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烨道:“我离洛与北疆一战,虽有小胜,但也未能重创北疆大军,此时若与月华开战,届时若是北疆参战,我军可能会腹背受敌,故儿臣以为,当暂缓此事。”
这便是不同意开战了。
有太子出声,高呼要出兵的声音便小了很多,却仍有人不甘道:“以太子殿下之意,若咽下这口气,那二皇子妃所犯之罪,便也可以宽恕了?”
若不准备开战,人便不能杀,倘若欺君之罪都可以饶恕,则国法律令不稳!
议论声再起,争吵不休之时,殿前忽然有一人缓步行至殿中。
苍翊身着紫色朝服,在苍邵左前方半步的位置停下,轻轻撩开衣摆,对着上首之人跪了下来,凤眼微抬,他躬身行礼道:“臣弟斗胆,望皇上念在二皇子妃腹中皇嗣,饶她一条性命。”
“……”
“……”
殿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二皇子妃身份虽假,她腹中皇嗣却不假,若以皇嗣为由,保她一条性命的确说的过去。
可这情,为何却是翊王来求?
目光以翊王为中心汇聚,就连他身后的二皇子,也不禁抬起了头,一脸愕然。
……
☆、交易
对二皇子妃的处置,最终是循了翊王之意。
要说离洛如今最为看重的,不是扩疆拓土,亦不是与番邦建交,而是皇嗣。
太子病重初愈,膝下无子,三皇子叛国出逃,也无所出,二皇子妃腹中的孩子,一旦成功降生,便是离洛国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皇孙,地位何其尊贵,纵使其母罪不可赦,也不能将孩子一并处死。
大理寺监牢,一如既往的阴冷潮湿,虽铺上了厚厚的被褥,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罢朝之后,庆元帝命人在关押二皇子妃的牢室中添了几床棉被,还派了专人照看,以确保皇嗣无恙。
上一次来这大理寺,还是挚友遭人陷害被冤入狱,那时他为救人而来,今日到此,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苍翊仍穿着那一身厚重的朝服,站在牢室外,透过铁栏看向石榻上的人,宽松的素白衣裳,遮不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发髻经数日蹉跎已经有些凌乱,却掩不了她绝代芳华的容颜。
她有着和南宫沐琳一般无二的脸,与那人有七分相似,可越是这般,越是让人觉得厌恶。
“把门打开。”
皇上并未严令不准探视,狱卒迅速上前,将牢门打开,恭敬退了出去。
不相干的人离开,牢室中的女子微微抬首,看向缓步走进来的人,“我这戏演的,可还合王爷心意?”
她唇角微勾,巧笑嫣然。
苍翊在她身前停下,凤眸中满是寒霜。
那人经历过的悲痛,此人虽不是罪魁,却也是帮凶,他本该将此人挫骨扬灰,替真正的安和公主偿命,可现下,此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他良久不语,只盯着那张脸瞧,女子挑了挑眉,忽然起身道:“怎么?王爷瞧得如此认真,可是我的这张脸,惹起了王爷的相思意?”
馨香的气息喷在耳侧,近在咫尺的桃花双眸,苍翊凤眸微眯,缓缓抬手抚在她的脸侧,在她露出得意之色时,骤然发狠,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嗯……”细碎的一声痛呼被阻在喉间,那张白皙的俏脸迅速涨红,女子忍不住伸手掰扯紧箍着自己颈项的铁臂,面上却有恃无恐地笑道:“王爷……当真下得去手?”
苍翊微微低头,凑近她低语:“这张脸……你不配带着它!”
牢室中短促的一声尖叫,女子被重重地甩回石榻,幸得床榻上被絮足够,胎儿才未受太多影响,只是方才还笑语相谈的女子,此刻瘫倒在榻上,发丝散乱,满目惊骇地捂住自己半边侧脸,指缝间有血色不断流出。
“管好你的嘴,否则就算你腹中的孩子安然降世,本王依旧能让他生不如死!”
狠戾无情的话,是威胁,也是承诺。
牢室中脚步声远去,有狱卒重新关上牢门,女子呆坐了半晌,缓缓直起身来,抬眼看向狱卒离开的方向,她收回手,露出半边血肉模糊的脸,勾唇苦笑。
低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她眼中前所未有的柔和。
她的确是身份卑贱的婢女,却并不是来自月华,他的主人倒势,将她弃如敝履,自己逃出离洛,本以为能得解脱,然体内蛊虫未解,腹中胎儿降生之日,便是她身死之时。
所以她自暴身份,送翊王一份人情。
与翊王的一笔交易,换孩子一世平安。
苍翊自大理寺出来,有一人在外侯着,待他上了马车,朝四周看了一眼,跟了进去。
“启禀王爷,北疆边境有消息传回,这是侯爷送来的回信,另一份已送入皇宫。”
接过信封拆开,苍翊道:“那边的人如何了?”
