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负责伙食的山匪都被推搡到崔淂跟前,手下道:“寨主,都在这儿了,唯独少了乙二。”
“乙二?你们当中可有谁今天见过他?”
“见过见过,我们今儿中午就是他送的饭。”
“那火起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被问话的手下苦恼道:“在、在……”
顶着崔淂快喷火的目光,手下说不出在睡觉这几个字。
望着冲天火光,崔淂眼中掠过一丝狠意:“全寨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直接杀了。”
“寨主,火……”
“都烧成这样了,还救个屁的火!”
崔锦瑟猜测道:“哥,会不会是洛闻初潜入进来了?”
崔淂一惊:“锦瑟,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刑房。”
然而刑房早就空无一人了。
崔淂气得击碎了门柱:“哪怕是搜山,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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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间,沈非玉步伐如风,走得飞快,洛闻初紧紧跟着,时不时拽一下他袖子:“非玉,还在生为师的气?”
“弟子不敢。”
洛闻初一噎,又有点委屈的开口:“那时,非玉分明也是高兴的。”
沈非玉稳健如飞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双目斜视,洛闻初见状,立即黏上来。
“若非玉觉得不甘心,那为师让非玉一次有何妨?”
说着,自己靠到树干上,握住沈非玉的手,“来,掐我脖子,……哦对,还有腿。”言毕,又主动抬起腿蹭上沈非玉柔韧的腰,目光软和又无辜,“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
“要亲要骂,绝不还手,……顶多还口。”
身后是艳艳红火,眼前是钟情之人,火光衬得眼前人愈发目深唇红,沈非玉嘴唇动了动:“师……”
“什么?”
回答洛闻初的是撤开的手,和远去的背影。
洛闻初单手支颐,满目纠结。
另一边,青州知府带来的官兵正在山下集结,望着山间火光与滚滚浓烟,知府皱紧了眉。手下军官上前询问:“大人,今夜可否攻寨?”
不论今夜的大火是人为还是自然因素引起的山火,大火过后,混天寨的这群悍匪可不一定会待在原处,如果不能趁对方陷入混乱时一举拿下,再让他们逃跑流窜到其他地方,就更难捉拿了。知府随即做出决断:“攻!”
山匪们正分散了人员搜查洛闻初和沈非玉的下落,怎料迎上一队官兵,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就被乱剑砍死。官兵就这样一直攻上了混天寨,将寨子团团围住,最前方的弓箭手对准了在场山匪。
知府十分激动,要知道青州多年来匪祸不断,知府这位置上的人换了又换,却都是一样的隐忍,如今终于有底气放狠话了:“放下武器,还能留你们全尸!”
“大言不惭!”
一把锋利钢刀向知府疾射而来,幸而手下官兵相助,知府才能躲过这险象环生的一击,回过头,就见崔淂与崔锦瑟兄妹率领一支精兵从山寨侧面走来,将他带来的官兵围起来,看人数,竟比官兵多出两倍有余。
知府眼前阵阵发黑,难道这才是陈宣招的兵?
他就应该听师爷的话,留在衙门坐镇才是。
就在知府满心绝望之际,又有一拨人涌来,为首的,竟然是个满头华发的老者。
知府心肝一颤,内心不免咆哮,面上却还做出十分镇定的样子:“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又是来此作甚?”
想不到那老人身影一晃,眨眼间便来到知府眼前,和蔼笑道:“瞧大人说的什么话,连老夫都不记得了吗?”
“你是……”
“前几日,不就是大人写信告诉老夫,你遇到困难了吗?今日,老夫率领歇花宫弟子,来为大人助阵。”
歇花宫!知府顿时笑逐颜开:“啊是的是的,几年不见,还真要认不出谢宫主了,当真是越来越潇洒了。”
谢卫河眯了眯眼,笑容坦然。
比起这两人,崔淂就没那么舒爽了,脸色阴沉,正要说话,又有两支庞大的队伍到场。
“梧桐阁受邀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忘忧门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凉鼎寺……”
谢卫河的笑容有裂开的迹象:好你个洛闻初!什么捡便宜提声望,想不到竟然还叫了其他人,当真是个无耻小辈!
而被谢卫河如此惦记的洛闻初,此时正在青州某间客栈的房门外,好声好气的哄着自家徒儿。
“好徒儿,非玉,小非玉……亲爱的?”
门开了。
洛闻初腆着脸笑:“非玉让为师进去吧,没客房了,总不能睡走道吧,非玉忍心?”
