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闪躲,坐立不安,身体还不自觉后退了些。
封清河脸色一僵,苦童依旧是那个善良的孩子,拒绝自己的方式都是这般委婉甚至小心翼翼,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陡然掉落的心脏,一时间难受,无奈,甚至是释怀,五味杂成,便也笑着说道:“是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歇息罢,可别冻凉了……”
说罢,他对苦童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苦童如释重负,虽然舍不得这个待他极好的朋友,却深知越是这么拖着不说,未来两人的路就会越难堪。
这会儿祠堂内依旧灯火通明,苦童看着这暖黄的烛光有片刻失神,更多的却是席卷而来的困倦和疲惫。
他忽然感到,或许这样一个无人,又狭窄的地方,才是自己在温府的归宿罢。
外面寒风呼啸,刮得树枝摇曳。屋内的苦童却无暇顾及,裹着封清河留下的外袍,沉沉的睡去了。
第15章 又高烧
这日下午,镐平郡又下起了大雪,伴着呼啸的北风和凛冽的冬霜,路上行人匆匆,各各裹得严实,露出的脸却还是被无情的风吹得通红,只盼这天气能够称早过去才好。
温怀舟坐在暖烘烘的马车上倒是极为悠哉,热茶在手里捧着,身下垫着绒毯,要说有哪点不舒服的,就是心里头被方才的事扰得极不顺心。
这几日他都呆在梦香楼里陪那白涟,心知因为苦童的事儿冷落了几天白涟,有意好好补偿他。结果此人非但不领情,还大吵大闹了几个时辰,不是骂琛玥多么不讲理,骨子里肯定都烂透了,就是说苦童很有心机,在外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在内把自己吊着当猴耍……温怀舟听得头疼,却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他,生怕这祖宗又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涟哭也哭了,骂也骂了,闹过后也通情达理的道歉了,便拉着温怀舟和他干那档子事……温怀舟自然乐意啊,许久未疏解欲望了,心里自是有些悸动的,结果没有想到才试了一次,就不了了之了,也不是白涟不会伺候人,更不是温怀舟那方面不行……
只是温怀舟总觉得差了一点味道,一种快感……
两人这事儿终究干不成了,白涟自然又拿出先前那般说辞,吵得快把屋里的东西全摔了,温怀舟自知理亏,便不和白涟继续争下去,反而留了个台阶下,说是咱们先冷静几天,等双方都平静了,再来看他也不迟。
回忆完毕,温怀舟又是一阵头疼。也不知怎么的,自从他先后接回了一妻一妾,这白涟就没消停过,不是闹就是哭,他虽能理解,却实在被扰得心神不宁,反倒是苦童这小孩……
温怀舟一愣,不知怎的又想起这个坤泽了,近日来,无论在梦香楼还是在温府里,但凡闲下来都会想到这个性子倔,脑子又不太好使的人,除了长的有点姿色以外并无任何长处,可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当真算得上有,那就是即便温家这上上下下这般待他,他也从未睚眦必报,干净的比这镐平的任何一个人还要通透……
只可惜,温怀舟对他的感情仅限于此了。
但是温怀舟无意伤害到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还惦记着去看看那厮修养的如何了。
这么想着,车子也缓缓停在了温府前。
门童们见着他,倒是极为高兴,说是大夫人吩咐过,三少爷回来了就直接去她那儿用膳呢。温怀舟没有异意,自然跟着去了。
暮冬的白昼依旧那么短,这前脚才到慈沁苑,后脚天就全黑了,倒是正好赶上饭菜上全了。屋里除了徐凝梅,还有温正霆和温怀亭,倒算个家宴呢。
徐凝梅见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自然高兴,一个劲给他夹菜。温怀舟无奈,只好都应下了。饭后,又是温正霆和他商讨国事,又是徐凝梅给他嘘寒问暖,这么一晃,亥时都到了。
徐凝梅有意留儿子今夜就歇在自己院上,可温怀舟心里还惦记身在偏院的苦童,便匆匆告辞回风烟苑了。
温怀舟想着这孩子乖巧的神情,竟也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这般时辰,苦童的偏院自然已经熄了灯,温怀舟毫不在乎,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从窗口边偷看苦童了。定睛一看,温怀舟发现那床上并无人影,当下惊异,又气又急,却忽而看到了悄悄溜回院的阿昀。
温怀舟当即叫下他,这般黑灯瞎火的,阿昀自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两步。
“你是谁?”声音极大,语气里却有些发颤。
温怀舟被这么吼的头疼,扶额沉声说道:“是我。”
虚惊一场,原来是三少爷啊。阿昀如是想着,还对温怀舟傻笑一通。
“……”温怀舟不知这主仆二人为何都笑得这般傻气,便一面嫌弃,一面问道,“苦童人呢?”
