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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艳玉 (白芥子)


  他知道温瀛这样的穷秀才,出身太低,考科举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他就是讨厌他们嘴里那些自以为是、一套一套的所谓圣人言,吹捧得越高尚越叫他觉着虚伪。
  温瀛抬眸看向他,平静道:“殿下这样的,无非是因为出身高贵,才敢这般口出狂言、目中无人。”
  这话已经算大不敬了,他倒是敢说。
  凌祈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知道本王出身高贵就好,这叫做人各有命,你羡慕也羡慕不来,你不如乞求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又或者,你从了本王,本王一样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温瀛干脆利落地闭嘴。
  对上他的棺材脸,凌祈宴嘴角的笑僵了一瞬,抬脚踹上他心口:“滚。”
  温瀛麻利起身,朝外走,快到门边时,凌祈宴又吊起声音:“滚回来。”
  温瀛在原地站了少顷,转身走回凌祈宴身前。
  凌祈宴抬起腿,示意他:“本王腿踹疼了,你帮本王揉揉。”
  温瀛忍耐着又跪蹲下去,抱起他刚刚踹过自己的腿到身上,不轻不重地给他揉按小腿肚。
  凌祈宴痛快了,倚回榻里,双手交叠搁在小腹上,闭起眼睛舒服得直哼哼。
  “你轻点,嗯、嗯,再重点……”
  他的嗓音过于腻人,温瀛只当做没听到。
  迷迷糊糊间,凌祈宴想,自己这位毓王殿下果真脾气好,就温瀛这副蹬鼻子上脸的德性,换做其他人,早弄死他了,偏生这小子还不肯领情,真是……


第7章 男颜祸水
  五月下旬,国子监放田假,为期一个月,温瀛没有回乡,离秋闱不剩多少时日,他如今全副的心思,俱都放在科考上。
  夏日炎热,凌祈宴愈发慵懒,连跟那帮子纨绔出去玩都少了兴致,镇日在王府中无所事事,唯一的乐子,就是琢磨着怎么将温瀛拐上床。
  温瀛越是对他不假辞色,他就越百爪挠心,说什么都要将人弄到手。
  每日傍晚,凌祈宴会将温瀛传唤来正院陪自己用晚膳,这小子在他面前哪怕大多数时候装得恭恭敬敬,却从未有过其他人面对他时,那种或惧怕、或谄媚之态,这也是凌祈宴愿意高看他一眼的原因。
  没有吃到嘴的总是好的,那股子新鲜热乎劲,时时都吊着凌祈宴。
  用过晚膳,凌祈宴犹不放温瀛走,要他陪自己下棋喝茶。
  “学生要回去念书,改日再……”
  “不要,就今日,”凌祈宴一口回绝,“你都窝房中看了一整日书了,上吊也要喘口气,歇歇吧。”
  温瀛只得应下。
  说是下棋,这位毓王殿下却不规矩,时不时地隔着棋盘伸手去撩温瀛,又或是脚下若有似无地蹭他。
  温瀛淡定自若,他已经十分习惯凌祈宴各种小动作不断的骚扰,不着痕迹地避开,面上不露半点声色。
  他越是这么一本正经,凌祈宴越觉着好玩,被一再拒绝也不恼了,有的是耐心与他慢慢磨。
  凌祈宴啜了一口茶,望向对面烛火下愈显俊美无俦的面庞,心痒难耐,没话找话:“放田假你怎不回乡,冀州又不远,家里不用务农吗?爹娘总得去见见吧?”
  温瀛执着棋子,淡道:“学生的爹是猎户,几年前就已去世了,学生的娘……,学生很小时她就跟人跑了。”
  凌祈宴无言以对,这么惨的么?
  “那你念书的束脩哪里来的?”
  “爹还在时,靠他打猎勉强能支持,后头几年,全靠同乡的一位老先生接济。”
  凌祈宴这样生来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是没法想象温瀛过的这些日子的,他没心没肺惯了,也没多少同理心,心思一转,又笑了:“所以本王说,你跟了本王多好,跟了本王,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
  温瀛抬眼望向他,漆黑双瞳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凌祈宴挑眉:“本王说的不对吗?”
  “殿下有殿下的道理,学生也有学生的道理,没什么对与不对的。”
  什么话!跟这种读书人说话就是累,绕来绕去、拐弯抹角,凌祈宴一时又有些生了气,扔了手中棋子。
  “不下了,本王腰疼,你来给本王按按。”
  这位毓王殿下,成日里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娇贵得很,然后便要自己给他揉按,往往按了没几下又会开始动手动脚,每回都是如此。
  温瀛忍耐着心中不快,起身走去凌祈宴身侧,在榻边坐下,双手搭上他的腰背。
  凌祈宴趴在榻上,随着温瀛手上的动作,嘴里哼哼有声,果真没按几下,就开始不老实,反手去摸温瀛的手,又捏又揉。
  温瀛将手抽出,转移凌祈宴的注意力,问他:“殿下这段时日怎没出去玩?”
