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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 (姬婼)


  闻言,牛车上的男人顺手抹掉遮脸的竹简,侧目前看,只见一座雄伟巍峨的城堡立于眼前。厚实的外墙体延伸,四面合拢,圈地而治,那坞壁高垒,直耸入青天,可蔽日月。堡中城垛,雉堞,箭楼,瞭望台一应俱全,毫不夸张的说,便是一座小型城池。
  车夫以为这堡垒气势叫外来人看花了眼,脸上有光,语气更是喜滋滋:“听说斩家堡是从王莽搞那个新朝时候开始便在这儿立身的,别的地方没得比。”
  “确实厉害。”
  洛水附近曾也有不少坞堡,现如今早凋敝废弃,倒是比不得这里的浩大声势。
  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整了整衣衫,从腰间掏出四枚秦币。
  车夫却摆手不收,只说是对门家大舅公的女婿的妹夫的姑婆的大侄子介绍来的朋友,说不定以后也搁那斩家堡干活的,凑合凑合算是隔代的“同僚”,拿钱便过分见外。
  上三代亲眷关系,纯属胡扯。
  姬洛立在车轱辘边,差点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什么大舅公的女婿的妹夫的姑婆的大侄子他是认不得的,至于投奔斩家堡,更是无稽之谈,来这燕都,不过是因为苻枭突然通过长安酒铺的细作找到了他,说是遇上了大麻烦,和安定北方有关,望他来做个狗头军师。
  那日烽燧台截人之后,师昂与师惟尘闹掰,一气之下回了云梦三山四湖,回去之前,先往京口,将《天枢谱》托付,公输府的人在谢将军的安排下,成功撤回江淮,如今在扬州安顿。
  而姬洛,则横穿太行,本打算去泗水彭城当年被吕家捡到的地方查查线索,结果还没出冀州,苻枭这小崽子已暗中来催了三次,且故意一次比一次张扬,未免多生事端,姬洛只得应了他,中途托慕容琇的人安排,坐上了这架代步牛车,过来看看所谓的叫苻坚也寝食难安的北方庄园。
  车夫把鞭子往肩上一甩,扶着车轼叮嘱了一声:“最近燕都附近来人不少,俺看着都是生面孔,武林的官家的都有,现今是秦国的地盘,虽说方圆有斩宗主撑着,但也得小心呐!”说完,他朝牛屁股上踹了一脚,架着破车走得洋洋洒洒。
  后板上用来压车的破麻袋滚了一个在飞扬的尘土里,姬洛冲那老头喊了两声,结果人正哼着山歌,压根儿没听。
  门房前的人倒是听到了声,跟过来接应,拉着姬洛在路旁一通寒暄,就是半天没引路没进门,姬洛纳罕,一问才知,斩家堡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一日十二个时辰,早午晚各开闸门一次,里外进出,方便采买。
  这哪里是江湖门派,分明是军帐大营。
  到了点,姬洛跟着接应的人进入了斩家堡,远远便瞧见斜角里盼星星盼月亮,俨然已化身望风石的苻枭。
  苻枭还是老样子,低头直愣愣冲过来,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闷声不响搁这跟前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才挥退了亲信,拉着姬洛跃入另一条僻静的小道。
  明明长了一张不怒也凶恶的脸,可人却是根木头,姬洛不禁叹了口气。苻枭听见声儿登时绷直了脖子,想小心赔笑,却做不出那种随和亲切的姿态,只得傻乎乎地磕巴道:“姬……姬大哥,一路风尘仆仆,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接风?”
  “你找我来是看你掌勺手艺的?”姬洛睨了一眼。
  苻枭一瞬间蔫了气,把头埋得更低了:“那倒不是,我和你说说斩家堡吧。”好在,他给谢叙伴读那些年,虽没学来七分灵气,但是做事的条理稳妥,修得三分,因而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把那斩家堡的排布摸了个大概。
  斩家堡燕都总堡并着周围佃田,规模足可媲美小镇,堡中五脏俱全,应有尽有。除了本家的人,如苻枭这样的外来客,能活动的地方却是不多,仅仅外围一圈,也便是紧邻城垛塔楼的附近。
  过了中极广场和演武堂,还有一圈内墙,防御机制与最外的坞壁类似,但守卫却是精英中的精英,住着的都是斩家堡核心人物。
  提到核心,不得不说宗主斩北凉,此人虽号称“河间孤狼”,但远近百里都卖他一分薄面,人缘最好,因而,在他掌权斩家堡的数年中,尽管从不主动笼络周遭近邻,可那些小坞堡的人,皆因拜服于他的人格魅力,主动投靠,以至于如今稳坐鳌头。
  不说堪比军队能守能打的部曲,便是里头立场不明的晋人,便足够叫人如坐针毡。这样的势力,若不能收归己用,依苻坚的性子,也不可能任其发展壮大。
  “你的身份斩北凉知道吗?”姬洛下意识问。
  苻枭面露迟疑,看他那个样子,姬洛颔首:“听说斩宗主勇毅果敢,不用谄媚笼络也能受人尊重的人,你瞒不过他的。”
  “姬大哥你果然料事如神。”苻枭挠头。
  姬洛赶紧挥手止住他拍马屁的势头,忙又问:“只有你一个人来?”
