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连忙道
“不敢,只是,只是——时间总是未能凑巧,所以无法来此。”
老太傅嗤笑一声,说道
“今天你时间就凑巧了?”
唉。
慕卿垂下头,知晓老太傅今日是兴师问罪了,于是再不多说什么,只说
“是如玉之错,还请太傅消气。”
“消气?老夫要被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气死了!”
说道此处,老太傅却是十分的气愤,又站了起来,对慕卿说道
“将外衣去了。”
慕卿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看着老太傅,眼中却满是祈求了
“如玉果真知错,请太傅绕过我这一次。”
“你绝不会知错,因为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还不快将外衣去了!”
老太傅言辞激烈,叫慕卿无法说动,只好脱去外衣,这个时节已经渐渐有热气,本就穿的单薄,去了外衣,便隐约可见后背之上一道脊骨。
慕卿跪在蒲团之上,后背便响起来一道声响,接着后背便如火烧一般,叫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老太傅手中拿着一只细长的柳条,抽了他一下,又说道
“你跟在太子身边,太子他是不管你的,你老子娘也管不得,也只有老头子我为了太子将来,是故分出多余的精神来管束你,你倒是知道躲避,只怕了被责罚,便再不敢来,今日你若梗着还不来,我倒是还能称赞你一句真有骨气了!”
慕卿低下头,手指握着那蒲团的边缘,忍受鞭笞之痛,却不说话,便听见老太傅接着说道
“你是太子侍读,不是跟在太子后面端茶倒水的奴婢,当年老夫我做先皇侍读,先皇略有懈怠,我便加以劝慰,绝不叫先皇丝毫踏错,轮到你们这一代做侍读的,倒是连一份自己的主见都没有了,太子他做这种事情,你真的没有一点的疑惑,丝毫不觉得不对,不加以劝阻,还跟着胡闹,他日太子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了,你也跟着递刀报柴么!”
老太傅字字句句,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因为觉得慕卿还有些可成材的天赋,所以才对他多加严厉,然而慕卿却完全不懂他的苦心,今次若不是就要出了人命,他还不知道太子殿下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慕卿咬着嘴唇,忍受痛苦,一边听着太傅的训诫,心中却不难想着,老太傅出身名门世家,先皇本是不受宠的皇子,自然是听他的话,但是当今太子殿下,怎么会听他的话。
况且,况且——他本来也就只是端茶倒水的角色而已!
慕卿忍不住红了眼眶,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一声响,原是老太傅将那柳条掷在了地上,又坐在一旁,气呼呼的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你,是对你过分严苛,非要逼你,叫你来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慕卿仍沉默着,老太傅便气道
“老头子我问你话,你是哑巴了吗!”
慕卿猛地睁开眼睛,他心中也有无数或怨或怒,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发泄出来,面对这样的质问,也只能略略有些负气的说道
“如玉不敢。”
“你!”
老太傅一口气噎着,好生咳了许久,才瞪着慕卿,过了一会儿,才屏退了众人,然后说道
“你可知已经有几位大臣,这两日间已经开始,找我来探问阳修他能不能担任太子的事情?”
第93章 难以抉择
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怎么会被人非议?
慕卿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背后疼痛, 只皱眉道
“这不可能。”
老太傅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 为君者彰显圣德,太子他做这件事情,只为抒发自己的心情, 这般任意妄为,可有半分德行彰显么。”
慕卿忍不住反驳
“太子纵然做的不对——但是,但是殿下业已知错,况殿下虽然行事不同与旁人,雷厉风行些许,但是也并非性情暴虐之人,相反殿下知人善任,很是豁达有度, 如玉见识浅薄, 认识的人不多, 但是无人不对殿下敬佩信服,只因为这样一次大胆的行径,便觉得殿下不能够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么,这岂不也是以偏概全?”