  凌祈宴闻言有一点意外,一手支着脑袋,转头看向他:“你想跟本王出去玩?”
  温瀛垂眸:“学生随口说的。”
  凌祈宴敲着下巴想了想:“前两日张渊他们还说要办一场马球赛,行吧,你想玩,本王带你去见识见识。”
  温瀛没再接话,专注手下的活,自若地躲开凌祈宴小动作不断的调戏。
  过了两日,凌祈宴带着温瀛出府,去了京城北边的马球场。
  大成朝的权贵世家子都爱玩马球,城北边这个马球场是京中最大的,皇帝都偶尔会来这玩乐。
  凌祈宴出现,不时有人过来与他问安,将他请去视野最好的地方坐。
  温瀛跟在凌祈宴身侧,在凌祈宴坐下后,跪坐在案边给他倒茶倒酒。
  凌祈宴四处望了一眼,目光落到某处时,不由皱眉,叫了张渊过来问话:“怎的卫国公府的那些个人也在?”
  张渊不好意思地解释:“殿下,今日的马球会,是华英长公主办的,她老人家广发请帖,能来的今日都来了。”
  “本王怎不知道?”
  张渊很无奈:“长公主应该派人给殿下您送去请帖了才对。”
  华英长公主是除太后外,最疼凌祈宴的人,这种活动自然不会漏了他这个大侄子的份,一旁的江林尴尬解释:“殿下,那日奴婢拿请帖来给您看,还与您禀报了。”
  不过当时您喝醉了,迷迷糊糊地缠着您身边这穷秀才胡言乱语,压根没听进旁人在说什么。
  这几句江林没胆子说。
  行吧,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厌烦卫国公府那些人,就绕着他们走,要绕道也该是他们。
  “姑母呢?怎没看到她人?”
  江林答:“长公主说是会晚些过来,让大伙先玩着。”
  另边厢,卫国公世子沈兴曜也正带着一伙人,在纵情享乐,他翘着脚歪着身子,手里搂着个美娇娘,惬意地吸着鼻烟,顺便对着场下正进行的马球赛评头论足,好不快活。
  直到有人提醒他:“世子,毓王殿下来了,您要去问安吗?”
  “有什么好去的,”沈兴曜不以为意,“那位大表弟又不待见本世子,何必巴巴凑上去讨嫌,一会儿太子殿下也会跟着长公主来,他毓王殿下算什么。”
  他说着,不经意地朝凌祈宴那头晃了一眼,注意到跪坐一旁正伺候凌祈宴的温瀛,当下冷了脸,抬了抬下巴,问身边人:“那不是那个穷秀才?什么时候搭上毓王的?”
  立刻有人告诉他:“嘿,听说是前些日子,跟着张渊那伙人去的毓王府,被毓王看上了,还得了宠,端阳节之前就已经搬去毓王府住了。”
  沈兴曜闻言面色愈发难看,他费劲心思想要得到温瀛,那小子从来不给他好脸色,闹得他还被书院那些个老匹夫教训了,说再胡来就要找他爹告状,结果他就去南边外祖家住了个把月回来,那小子竟自个跑去与毓王献好了。
  到嘴边的肉飞了,怎能不叫人火大,但偏偏那人是凌祈宴,若是换做别人,他定要给他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国子监里谁人不知,他卫国公世子看上了温瀛,也只有凌祈宴敢公然撬他墙角。
  眯起眼睛盯着那俩人看了一阵,见温瀛殷勤地给凌祈宴斟茶倒水,沈兴曜越看越不忿,拨开怀中美姬,站起身。
  沈兴曜过来与凌祈宴问安,凌祈宴面色冷淡,压根懒得多跟他废话:“你挡着本王看马球赛了。”
  皇后不喜他这个嫡长子,连带着沈家一家子都唯太子凌祈寓马首是瞻,不将他这个皇嫡长子放在眼中,凌祈宴能对他们有好感才怪。
  沈兴曜的目光往温瀛身上瞟,温瀛的神情平静,并不看他,只专注伺候凌祈宴。
  “殿下几时收了这位温小案首?”沈兴曜盯着温瀛,言语间多了些意味深长。
  “本王想收谁就收谁,不需要与你禀报,”凌祈宴说着嫌弃地撇嘴,“你离本王远些,一身臭烟味,熏着本王了。”
  沈兴曜脸上的表情略微僵硬,只有凌祈宴会这么不客气地说这样的话,半分面子不给人。
  鼻烟是舶来物,传入大成朝后很快受到一众达官贵人追捧,别说这些勋贵官员,连皇帝兴致来了都会吸上一口,沈兴曜尤其热衷这个,张渊那伙人也喜欢,但凌祈宴十分讨厌这个味,所以张渊那些人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吸。
  沈兴曜阴沉下脸:“殿下可知这个温瀛是我先看中的人,殿下这么直接抢了,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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