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想不想出去走走?”秦桓升看他情绪有些低落,只当是小孩子在家闷太久,带出去玩一玩便好。
云雀摇头道:“不想。”
秦桓升道:“今天是七月初七,你不想去逛庙会?”
云雀猛一抬头,“今天是七月初七?”
秦桓升点了下头。
云雀眼睛都亮了,他马上改口道:“我想去。”可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但是我好像不能去……”
秦桓升问道:“为何?”
云雀有些失落道:“我嫁人了啊,万一路上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秦桓升想想觉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个问题。”
“没事,”云雀故作豁达,道:“反正我整日在家待惯了,不去也罢。”
秦桓升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下午去取一顶头纱来。”
“头纱?”云雀立刻想到,“你意思是戴着头纱出门吗?”
秦桓升笑了笑,问他:“你觉得如何?”
云雀忍不住一拍手,“好呀!”
方才纠结的小情绪霎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云雀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出门的喜悦,准确来说,是即将和秦桓升一起出门的喜悦。这样一想,连带着面前的饭菜都香了不少。
他本来满满一碗未动的米饭,最后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第9章
也不知道秦桓升从哪里买来的头纱,大小正好合适,长度堪堪垂在腰际。
云雀本就身材瘦小,这样一戴更显他手脚纤细,再加上面孔被白纱遮挡,旁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只朦朦胧胧中窥见一双眼眸,整个人平添一股安宁恬静的气质。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姑娘,瞒着父母偷偷出来玩了。
一路上,云雀紧紧跟在秦桓升身边,像从未见过世面一样,发出惊叹不已的声音。秦桓升留意到他一直盯着对面的糖葫芦,停下脚步,问道:“想吃吗,我去买一串来。”
云雀摇了摇头,道:“不吃,刚吃饱哪还吃得下呀。”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不是一两天了。秦桓升直接递给老板两文钱,取下草木棒子上最大最红的一串,道:“吃吧。”
云雀伸手接过,小声道了句“谢谢”。
糖葫芦被裹上层层糖浆,在太阳底下金灿灿的闪着光。云雀看了一会儿,张口咬下。
“好酸!”
他小脸顿时皱起,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糖葫芦,两颗门牙都被酸倒了。
老板一听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怎么会酸!我家糖葫芦裹的是上好的麦芽糖,山楂采的也是最甜最鲜的,是你自己吃不惯罢!”
云雀拧着眉毛,盯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百感纠结,半天下不去第二口。
“很酸吗?”
秦桓升突然从他手中拿过糖葫芦,咬下那颗被他吃剩一半的山楂,慢慢咀嚼起来。
云雀愣在原地,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少顷,秦桓升对那老板说道:“确实酸,可以再多裹些糖。”然后偏过头,问云雀:“还吃得下吗?”
云雀迟钝地摇了一下头。
秦桓升无比自然道:“既然吃不下,那剩下便归我了。”
云雀一脸呆滞:“啊?”
秦桓升又道:“浪费是恶习。还是你能吃完它?”
云雀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吃了。”
说完垂下脑袋,假装没看见秦桓升吃掉自己剩下半口的糖葫芦,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跳了起来。
糖葫芦铺子旁边是一位卖发簪的老妇人,捂着嘴笑道:“这位娘子,你家相公可真疼你。”
云雀脸有些热,慌忙摆手,道:“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相公。”
老妇人诧异道:“不是相公?”
云雀心虚地瞟了秦桓升一眼,道:“不是。”
老妇人来回看了看他和秦桓升,问道:“那你们是……?”
“他是我……”云雀结结巴巴道,“是、是我的兄长。”
秦桓升微微挑起眉,不承认也不否认。
“原来是兄长啊。”老妇人笑了,继而对秦桓升说道:“公子给令妹买支簪子罢,你瞧我家簪子多漂亮,适合令妹这样的可人儿。”
云雀一听急了,“我不是女……哎呀!”
秦桓升把他拉到身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问道:“您可有推荐的?”