  “广固一别后,我因负伤,张蚝将军便让我先一步入河间修养,自己带兵支援云中,我就一直在斩家消磨……”苻枭顿了顿,将眉毛压皱,“也不是消磨,就是斩北凉既不示好,也不翻脸,好吃好喝待着,跟我一直硬耗,最近又以给他独女张罗亲事为由,并不见人……”
  要说苻枭,眼下只有身份没有实权,根本比不得战场杀伐出来的秦将,斩北凉不管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意图,都不会把他当回事儿,说白了,好吃好喝是给秦国一个面子,几番拖延不过是把人拘着,有探查的意思。
  代国刚灭,北方一统是大势所趋,河间几次易主,每一次斩北凉都能避过风头,不可不说是智更胜勇,南北两地隔断百年,如今太平日子过着无忧,想让他明确放话,舍弃中立,不啻于做梦。
  让一个不善游说,不够长袖善舞的苻枭出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自己能想到这一点,苻坚自然也能想到,可他还是这般委派,姬洛想,恐怕是先礼后兵,只要斩家有任何异动,驻扎云中的秦军立刻会越过太行。
  师出有名,是一贯思维,实际上,是一场看不见的角力。
  “这好办,你把他女儿娶了。”姬洛故意逗他。
  苻枭脚下绊了一跤,有些尴尬:“我……我……这……姬大哥你别说笑了,那斩北凉分明就不愿归附,女儿多半不会外嫁,更何况……人家斩姑娘不一定看得上我。”
  姬洛自然知道,斩北凉嫁女,绝对不止是搪塞苻枭的借口,看那四下的外来车马,恐怕是早动了心思,要给家眷铺一条后路。坞堡虽然比之寻常江湖门派,在面对铁骑时战力强上许多,但也并非铁筑铜浇,当初石赵燕国之所以对此置之不理,不过是因为内忧外患,不敢轻易发兵,但如今的秦国,除了东晋,已无列国环伺,如果铁了心要拿下他们,破壁是迟早的事。
  苻枭张蚝两路并行,先拿代国实则是一记威慑,眼下来看,显然已经起到足够的作用,逼得一世英武的斩北凉也开始思考后路。王猛死后,苻坚几次发令都雷厉风行,杀机和狠意已然掩盖不住。
  没有人是永远不变的。
  苻枭望着姬洛嘴角那抹叫人惊心动魄的笑容,不由颤声道:“姬大哥,你笑什么?”
  收回思绪,姬洛嘴唇一抿,将目光掠过望楼上遍插的,在北地狂风中烈烈招展的旌旗,随即挑眉道:“在想如何给你做媒。”
  “真……真做媒?”苻枭惊得两眼斗大,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再想说道两句时,姬洛早走出十丈外,拐了个弯,人已无踪。
  晚间时,苻枭和姬洛对坐吃饭,一桌子好菜,却支着下颔无从下箸,只往盘中戳了戳,连连唉声叹气——
  方才冷静下来一想,当初出长安的时候,他那身为大秦天王的伯父确有以联姻招安的意思,只是当时话没挑明,只当做有议亲之意,却没弄明白议亲对象是谁,如今姬洛稍一点拨,他忽然想清楚,可不就是领了一个赵公封号,却手无实权的自己。
  身有爵位,皇亲贵族,明面上给足了斩北凉面子,但实际上,他若真归附,一旦解散或是交出斩家堡的部曲,那就是沉溪的石子儿,再也翻不出浪花。
  这么一估摸,事情可见是办不成了,顿时一肚子的丧气,心里狠狠埋怨自个儿无能,若说干架,还能挣上一挣,全靠一张嘴八面玲珑的机灵事儿,只得是怀迟那样的才能做得来。念及谢叙,苻枭更是一时愁绪,一时如坐针毡。
  姬洛看不下去:“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去无回的苦差事,此等风月雅事,有人求还求不得呢?”
  “姬大哥,我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苻枭被他声音一惊,猛地碰翻了杯盏,赶忙慌张扶正,可一时不察,手肘又沾到菜汤中,只得起身去寻水盆的抹布,水盆没找到,脚下失神被绊了一跤,把团垫给一脚踹飞。
  看他一系列宛若耍猴的动作,姬洛无奈道:“不若你想想怀迟?”
  好容易站稳的苻枭,又因这一句话六神无主,转身就碰翻了盆架和灯盏,两眼左右乱瞟,涨红了脸,大惊失色地喊道:“想……想他做什么?他和斩姑娘又……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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