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溟的声音淡淡的，“不喜欢，为什么反对？”
“那是王爷给我看的亲事！”
“你要娶？”
“我……！”
“别闹。”应溟一手按了气急败坏撞过来的小常的脖颈，避开视线相交，只留给小常一个侧脸，又对柳卿道，“皇帝逼王爷娶亲，不是第一次，王爷不想娶，没人能强迫王爷。柳公子明知王爷的心意，还让王爷娶别人，柳公子觉得自己不混账？”
81
柳卿若还是不想懂，他逼他懂！
花槐
发表于 1个月前 修改于 1个月前
闹哄哄的两人是什么时候退场的柳卿不知道，他满脑子都是应溟的话，他让王爷娶别人，所以他是个混账。柳卿好像有点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感情的事情柳卿一无所知，如果可以他也很想独占沈铖，但他不配也不能。可小常却说谁都可以劝王爷唯独他不能，因为王爷是独宠他一个人的……
柳卿茫茫然坐在床边发呆，莫名一下子想起午后那个僵硬的沈铖，以及他一点一点黯淡的眼神，柳卿心头一颤怔怔掉下泪来，王爷并非生气，却是伤心了，被他伤了心了。那么一个温柔强大的人，柳卿从未见过他失态，不管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却因着自己，竟然露出了那种落寞且脆弱的神色来。
这一刻柳卿的心仿佛被下进了热油锅里，烫到起泡，痛彻心扉，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沈铖的心思柳卿一直都知道，可他卑微瑟缩，比那糊不上墙的烂泥还要不堪，他不敢要，所以一直强迫自己别去正视。
要不起，没法要，但所有的事情，重点从来都不是他自己。
明明只要是王爷喜欢，那就怎么都好的。
他是王爷啊！要什么有什么，偏偏到了自己这里，不是柳卿给不起，而是柳卿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出去。
他真的很坏，特别特别坏，理所当然占着王爷的好，却始终自私地不给予王爷任何回应。
柳卿抱膝缩在床角，呜呜咽咽，后悔懊恼得不得了，那个然然到底是不是沈铖喜欢的人，已经无关紧要了，如果还有机会，柳卿只想再亲口对王爷说完那时候他没能说出的话语：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柳儿以身相许，却还生出厚颜无耻的心思，柳儿喜欢王爷，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明知道不可能不可以，还是奢望着王爷能够只有他一个人，柳儿可以满足王爷的一切要求，所以王爷能不能，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柳卿一夜未睡，期盼着沈铖能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早已将那些原先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颠来倒去地再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只要沈铖回来，只要铖哥哥回来……
柳卿一直等到傍晚，小常才带来了一些消息，说是王爷午后就出宫了，没有回府，而是，而是直接去了西街那边的烟花巷。小常说得磕磕巴巴，知道柳卿肯定心里不痛快，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王爷以前也去那种地方的……都是做做样子，喝酒发呆什么的……这次，这次可能也是心情不好，姓应的去盯着了，你别担心，王爷不是那种人。”
柳卿闻言痛苦地闭了闭眼，是他自找的，都是他自找的……但是，但是他相信铖哥哥，他会等沈铖回来，会一直一直等。
结果一夜下来却等来了更加出乎意料的消息，据说福王昨夜在醉红楼，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最后赢得美人芳心一夜春宵，更是在今天一早，重金为那美人赎身，并扬言要明媒正娶！
这事儿不胫而走，不到半天就传得满城风雨，更有说书人的已经给编成了故事，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本来这消息怎么也传不到柳卿耳朵里，但小常犹豫再三，还是照实汇报了，看柳卿面色煞白摇摇欲坠，小常又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别急……应溟……姓应的没传消息来，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而且，而且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柳卿本是万念俱灰，毕竟与他来说，沈铖去找新的小凤凰了，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不仅很现实，而且非常有可能，这时候倒也多亏了小常，没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小常说，“我觉着王爷就是……气很了，跟你闹脾气呢，就是想让你着急，一定是这样！你得主动出击，不能仗着王爷宠你就得意忘形，就……总还有个先来后到吧，一个你就够了，必须不能再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府来，就算为了王爷的名声，你也得把王爷的宠爱再挣回来。”
