身,下意识开口道:“谁?”
待出了声,赵澜也一下看清了如今是谁站于他身侧,可也正是看清了,赵澜原本还有些睡意的双目立时瞪的浑圆, 甚至憋了口气都忘了换。
约是见赵澜当真惊着了, 他身侧之人搁下了手中巾帕, 随后又上前几步动作十分轻柔的在他面容上轻轻抚过。
“是朕。”
赵澜面色憋的通红,闻言却是猛的推开了对方。
“你疯了!?”
赵澜满目的不可置信,甚至浮现几分惊恐之色,这房中无人进出过,哪里还能不明白周显做了什么。加之此刻周显分明穿了一身宽大的女子喜服,他甚至将原先的胡须尽数剃净了, 倒是露出一张比往日显得稍微年轻几岁的面容。
怪不得那甘香身量如此不对。
可周显只是带了几分浅笑安静的瞧着他,直瞧的赵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赵澜方一开口,心中又涌起另一股复杂之情,叫他胸口沉闷的厉害。
周显今日如此做,他稍许落了面子还是其次,可今日由太乐署承办昏喜之礼,来了诸多宾客,但凡出了一丝岔子叫人发现了周显的身份,他怕是要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是一个‘留名’史书,叫世世代代的人一直发笑的笑话。
赵澜知晓他双目已经模糊了几分,不由稍稍撇开了几分脑袋不去瞧周显。
周显倒是神色平静,他只是上前牵了赵澜的手,将有些僵硬的赵澜带到床边叫赵澜坐下,而后带了几分笑意开口,“良人。”
赵澜徒然听到周显开口之语,不由转回了脑袋死盯着他看。几番要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原本模糊的双目再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周显反倒笑着温柔替赵澜擦了擦眼泪,一字一句道:“今日与小君子拜堂的是我,你我有司媒为证,天地告慰,满朝诸公礼贺,此次并蒂成双,一世求安。”
赵澜只睁着眼不断落泪,鼻尖也泛了几分红意。
周显抬了手,将自己身上那宽大不便的喜服外套脱去,随后又起身去拿了巾帕来给赵澜擦拭了面容。后又附身将赵澜身上厚重的喜服脱了,只余单衣。
待周显又端了净水竟是要跪下抬了赵澜的脚给他擦洗,赵澜这才惊醒般躲避了,“不要…你不要这样做。”
赵澜只觉自己心头一下滚烫的厉害,他自始至终未曾全全然然的信任过周显,虽有梦境之故,可伏逸所说又如何没有道理呢。
自古人心易变,何况帝皇之爱。
周显对他千般好万般好,但赵澜从来不认为周显会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他这不是丢弃了一个圣德上皇的脸面,他连一个普通男子的脸面也全全然然的丢掉了。
可周显只稍稍抬头同赵澜对视,目光温柔又透着极其坚定的深刻。他扶过赵澜的小腿,将他的鞋袜脱下后放入净水之中侍奉梳洗。
等擦净了,周显回身坐回赵澜身侧拥抱住他。
赵澜穿了单薄的里衣,他能感觉到周显的胸口发热的厉害,浑身更是也轻微的颤抖着。
“你……”赵澜一开口,他才发现他声音哽咽的厉害。
“良人。”周显抱着赵澜的肩膀,“今日礼成,我为赵氏妇。”
他这话叫赵澜双手下意识捏紧了周显腰侧衣物,一下只觉双目炽热的厉害,不由头一低埋入周显脖颈边再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为什么,你不必为我如此,你明明知晓我有意逼你,你明明也知晓其实我为我姊姊做了许多事,我知晓我计谋不足却也不甚害怕,不过是知晓你不会因此责怪罢了。你明明都知晓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待我!?”
这回赵澜不再控制自己,他扯着周显的衣服哭的极大声极大声,又胡言乱语喊着些什么,似要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尽数发出来一般。
周显一手抱紧了他,一手顺着赵澜的发丝抚摸,面上带了满足的笑意。
“…澜儿……”
万般言语终究苍白了,最终周显也只是一句句唤着赵澜以此安抚他。
一夜红烛尽。
赵澜睁眼时只觉眼睛十分酸涩,不由难受的揉了揉眼敛。
只片刻,他便叫人握住了手,而后柔软的触感从眼睛处传来,“有些红肿,一会儿叫叶桂瞧一瞧。小君子呆着莫要动,先叫人送来热水敷一下。”
赵澜面颊浮出几分红晕。
他昨夜大哭了许久,只叫眼睛哭的干涩了才停下。后同圣皇二人因动情而稍稍胡闹一回,实在疲惫便相拥入眠了。
想起昨夜之事,这会儿赵澜只觉心头稍稍轻松了几分,当下不由轻笑了声。
“小君子笑些什么?”
赵澜见周显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套早准备好的常服自己穿戴着,却还有空分了心神关注他,心中只觉得十分畅快。
“无事,只是见今日天色好,心情也好罢了。”
见赵澜不肯言明,周显也不强求,只将自己穿戴好了,又回床边拿了衣物替赵澜穿戴。赵澜稍一怔,随后又立时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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