老太傅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他说完之后,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你的话,老夫能听下去, 是因为老夫知道太子的为人,然而天下人有千万种,你说能够有多少人,觉得如此作风的太子殿下,会是稳重可靠的人,况且他果真知错,既然能这样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慕卿:……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慕卿低下头去,这答案他竟无法开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约束太子殿下,也从来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会被谁管束。
太傅又说道
“因为太子他只完全信任你,所以我才将这些话说给你听,期望你来做束缚太子的绳子,而不是做他助火的风,你的命是和太子他的命连到一起,太子将来能走到哪里,你就能走到哪里,老夫言尽于此,披上你的外衣,回去自个琢磨。”
这样说着,又让旁边的少年将衣服递给慕卿,慕卿接过,穿好之后,踌躇片刻,还是说道
“那,我那好友之事——”
老太傅瞪了他一眼,不悦道
“这事你倒是上心的很,已经和寺内打过招呼,你只需要说服你那好友就是了,唉,老夫一大把年纪,还要拼着一张老脸,去给你们处理一团糟的乱摊子,结果一个个的,都觉得老头子我是多管闲事,故意刁难,却丝毫不领情。”
慕卿心内一虚,连忙道谢,又好声好气的陪着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去此处。
及至慕卿离去之后,那少年才开口十分疑惑的问道
“老师,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幸臣这么重视?”
老太傅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幸臣,你从何处听得这样的传闻?”
那少年便连忙点头说
“好多人都这样猜测,只是碍于殿下的威严,不敢明说罢了,如玉他对殿下百依百顺,又有还算姣好的面容,所以才得到殿下的宠幸,说是侍读,只不过是说着好听,若非没有猫腻在其中,单凭太子殿下无情的性情,怎么会放任他在身边这么多年,老师何必和他多说这么多话?他若继续得到殿下的偏爱,是决不会将您的话放在心里,岂不是浪费您的一番苦心么?”
少年正这样不平的说着,老太傅就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说道
“手伸出来。”
“啊?”
少年不明所以,还是很老实的伸出来,而后便见老太傅举起来手中的柳条,狠狠的朝着他的手掌敲去
“啊啊啊老师老师!疼疼疼!我又犯什么错了!!”
少年立刻缩回手,又被追赶着满院子乱串,是有着十分的委屈在其中,老太傅追了几圈之后,就气喘吁吁的指着他,又重重的坐了下去,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只学着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来传这些不入流的言语,不得妄语,不得窥私,再来做人行事,人家自个尚且表现的堂堂正正,你却跟着一群乌合之众内心先污蔑起来,老夫我教给你君子之道,你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那少年见他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确定没力气再打自己,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又说道
“老师,如玉他,和殿下真不是那种关系——啊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眼见着太傅作势又要来打,便立刻求饶,老太傅只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若能叫这份打探旁人私事的心用到你的功课上,也不用叫老夫我殚精竭虑,到百年之后还要担心你一事无成。”
那少年便立刻凑上去捏肩讨笑道
“哪能啊,老师长命百岁两百岁,可是要看着我成材呢!”
插科打诨,嬉皮笑脸,都隔在一墙之内,墙外道路匆忙,却听不到墙内的谈论。
慕卿正打算回府,刚到太子府的门前,那越家的仆人已经找了过来,说是少爷已经回去,不知今日可否见面?
慕卿点了点头,正要离去,跟随的小厮立刻担忧的说道
“公子,这天看着就要下雨了,况且,你的背上——”
慕卿知晓他在说什么,他的后背如火烧一般,大约是破皮了,但是他却没有休息的心情,而且忍到了现在也勉强习惯,可以忍受的了,况且外边还有一层外衣,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无妨,又不是没有淋过雨,到了明光家中,借一只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这样的话,便又乘着马车往明光家中赶去,半路之上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击落在马车的外壁之上,叫人听在耳中,竟然觉得悲从中来。
慕卿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只觉得万分的沉闷,想要将自己缩成一团,但是他却只能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很快便到了越府,下了马车,早有人撑着伞在门口等着,见他来了,便连忙的将人迎接进去了院子里,便先见了明光,盯着慕卿看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如玉,你哭了吗?”
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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