阿昀一愣,当即脱口反问道:“三少爷不知道吗?”
温怀舟听这话就感觉好像有事情发生过,急着问道:“苦童怎么了?”
阿昀这才知道温怀舟是真的不知道,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温怀舟真相。
一直到温怀舟匆匆赶到祠堂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荡阿昀说的那句话。
“夫人他被大夫人和琛玥郡主刁难了,这会子还在祠堂里受罚呢!”
因苦童上回吸进不少温怀舟雪山般的气息,许大夫便告诫自己,苦童这病好不好的了,离不开自身调养和在这寒冬腊月里好好保暖。
而苦童,一个本身就没穿过多少衣服的蠢货还在祠堂这种地方睡了一夜?!当真不知死活!
温怀舟推门进去,苦童正在屋内一角蜷缩成一团。
祠堂内虽有微弱的烛光,却完全起不到一点取暖的作用,整个屋子反而冷得直让人哆嗦。而苦童缩在一角,还是那副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盖着一件不知是谁的衣服,和方才阿昀悄悄留下来的棉絮。
苦童皱着眉头,似乎睡得极不舒坦,仔细看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抖,脸颊也呈现极不自然的红,都听不见温怀舟进来的声响。
温怀舟看到这模样,心都跟着颤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把这人抱在怀里了。
这么近距离的看,便发现苦童的嘴唇冻的发紫,额角竟还有一些汗丝。被这么抱起来,苦童即便这般晕,也感受的到有人在。
他以为是阿昀,便从棉絮里抽出冰凉的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虽不知阿昀为何变得高了些,却依旧勉励的挣开眼睛,意识模糊地对他说:
“阿昀,我真没事儿,你快回去歇息罢。”
这声音气若游丝,沙哑的有些可怜。
这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苦童满是纱布又有红肿的手,似乎非常不可思议,沉声说道:“你发烧了,我带你离开这。”
苦童听这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究竟是谁,还没细想,这个人就准备把他连着被子打横抱起。
但这人似乎嫌这封清河给苦童留下的衣服,当下丢在屋外不说,还脱下自己厚实的大氅给苦童抱住,这才稳步离去。
后来,苦童意识越发模糊,便沉沉地睡去了。
苦童梦到那个少年,自己似乎正在风岚山的某处草坪上躺着,那名少年围着他转,似乎很关心他,见他醒了便问他怎么又被欺负了,问他怎么又病倒了。
苦童如实地对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好像又生气又心疼他,不是给他找来湿布敷在额头上,就是给他的手敷上药膏。
梦醒后,苦童甚至还在思考,自己在梦里的孩童模样,怎的也病了。
可还没深想,一旁就传来阿昀激动地声音:“醒了醒了!夫人终于醒了!”
苦童感到自己那头重脚轻的无力感好了许多,可是整个人还有些晕,看着阿昀的脸都有些泛重影,忽而一个男子冲过来站在阿昀的一边,看着苦童的脸上满是焦急。
此人正是温怀舟。
他看着苦童,难得语气十分温和:“好些了?”
苦童点点头。
许泽康看到苦童醒来,也不禁松了口气,他看这孩子生的如此灵气,待人也极其谦和,对苦童没有任何偏见,反而颇为喜爱。他感慨这苦童来温府后真够多舛,接连几次病倒,当真可怜。
温怀舟也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这下看着苦童的眼神却变得疏离起来:“醒了就行,省的别人都说我院里养了个药罐子。”
温怀舟也不等苦童回话,现下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就此离去,却忽而停下脚步,扭头对苦童补充一句:“你日后不必再去母亲和琛玥那请安倒茶了,自己好生养病罢。”
说完,竟真的走了。
阿昀见状,极其无奈的撇嘴,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和昨夜那个着急夫人到几乎切夜未眠,又起个大早去大夫人和琛玥郡主大吵一架的三少爷简直判若两人。
阿昀讪讪地摇头,三少爷的心思可真不好猜。
在昨夜温怀舟坚持不懈的为苦童每隔半个时辰就换湿布的照顾下,苦童只晕一夜便醒了,相比上回可好多了。
往后的这些日子里,苦童又开始例行喝药了,少了琛玥和大夫人的刁难后,苦童这些日子的确快活了不少,除了吃饭喝药就是睡觉,竟把苦童养的圆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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