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守城官兵拦下师徒二人:“干什么的?”
洛闻初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微微眯眼:“进城办事。”
官兵上下一打量,问:“办什么事?”
“这就不关你事了。”
“你——”
沈非玉连忙拉住官兵,“这位官爷,消消气,我兄弟二人欲前往柳州探亲,途经此地,见天色不早,只想进城寻家客栈住下。”
沈非玉态度温和有礼,官兵脸色稍缓:“进城先去那边登记。”
“登记?”沈非玉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两年前在下路过泗水城,那时还无需登记,可是近来发生了什么?”
沈非玉面若白瓷,瞧着嫩生生的,语调又软,看着就很顺眼,官兵忍不住同他多说两句:“前两月江湖上出现一个剑客,搞得腥风血雨,歇花宫主广发风云榜,近两月不少江湖人士都往泗水城跑,鱼龙混杂的,谁知道你是来帮忙还是添乱的。”
“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官爷。”
这时,洛闻初也依言来到登记处。
等级的官兵头也未抬:“姓名。”
“洛闻初。”
“年龄。”
“二十八。”
“性别。”
“你不会自己看?”
那官兵抬头一看,撇撇嘴,又问:“是否婚配?”
“你们这儿登记人员信息还外带查户口?”
官兵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挥手让下一个人上前:“姓名。”
“沈非玉。”
守城官兵突然问:“你不是说你们是兄弟吗?怎的兄弟不同姓?”
沈非玉啊了一声:“他是我小舅老丈人的女儿的姨母的儿子,唤一声大哥也是应该。”
守城官兵:“那你们这关系可隔得够远的。小兄弟,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我家有一待字闺中的妹妹,不知你可有中意人?若是没有……”
沈非玉:“……”
洛闻初在一旁等得失去耐心,见那守城官兵还拉着沈非玉不放,甚至还硬给他介绍妹妹,直接拉下脸:“说完了吗?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也不顾沈非玉挣扎,搂着他的脖子将人带离城门口。
行至半途,洛闻初忽然道:“看不出啊小非玉,骗人倒挺有一手。”
沈非玉面色微红,融入黄昏色中,瞧不太分明,“功夫不到家,可不就得另寻出路?”
“是么?”洛闻初笑吟吟地说。
许是这笑容太过温煦,和落日一般暖融,沈非玉一时看痴了。
“既是如此,叫声大哥来听听。”洛闻初用折扇轻挑沈非玉下巴,仔细端详,“除了长得好看,你我师徒还真不像。”
沈非玉别过脸,不自然的避开对方直白的目光,“师父,勿要拿弟子开玩笑。”
“面皮怎的这么薄?”洛闻初啧啧摇头,“让为师来给你练练你这一撩就软的性子。”
随即上手,啪啪两下。
“!!!!”沈非玉捂着屁股,脸上红得犹如火烧云。洛闻初调戏完人依然端着一副笑脸,沈非玉四下顾盼,好在天色昏暗,没人注意到这对师徒的放浪行迹。
“怎么这个表情?”洛闻初状似无辜的执起沈非玉的手,“生气了?不然为师让你打两下?左右你也不会吃亏。”
“师、父。”
这一声可谓咬碎了牙。
洛闻初笑容甜蜜:“诶,为师在此。”
沈非玉:“……”
他这造的什么孽啊。
.
城门处,洛沈师徒二人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负责登记的官兵收回八卦的目光,戳了戳守城官兵:“诶,燕别,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那种关系?”
名唤燕别的官兵疑惑的看着他:“哪种关系?”
“就是,这种关系啊,”说着竖起大拇指,比了个亲嘴的手势,“有的江湖人可不就喜欢哥哥弟弟相称么?你还介绍妹妹给他,没看他‘哥哥’那快要杀人的眼神吗?”
