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屋内落针可闻。
这一席话显然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
据不完全统计,每一届问剑大会的举办,光是平民百姓的入场门票就能赚上千两,更有沈庄在背后推动本价回收高价卖出的倒卖行为,各大门派都有情报探子,对此看破不说破,实则谁都眼热得紧。
试问一个门派立身之本是何物?
弟子。
出一名威名远播的弟子,连带师门也能一起美名远播。
但是养弟子要花钱。
打造最好的剑要钱,日常生活饮食起居要钱,门派统一服饰要钱,修缮山门要钱……一言蔽之,钱就是最重要的。
如今整个江湖安宁太久,恩怨没有那么多,风云榜上任务更是些鸡毛蒜皮,重金求助的单子,有,但是少,真出现一个,还得抢。
在场许多门派都是表面风光,私下里喝西北风。
不是所有人都像谢卫河那样懂得操纵舆论把握市场的,听说这老家伙背后坐拥豪宅十几处,光是想想就要得红眼病了。
沉默数息,有人问:“听说那凌绝派沈非玉是沈庄少爷,若是直接向沈庄施压,难保凌绝派不会站在我们对立面。”
凌绝派是个穷酸小门派,但因为有洛闻初与贺知萧两人把持,仍屹立不倒。
在场众人几乎都是在洛闻初手下吃过亏的,此人十年前就是个厉害人物,纵然这些年谁也没见过洛闻初,不知道他的功力是进是退,不过既然他能稳坐名人榜榜首十年,想来这本事只会有进无退,有他一人,便可以一挡百。
一听“我们”二字,李程就知道有戏,他故作神秘的说:“其实呢,我这里刚得到一个有关洛闻初的逸闻。”
“什么逸闻,别卖关子,快说。”
“谭老弟,别心急,”李程老神在在的笑道,“我问你们,那洛闻初当年得了洛水,柳州城倾慕他的女子能排到扬州城去,他倒是一个也没看上,十年里也没听过洛掌门的风流韵事,你们就不猜猜,他到底……”
“我明白了,”青山派谭掌门一拍大腿,“他不行!”
众人:“……”
楚西君尴尬得都快捂嘴了,眼神一瞥,发现身边的吴寒林摇摇扇子,端的是儒雅俊秀,笑容挑不出一丝错。这屋子里就数他最年轻,秀致得像个读书人,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画,不过并没有人欣赏。
大家还震惊于谭掌门的发言中。
李程的表情有点挂不住,吴寒林适时开口:“恐怕李掌门要说的,非是如此吧。”
见有人解围,李程的脸色这才好转,“我要说的是,他与他那徒弟沈非玉,是契兄弟。”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传出嘶气声,李程得意洋洋道:“也真是奇了,他沈庄怎会有那么多上门女婿呢?若明日凌绝派有人站出来,便说他们掌门是为了维护老丈人的颜面,端看他们如何收场罢。”
还有人认为他这话是无的放矢,楚西君也倾向于此,然而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来到柳州城的第一天,小昆仑派与洛闻初师徒撞上,那对师徒之间的气氛,确有些不同寻常。
往后众人讨论了什么,楚西君都没听清,他一会儿想着可能吗?一会儿否定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苦恼的回了客栈。
天色渐暗,不远处凌绝派下榻客栈安静得不同寻常。
楚西君去看了眼厉长青,发现对方还在练剑。
在盛神医的调养下,厉长青的身体恢复了大半,楚西君叮嘱他不要练太晚,若是明日他胜了,还要对战另一人。
厉长青乖巧应下。
同一时间,非鱼客栈。
洛闻初怀里抱着沈非玉闯进了贺知萧的屋子。贺知萧在闻见血腥味时本来已经抽出鞭子,当人来到面前,他只剩下惊愕:“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救他了吗?”
洛闻初没回答:“去找盛神医。”
一刻钟后,盛神医被任生任死请过来,先是捞起沈非玉的右手细细摸索,不小心擦过伤处,惹得昏迷中的人眉头一皱。
洛闻初忍不住道:“神医,你轻些,他怕疼。”
怕疼还这么折腾自己?指甲全断,右手手骨不自然弯曲……盛华茂看完后说:“骨头没断,指甲再长出来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一会儿给他正正骨,你们都出去。”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洛闻初,“说你呢,出去。”
洛闻初没动。
最后是贺知萧生拉硬拽把人带了出去。
房门阖上,贺知萧劈头就问:“你在他身边还能搞成这样?早知道就不听你的让你独自前去,明日比试他怕赶不及了,我派人去跟沈庄说。”
洛闻初思索良久,点了点头。
“人呢,捉到没?”