“已尽数抵达嘉南关外。”
“让他们动手。”
“是!”
凌云领命离去,马车内,苍翊将看过的信塞回信封,低头看向腰间,金丝勾勒出的竹枝图案,用丝线绣成了一枚锦囊,他随身带着,里面放着的,是两人结下的发。
……
雨后初晴,楠清院里的花草经过雨水冲刷透出了几许新绿,从土中钻出的嫩芽沾满了水润,在阳光下散发出晶亮的光泽。
自宫中下朝回来,还未步入院门,便听侍卫来报,说张府外有两方势力的人发生了打斗,惊了张府中的人,只是两人身法极快,被发现之后又迅速逃离,一时也没能辩明到底是哪两方的人手。
南宫若尘点了点头,摆手让侍卫退下。
在院中驻足,他仰头望向院墙,前些日子常会从那处冒出刺客的身影,现在却突然消停下来,想到已连续两日缺席朝堂的南宫桀,也不知是谁又做了什么。
“将军府?郑娄生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张府?”
澈王府东苑,此处暂时无内眷居住,南宫桀已在这院里待了两日多了。
他此时面具遮颜,一袭广袖常服将身体裹得密不透风,双手拢进袖中,脖颈也用缎带缠住,只从裸/露在外的耳根后能看出明显的红斑狼疮。
现下天气虽凉,却也不至于要裹成这样。
那日自四皇子府回来之后,他便觉得浑身麻痒,没过多久便开始生起了红疹,且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连脸上都没能幸免,他慌乱中请了太医查看,诊治发现是被人下了毒,本也不严重,只是不能见风,修养几日便可。
他戒备心强,从未与人近距离接触,除了那日府门前和一个少年撞上。
这或许是一个警告,他如今地位未稳,不敢对少年怎样,便只能忍,不能再派刺客前去试探,他便将精力放到了另一边。
问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通禀的侍卫低头道:“似是……为了保护张府。”
要毁了四皇子与太傅府的联姻,张玉茹便不能活着,他们是为杀人而去,被将军府的人阻止。
“保护?”南宫桀眸色微沉,掩在面具下的神情变得凝重。
郑娄生与其父亲,手握军权,在世家之中也颇有威望,三大世家是他一直想拉拢而不得的存在,本以为他们效忠皇室,只要自己成功登位,他们自然会效忠于自己,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
“殿下,那郑将军,会不会……是四皇子的人?”毕竟郑娄生从前做过四皇子的伴读,有少时的情谊。
良久的沉默,南宫桀忽然勾唇一笑,嘲讽道:“他想替人办事,也得看别人稀不稀罕!”
“殿下这是何意?”
南宫桀沉吟半晌,忽然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内室,留下通禀的侍卫,一脸茫然出了外屋。
两国都城风平浪静,边境之地却难安然。
国与国的交界之处,素来是各国最乱的地方,即便设有官府,却因琐事涉及太广,少有人敢介入其中。
嘉南关不远处,月华国境内的临江城里,此处是两国通商来往的必经之地,除了当地百姓,还有在此停歇的江湖中人,又或是来自各处的行商之人,人群杂乱,却也极为热闹。
夜幕降临,亥时已经过半,整个城中依旧人来人往,各大客栈楼上漆黑一片,一楼大堂却是灯火通明,照的整条街道极为亮堂,火光与喧闹遮掩之下,从房顶越过的身影便极难察觉。
几道黑影在一座青楼顶上停下,楼下大门口还有几名花容月貌的女子挥着手中绢布拉扯过往的路人,站在房顶,楼底下女子的娇笑,客人的争吵,各种音律声以及男女交/欢时怪异声响掺杂在一起,听起来着实不怎么好受,所幸他们也不必在此停留太久。
为首之人朝同伴打了几个手势,几人黑衣蒙面从屋檐翻入过廊,循着目标所在的房间,如鬼魅一般窜了进去。
次日一早,最顶层的房中,负责陪同客人的几位女子相继从梦中醒来,无一例外被一片血色侵染了双眼,一时间惊惧的尖叫声在华丽的客房中此起彼伏,衣衫不整的女子一脸惊恐地从房中跑出,引来了整栋楼里的人。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屋中好几位富商以不同的方式惨死在自己房中,而紧邻在他们房间幸免于难的其他客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听到过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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