燕别:“说什么呢你。”
“那不然人怎么到这个岁数还没成家?你啊,也不先问问清楚再介绍,以你家现在这条件,你妹妹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天色大暗,燕别跟其他人一起拉上城门,这才苦恼道:“你不懂,以我家小妹的标准,家境好不好都是次要,我们家养得起,关键是看脸——长得丑的不要,长得矮的不要,长得胖了也不要,要面目端庄,气质柔和,最好像我大哥那样翩翩公子潇潇剑客才好。”
“跟燕林生一样?你妹还不如终生不嫁。”
“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我揍人了啊。”
“别介啊……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嘛,真是。”
与守夜同伴交接,燕别脱下官兵的服饰,一身粗衣麻布,混入人群中不过是最最普通的模样,然而这位“貌不惊人”的燕别,走进人声鼎沸的繁荣街道,停在一座大气别致的宅院前,立即便有家仆侍女迎接他:“二公子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大公子和小姐正在等您。”
“别叫我公子,怪不习惯的。”都说由俭入奢易,可燕别从小穷到大,贫穷时的俭已深刻入骨,哪怕搬进这样豪华的住宅有一段时日,燕别依旧感到别扭。
家仆连声称是,面上笑容未减。
燕别知道自己说了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心中叹息:家里有个过分优秀的大哥,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厅中,燕林生与燕离已经落座,燕离正拽着燕林生的衣角同他撒娇:“哥,你这次回家就住上些时日吧,歇花宫明明就在泗水城内,可这一年也不见你着家几次,我可想你了。”
燕林生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侧首望来时最是勾魂,眼角泪痣更为这张脸平添几分难以言说的惑人,然而他天生不苟言笑,嘴角下撇,也只在弟弟妹妹面前,才有一点笑容:“最近因为那无名剑客的事,门内忙得很。明日是你生辰,我才得空回来,今晚呆一晚,明日午饭后便要回去。”
“诶?不嘛不嘛。”
燕离与燕林生长得像,从小就是美人坯子,瘪嘴撒娇的模样我见犹怜。
燕别站在院中,望着厅内二人有说有笑,顿时生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抛出脑海,负手步入厅内,“大哥,小梨儿,我回来了。”
燕林生微微颔首:“回来了。”
燕别娇嗔:“二哥再不回来,菜都要凉了。”
“这不是去给我家小梨儿弄生辰礼物去了么?”
“是什么呀?”燕离好奇的睁大双眼。
“我知你爱花,所以便去采了些,”燕别从背后拿出一束捧花,欢喜道,“当当当当,喜欢吗?”
叫燕离失望的是,这束捧花不是什么名贵花种,而是随处可见的、路边野花。
登时犹如遭人戏耍,而这个人还是最亲的哥哥,燕离扁嘴,不悦道:“二哥,你耍我呢!拿开拿开,难看死了。这礼物一点儿也不好,我不要!”
燕别抚着她的发说:“野花有什么不好?质朴、坚韧,过去的我们不正如这些野花,虽然无人可求助,无港可避风,无家可依托,不也茂盛生长起来了?做人,不能忘本。”
燕离至今不过二八年华,年纪最小的她一直是两个哥哥的掌中宝,哪怕小时候再苦也苦不着她,未真正经历风雨,她还不能明白燕别话中之意。
燕林生却道:“这也是你二哥的一番心意,且收下吧。”
燕别回首与他对视,燕林生很快将目光移向别处。
燕离无奈接过花放在一旁,看也不看燕别一眼,只顾着同燕林生说话:“大哥,这次我生辰,你可想好送什么了?”
燕林生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动作得体,挑不出一丝差错,“听小梨儿这么说,是有想要的东西了吧。”
“嗯嗯!”
“但说无妨。”
“我不缺什么,我就想知道,大哥你是真的打过剑圣前辈了么?”
一年前,燕林生退出凌绝派转投歇花宫,隔不久便与江湖中的老前辈,素有剑圣之名的闻人客比了一场,也是这一场比试,让燕林生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跻身江湖名人榜前列,那一个月的飞花楼江湖版首全在讴歌燕林生的事迹。
说他家道中落,清贫中自有一分不屈傲骨,弃笔从武,投入凌绝派,却不得志,幸而后来遇到谢卫河这位伯乐。
他一出现在世人眼前,便携着无限风光与掌声,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世家子弟与名门正派的结交与追捧,地方富豪更愿意花重金聘请名人榜上侠士。燕林生靠着聘请金偿还凌绝派的“违约金”,甚至还在泗水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置办了两套房产。
对上燕离殷切的目光,燕林生无言。
当时他与剑圣闻人客的那一战,事后落入说书先生口中,添了无数形容词,什么“惊天动地”,什么“气摇山河”,不一而足,比试结果倒成了次要。亦有人追问结果,都被一句轻描淡写的“二人经此一战,结为论剑道友”堵了回来。
剑圣承认的朋友,那剑法还用得着质疑吗?
比武论剑,论剑到最后,成了以剑会友,这难道不是对对方最直白的认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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