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封书信竟是来自伽兰山,信上写明议和之意,但条件却是以一人的性命换之。但令慕延清惊讶的并非信上内容,而是落款之名——
仇君玉。
慕延清心下暗惊:怪不得这兔崽子底细难查,原来竟是外族人。
这信上人言道,屠杀三大派乃他父亲一意孤行,与已毫无关系,若武林盟能助他除去异母同父的兄弟,待来日他登上族长之位,定带领族人向盟主俯首称臣。
慕延清将信笺放在案上摇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的这番话如何令人信服?”
“况且,他族与我中原武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又岂能轻易的饶过他们?”
慕延清神情严肃,故作疑虑地与寇言真商讨此事,心中却在嗤笑仇君玉愚蠢至极。他为弑亲上位,竟不惜认下这血洗三大派的罪名,这封信便是铁证,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他无关,但武林中人到时也不会放过他。
慕延清思绪辗转,心中却仍有一事不解,仇君玉分明已入中原,又为何要求助于武林盟?这分明是多此一举。
而此时寇言真却在一旁言道:“据我所知,这仇君玉怀有一半汉人血统,或许正因如此,才不被族中人所容,如今他们兄弟相残,倒也便宜了我们,不过这屠杀三大派之仇,又怎是一封议和书能罢休的?”
寇言真振振有词,慕延清却在暗地骂他猫哭耗子假慈悲,三大派分明是亡在他手中,他此时竟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要为其报仇。
思及此,慕延清又不得不嘲笑这仇君玉愚蠢,替寇言真背一身血债不说,还要与虎谋皮,莫非此前寇言真赏他的一记五伤拳还不够他长记性?
不对?
慕延清心头猛然一怔,忽地转了念头。
难道……
难道这仇君玉另有其人?而他信上所说之人,才是缠着陶臻那小子?
慕延清蹙眉沉思,彷如失神,但很快又从信中抬头,朝寇言真附和道:“是啊,此仇不共戴天又怎可一笔勾销,不过我们尚可坐山观虎斗,看一场好戏。”
寇言真点头:“我找慕阁主前来正是为此事,望能通过犀山阁找到此人下落,杀也好,从中挑拨也罢,定能将那伽兰山搅得天翻地覆。”
慕延清随即拱手恭维道:“寇盟主深谋远虑,我等小辈真是望尘莫及啊。”
寇言真摇头轻笑:“慕阁主过奖了。”
慕延清又道:“既然要找人,可有画像?”
寇言真点头,又让人送来一副画像,慕延清定睛一看,那画像中人果真是“仇君玉”无误!
心中猜想被印证,慕延清顿时忧心忡忡。若“仇君玉”被人追杀,陶臻亦会受牵连,不过好在他二人皆在别院,理应不会有危险,但即便如此,也要尽快返程才好。
慕延清主意已定,事毕后与闻昭回到客栈,准备明日一早回犀山。一直未在武林盟现身的闻旭此时翻窗而入,身上却穿着一袭夜行衣。
闻旭满头大汗,拉下面巾向慕延清道:“阁主,武林盟中无异常。”
慕延清脱下外袍扔在床上,点头道:“意料之中,你辛苦了。”
闻昭倒上一杯凉茶递于闻旭,帮他解下负在后背的长剑,沉声道:“寇言真豢养血月教余孽,那些人养在武林盟未免太过显眼。”
“是啊。”闻旭点头,“不过我潜入藏宝阁中发现了拭剑山庄的飞鸢剑及剑谱,千影楼的入魂针及机关术皆在其中,玄门医书也有,但却胡乱散了一地,好像不受重视。”
慕延清冷哼一声:“寇言真想要的是医典,其他医书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闻昭却在他身后道:“寇言真想必已猜到阁主与陶门主的关系,也料到医典藏在犀山阁内,所以才将白晚安插到阁主身边,当初我便不赞成将医典放在阁中……”
“闻昭!”
慕延清知道闻昭言下之意,一拍桌案,厉声将他截断。闻旭见势不对,咳嗽两声向哥哥道:“哥,这夜行衣被我不小心撑破了,你给我补补呗?”