老妇人一看来生意了,脸上的笑容更甚,马上热情地介绍起各式各样的发簪——从金到银,从竹到木,从石到玉,款式多到眼花缭乱。秦桓升回头看了一眼云雀,随手挑了几支适合他的。
云雀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秦桓升回过头,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老人家一把年纪不容易,我照顾她生意罢了。”
云雀松开手,恍然“哦”了一声,心道秦桓升真的是好人。
买完簪子,二人一路从村东逛到村西,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沉,万家灯火尽数亮起。
他们踱步到河边,晚风徐徐一吹,沿岸的几十盏红灯笼轻轻摇曳,明明灭灭的火光像一条逶迤而去的长河,与浩渺天穹连成一片。
繁星坠地,明月高悬。此情此景,云雀情不自禁感叹道:“太美了……”
河中还有几只画舫,秦桓升指着其中一只,问他:“想不想坐船?”
云雀点点头。他现在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尝试。
秦桓升向远处的船夫比了个手势,那小船随即晃晃悠悠地驶来。
这些船夫只有节日里才能赚钱,每游一次河,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多载些客人。
等了半刻钟,船上坐满人,其中有男有女,十五六人左右。
许是为了助兴,船舫游到河中央时,两个同行的女子唱起了不知哪里的歌谣。
云雀对音律很是灵敏,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凑到秦桓升的耳边,小声问道:“秦大哥,我给你跳支舞可好?”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距离船尾有一块空地,放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不等秦桓升表态,云雀起身走到后方,把杂物统统移到一边。
女子的歌声婉转悦耳,云雀跟着她们的节拍跳起来。
起初他还放不开,后来意识到秦桓升看不清他的脸,便渐渐大着胆子扭起腰来。
隔着一层头纱,秦桓升的确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看清头纱下的身子,细细的胳膊,薄薄的腰肢,随着韵律一扭一扭,抬手的一瞬间会不经意露出小半截,似乎一手就能握住。
正好两女子唱到一句“荷花五寸娇,遮却美人腰。”秦桓升喉头发紧,呼吸不免窒了一下。
前面几排的客人纷纷转过身,一脸好奇地看着云雀。秦桓升余光扫过他们,忽然出声道:“云雀。”
云雀稍稍一愣,“怎么啦?”
秦桓升道:“别跳了。”
云雀道:“啊?为什么?”
秦桓升没有解释,只重复说道:“别跳了,坐我边上来。”
云雀停下动作,问道:“我跳得不好看吗?”
“好看。”秦桓升面不改色地说道,“只是这船太晃,站着容易摔了。”
原来是这样。
云雀听话地坐回去,脸颊慢慢浮起几分热意。
上岸后,一个同船的年轻男子拦住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画舫一舞,如翔鸾,如翥凤,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云雀往秦桓升身边靠了靠。
年轻男子继续道:“敢问姑娘芳名,住在村东或是村西?”
云雀张口欲说“我是男的”,却被秦桓升抢了先。
“舍妹年幼,不便透露。还望兄台谅解。”秦桓升淡淡地替他拒绝道。
那男子有些失望地甩手走了。
云雀眨眨眼,感觉哪里不太对,还未细想便被秦桓升牵着离开了。
其实晚上才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密密麻麻全是人,尤其在小河的上游处,许多姑娘聚在一起,共同赏着河中悠悠飘荡的花灯。
花灯上可以写字,多是她们写下的羞人的诗句,无非就是盼着能遇到如意郎君,早早嫁人。
云雀也想写,但他不好意思让秦桓升瞧见,于是找了个“尿急,要如厕”的借口,悄悄混入那群女子中,如愿以偿地拿到一盏花灯。
真正下笔时,他才恍觉不知该写什么。
云雀努力回忆曾学过的诗词歌赋,一番绞尽脑汁后,他把心中所想总结为两句简明的话。
——“愿君心,似我心。”
——“朝夕相伴,定不负意。”
秦桓升靠在河边的柱子等他,云雀远远地望他一眼,落笔完成。
他两手捧起花灯,学着旁边的人默念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河中。
伴随着灯里忽明忽暗的光,两行清秀的小字若隐若现,承载着主人不敢出口的心思,遥遥飘向了远方。
第10章
七月中旬,大暑将至。夏风裹挟着滚滚热浪,树间的蝉鸣声声高亢。
几年前,秦桓升曾驻军西域,那里狂风呼啸、黄沙漫天,全年几乎高温不降,风沙吹在脸上犹如刀割,整个人仿佛置身火烤般的炼狱。相比之下,江南水乡的闷热并不难捱,秦桓升每日照常下田,清晨出门,晌午而归,唯一的不同是云雀已有两日没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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