沈非玉:“……”
纵使他忍心,洛闻初也已经一步跨入房门了。
“看看为师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只皮毛火红的狐狸崽子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见到沈非玉便发出欢快的嗷嗷叫。
“小狐狸?”沈非玉伸出手,灵狐拱出洛闻初的怀抱,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攀爬至肩膀,亲昵的蹭着沈非玉下巴,还舔了舔。沈非玉抬手挡了一下,瞥见灵狐后肢包扎的绷带,顿时心软不已,把小家伙捧到眼前,逗弄着敏感柔软的耳朵。
“嗷。”
一人一狐画面温馨极了,洛闻初抱着双臂,忽然想到鸽子与黑猫,眼神愈发幽怨。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沈非玉起先转过身,背对着他,后来干脆抱着狐狸上床,放下床帐遮蔽那如影随形的目光,结果——
没多大用处。
叹了口气,掀开床帐,“师父,上来。”
“哎!”
某人就跟得了赦令似的,连语气都欢快起来。
熄烛,上床,房内很快传来喁喁私语声。
逐渐的,私语变低吟,一只白得过分的手探出床帐,张开五指,紧紧拽住薄纱般的床帐,清辉越过窗棂,映出细腕上的骨节,汗珠滑落。
这时,另一只更显有力的手握上那只细腕,拇指缓缓摩挲着腕骨。
“嗷嗷嗷!”
脆生生的叫声打破了房内旖旎,紧接着,房门大开,衣衫不整的洛闻初长发披下,手中拎着一只狐狸崽,毫不留情的往外一丢。
沈非玉无奈:“师父你这又是……”
“嘘,我们继续。”
第二十七章
翌日清晨,薄雾消去,树枝梢头晨露坠落,濡湿青石板。早起的小贩挑着担子上街叫卖,各类店铺相继开店,店主们相视而笑,互相恭维着说些好话。鸟雀顺着斑斓羽翅,两颗小绿豆似的眼珠子正打量着客栈二楼的某间房。
床褥上,黑发散开,似乎铺满了整个床铺,貌若谪仙的男子睁开眼,眼底一片慵懒之色,像是偷腥后睡得心满意足的黑猫,伸出五指,轻轻梳着枕边人黑发,尔后将自己的头发与之结在一处。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小非玉,你说好不好?”
沈非玉当然不可能回答他,昨夜被翻来覆去折腾到晨曦微亮时分才噙着泪睡下,眼下呼吸清浅,眼角尤带红痕。
此情此景惹来某人怜惜的一吻:“不说话?那为师权当你答应了。”
思及这一路,从师徒到滚上床,竟也没花去多长时间,洛闻初越想越得意,撩起身侧人一缕乌发送至鼻间轻嗅,满目柔情似春日融化的湖面,闪着泠泠微光。
沈非玉一开始还睡得很好,呼吸浅浅,唇边挂着舒心的笑容,可是过了午时就开始发起热来,浑浑噩噩的梦到泗水城外密石林。
光影变幻,心魔与他相对而立。
那心魔一会儿幻化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冲他叫嚣:“恭喜你啊,心想事成了。”
一会儿又幻化出沈家主母的样子,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这个私生子!凭什么要赖在我们沈家!”
倏地沈明玉出现了,对他嫣然一笑,出口却满是恶毒:“哥哥,你要与我争家产?你配么?”
沈明玉身边,站着沈明朗,满脸漾着慈爱:“明玉,你才是我的儿子,爹为你骄傲。”
场景一变,竟然又回到了凌绝派,贺知萧端坐在宣和堂内,高高在上的说:“你哪怕是找个暖床的,也比他强……他哪点能入你的眼?剑术、心性、计谋,还是模样?”
令沈非玉惊出一身冷汗的是,贺知萧旁边坐着洛闻初,闻言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梦境骤然破碎成片片尖锐琉璃,映出沈非玉狼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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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徒儿缘何高热不退?”距离混天寨被官府与江湖各大门派携手围攻已经过去三日,这三日,沈非玉卧病在床,高热迟迟消不下去,大夫起初以为是初次行房导致的,可是再把脉,不由得连声叹息。
“令徒忧虑过重,身体倒是没多大问题,不出意外今明两天就会醒来。只是你身为师父,往后还需多加开导。”
“是……”
送走老医生,洛闻初关好门,回到床前,便见沈非玉睁开了双眼,不由大喜。
沈非玉动了动食指,摸摸趴在床边的灵狐脑袋,对洛闻初说:“师父,弟子想给你讲一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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