闻昭望他一眼,见着闻旭朝他频递眼色,少时才道:“昨日就让你少吃点。”说罢便推门而出。
闻旭紧跟其后,匆匆地替大哥向慕延清致歉之后,迅速地掩门而去。
慕延清今晚与寇言真一番周旋耗尽心神,故而才压制不住心火。此际他眉心酸胀,疲累不堪,熄灭烛火后转身走向床铺,但躺在床上又思虑重重,一夜辗转难眠。
第三十一章
暑退秋来。
滇城外的梧桐花期已过,枝叶懒垂,果实熟透,微风一来便簌簌坠落在地。山中栗鼠闻声而来,围在树下掬捧啃食,餍足快哉。
仇君玉驾车缓缓行来,车轮声惊得树下栗鼠四散,他举目望向城门,侧头向着车内道:“我们到了。”
车内无回应,仇君玉也未多言,他轻催马匹,不疾不徐地驾车驶入城内。今日城中赶集,街市熙攘,人声鼎沸,道旁行人身着色彩鲜亮的衣裳,与小贩攀谈,与家人嬉笑,一片生机盎然。
仇君玉似对这座小城甚为熟悉,他将马车拐入一道宽巷,巷尾是一家药铺,他去铺中抓了些药材,复又跳上马车,调头往南边去。
滇城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出了这座城,再往前走莫约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迦兰山底。
陶臻那日在山中受了寒,这一路颠簸使他病情日益加重。仇君玉起初用金针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后见他身体因病受累便解开了。可哪知有天陶臻欲趁夜逃走,被捉回来后,被仇君玉用牛筋绳捆住双手双脚,此后再无计可施。
仇君玉手段强硬,却始终心疼陶臻,他打算在滇城小住几日,待陶臻养好身体后再回迦兰山。马车几番穿巷,又入长街,最后停在一处朱楼前,楼外匾额高悬,写着“天香”二字。
仇君玉依旧端坐车辕上,扬眉一声唿哨,少时后,二层阁楼的栏杆处便来了几名酥/胸半露的风尘女子,望着他凭栏而笑。
仇君玉将额前刘海拨开,熟络地与众位女子调笑。可话还未说上几句,一名身穿藕色小衫,鹅黄纱裙的俏丽姑娘却从楼中疾步而来,截断众人交谈。
楼上女子扫兴离开,仇君玉回眸,向着黄裙女子露齿一笑:“阿妙,你又胖了。”
说话间还伸手去捏那女子圆润的脸蛋,阿妙灵巧躲开,皱眉道:“少主,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的不正经。”
仇君玉爽朗一笑:“你何时见我正经过?”
女子垂眼叹气:“也对。”后又以打探的目光看了一眼车舆,问道:“车内是谁?”
仇君玉故作神秘道:“一个美人儿。”
少主从不轻易带外人入此地,阿妙心下澄澈,嘴上却道:“甚好,正好送入楼中做花魁。”
阿妙上前就要掀车帘,仇君玉却伸手拦住她,向她递去眼色。
“我的美人儿,可不能随便给人看。”
阿妙一双杏眼往上一翻:“小气。”
阿妙说罢便转身入了天香楼,仇君玉随即催马前行,将马车驶到偏院门口。阿妙从内里打开门,仇君玉钻入车舆中,将发烧昏迷的陶臻横抱而出。
阿妙一眼望去,心道:原来是个病美人。
仇君玉抱着陶臻入了偏院,将他安顿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房内熏香浓郁,熟睡的陶臻闻香蹙眉,无意识地轻咳几声,仇君玉便转身拿起案上香炉扔出窗外。
香炉落地,阿妙惊声呼道:“我的天汲香!”
仇君玉唯恐阿妙将陶臻惊醒,扭头横眉看她,不耐烦地说:“别嚎了,改日赔你!”
这一路奔波,陶臻浑身烧得厉害,前胸后背湿淋淋,热汗层层洇开,将衣袍里里外外濡湿一片。
阿妙叫丫头打来热水,与仇君玉一道替陶臻净身换衣,丝毫不避讳。事毕后还不忘揶揄仇君玉两句,问他究竟将人家如何了。
仇君玉直接打发阿妙去熬药,自己则守在床边,用凉水浸润过的布巾放于陶臻额头。期间陶臻迷迷糊糊地醒来,似梦呓般问他这是何地,仇君玉故意唬他,煞有其事的说这是青楼,若他不听话,今晚就将他卖掉。
陶臻似闻非闻,轻哼一声又睡过去。仇君玉顿觉得无聊,倚在床畔盯着陶臻看了一小会儿,也开始打盹。阿妙端药进屋,见仇君玉伏在陶臻身上睡得正香,她轻声叫醒仇君玉,把温热的药递到他手上。
仇君玉给陶臻喂了药,疲倦地打了好几声呵欠。阿妙见他眼圈乌青,面色憔悴,便主动请缨照顾陶臻,让他去别间休息。仇君玉摆手拒绝,让阿妙煮一碗打卤面囫囵吃了,又在床边守了陶臻一夜。
翌日午后陶臻悠悠转醒,烧是退了不少,但身体依旧绵软无力。仇君玉见他醒来,便叫人去厨房将煨好的银鱼粥送过来。
阿妙晨间出门办事未归,送粥来的是另一名女子,那女子云鬓高耸,细腰丰臀,一身浓郁的脂粉味横扫千军,无人能敌。
仇君玉唤她嫣嫣,与她调笑一番,惹得佳人频频失笑,花枝乱颤。待人走后,仇君玉端着粥碗走到陶臻床边,见陶臻用别样的眼神看他,就抬手指向门外道:“都给你说了这是妓院,若你还想逃,就让你去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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