柳卿听着听着莫名就不绝望了，还有几分斗志昂扬，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呆呆地问，“怎，怎么争？”
刚刚还头头是道的小常突然面颊微红耳根发烫，“我，我哪知道……这不该是你的强项吗？就你以前……以前的那些功夫……”
柳卿完全没从小常的话语里听出什么折辱，现在除了夺回沈铖的宠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柳卿垂眸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豁出去地红着脸凑去小常耳边悄悄耳语，让小常帮他准备些东西。
……
沈铖因为没想好该怎么对柳卿，被准许出宫之后，确实就直奔了花街，他也是个俗人，心中郁结，也就只能借酒消愁了，本想随便找个酒馆，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初他捡到柳卿的那家醉红楼。
既来之，则安之，沈铖和那天一样，招了个淸倌隔着屏风抚琴助兴，满桌的下酒菜一口未动，酒不知不觉已经三坛见底。胃里烧得难受，沈铖似是微醺，脑子里却仍旧异常清醒，他不是个任性的人，即便是放纵，也是有分寸的放纵。
自是不可能什么都没想，可想来想去，都只被那句救命之恩，生生磨得心尖儿上破了皮，丝丝缕缕地渗出血来。
为什么还不醉？
琴声筝筝，曲调一转，婉转悠扬，竟是一曲长门怨，倒是把沈铖逗得唇角微勾，哪就这么哀怨了？他不过一时钻了牛角尖，待他想通，待他释然……
小鹌鹑能有今日，哪一样不是沈铖亲手宠出来的？他把他从泥里拽出来，把他捧到天上去，教他堂堂正正站起来，也教他做人的道理……
对，小鹌鹑的一切都是自己教给他的。
沈铖微眯的眸子，瞳孔骤然聚焦了一瞬，有什么紧跟着醍醐灌顶！
庸人自扰！都是庸人自扰！
他不相信只是救命之恩，小鹌鹑会依赖他到这种地步。与柳卿朝夕相对的是自己，与他肌肤相亲的也是自己，负距离接触的时候，小鹌鹑眼底的爱恋与痴迷，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取悦他而已。
若不止救命之恩，小鹌鹑不懂，他教他懂，柳卿不明白，他就细细剖析给他看，柳卿若还是不想懂，他逼他懂！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件事情上，也不该有什么不同！
心潮澎湃猛地一站，却是一阵眩晕，沈铖太高估这具身体的酒量，打了个晃点一头栽回桌上，意识彻底断片。至于他那个比他还不着调的侄子，这一夜打着他的名号，做了些什么混账荒唐事，沈铖全然不知。
第二天沈铖醒来已经快要午时，第一时间跑回去找柳卿，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和小鹌鹑耳鬓厮磨，自然也就没在意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福王”的事迹。
沈铖的酒没有完全醒，脑袋昏昏沉沉还有点钝钝的痛，导致沈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回自己家居然还偷偷摸摸翻墙潜入，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一下子从背后将柳卿抱了满怀。
柳卿是真被吓个好歹，身后的人一身酒气，若不是那紧紧贴着耳畔的一声声低喃，柳卿差点扯开嗓子尖叫，温言软语一如既往，细细辨别却是委屈至极，“卿卿……卿卿……”
“若是皇帝说，看上你，要与本王讨了你……而本王二话不说把你洗干净打包献上，卿卿是什么感受？”
“卿卿……是不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剜心磨骨……生生疼得，连呼吸都快不会了？”
“卿卿……卿卿……你可知，你亲手选了人，让我娶，我……”
“你可知……你可知……？”
82
叫别人做什么，本王不够好看吗？
花槐
发表于 1个月前 修改于 1个月前
最初的惊愕过后，听着沈铖贴着他耳畔的这些撒娇般的话语，柳卿的心脏简直要化掉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沈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柳卿眼下担忧居多，转身将沈铖踉跄的身子接住，更是被迎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王爷……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躺下，先躺下……”
沈铖目不转睛盯着柳卿看，朦胧的眼底有些微湿润，虽是听话任由摆布，却在被压着肩膀往床里推的时候，拽着柳卿的胳臂不肯松手，直到柳卿重心不稳，撞在他胸口两人一起摔进床里，沈铖也不嫌疼，只心满意足把人紧紧拥住。
“王爷……”柳卿挣扎着想起身，这是喝了多少，不及时喝点醒酒汤的话，之后肯定要头疼了，柳卿心下着急高声唤小常，让他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还没听得回应呢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醉酒的沈铖忿忿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叫别人做什么，本王不够好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