洛闻初摇摇头:“杀了一个,陆纪明和他的同伙跑了。”
贺知萧皱眉。
洛闻初说:“不过他们应该跑不远。”
“你怎么知道?”
洛闻初回来时给叶寒去了消息,相信这会儿叶寒已经带人连夜追了出去。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贺知萧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抱臂不言。
少顷,屋内传来沈非玉的闷哼,伴随着清脆的正骨脆响,最后,沈非玉到底没忍住,痛呼着从昏迷中醒来。
看着熟悉的装潢,沈非玉被疼痛袭击的脑袋一点点反应过来:“盛神医?”
“嗯,”盛华茂:“看来没失忆,那就好。我开些药,你吃个十天半月,在这期间,别动武。”
沈非玉下意识否决:“不行,两日后就要……”
“还两日后呢?”贺知萧与洛闻初推门而入,“你和厉长青的比试今天早上已经结束了,你没赶得上。”
沈非玉:“?”
他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望向洛闻初:“师父,已经两日后了?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洛闻初定定的看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非玉转过脑袋,重新盯着上方:“你骗我。”
洛闻初示意众人都出去,他则在床沿坐下,指腹擦着沈非玉的脸颊,一路摸到眼角,而后俯下身,与他额头相抵:“你受伤了,要好好休息,为何要执着于和他的比试呢?适当的放弃也是可取的。”
或许……或许不是放不放弃那么复杂的事,沈非玉说:“他向我挑战,我接受了,就要赴约。”
此事说来有些好笑,他们二人的恩怨本来是因方家小姐而结,其中诸多误会,又起冲突,沈非玉能感觉出厉长青在这件事上似乎有执念,而他既然应下了对方的挑战,那么就不能做失约之人。
“哦,原来是约定啊,”洛闻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沈非玉感觉到额头上的湿润与温度,却是洛闻初从额头开始细吻,吻过他秀气的眉、长而颤抖的眼睫、挺拔的眉峰……
“师父别……”
一声急喘被压进唇齿间。
下嘴唇忽的一痛。沈非玉不明就里的歪了下头。
洛闻初抬起头来,紧锁住他的视线,像是圈住了自己的猎物:“与他的是约定,与我的便不算?非玉哪怕再‘厚此薄彼’,也要分个‘亲疏远近’吧?”
沈非玉这次是真的懵了。
“谋定后动,保护好自己。”洛闻初给出提示,毫不意外的看见小徒弟的脸色从惨白一点点变红,他心中微漾,又低头在沈非玉脸上咬了一口,“我说过,为师没有多少个十年了……”
话音未落,沈非玉突然抬起左手,压下洛闻初的脑袋,四片唇瓣重重的磕到一起,痛感驱逐了心中的酸麻感。
唇分时,沈非玉重重喘了口气,视线与上方人交织到一起,双方一眼看出彼此怀有相同的感觉。明日还要比试,他不想缺席,然而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眼前人的爱慕点着了沈非玉,他只想放纵自己。
而洛闻初向来是克制的,尤其在沈非玉身上带伤的情况下。
不过沈非玉显然深谙如何点燃他。
“师父,在无边黑暗里,不断下沉中,我只想到了你。”
洛闻初喉咙一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非玉莞尔,露出一个温暖明媚又格外舒朗的笑容:“师父,非玉好疼,你疼疼我。”
两个人的呼吸再次混杂。
“哪儿疼?为师摸摸就不疼了。”
“不要摸,要亲,”顿了会儿,沈非玉才红着脸补完下面的话,“……浑身都疼。”
理智的弦在心上人一再撩拨下,终于崩裂,洛闻初眸色暗了下来,匍匐的姿势、微微睥睨的眼神,宛如最强悍的捕猎手,将猎物牢牢压制在掌心下。
“你说的,后面可别求我。”
.
翌日,难得的晴朗日子,太阳懒懒的挂在天上,阳光并不让人感到刺目。
小昆仑派早早等候在沈庄,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凌绝派还没人来,不由有些替厉长青心急,门内弟子小声的讨论着,被楚西君喝止。
高台上仍然只见沈虞,不见沈明朗。
察觉到场上暗流汹涌,楚西君暗自皱眉,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昨日牵头的程乾派掌门李程,今日也是由他挑起话题。
“沈夫人,趁着凌绝派的人还没到,我们想与沈庄商量一桩美事,不知沈庄主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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