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珠脸色更白了,“对、对的。”
陶仵作:“你之前为何不说?”
巧珠吓得都要哭了:“之前没、没想起来……觉得不是大事。”
陶仵作却是看向侯大人。
侯大人却是茫然:“那染指甲的有问题?是被毒死的?有毒?”
陶仵作:“……不是。”
侯大人等人更不解,龚夫人却是要扑过来,“是不是你这小蹄子害死我家姐儿的?是不是你下毒的?”
陶仵作头皮都疼了:“不是她,凶手是谁还不清楚。属下之所以觉得她不是自杀,是因为这染指甲的东西是新货,只有今个儿才有,如果你一心想要自杀,还会想起来去买这个?而且,她还买了两瓶。听掌柜的说,巧珠当时去时,还说她家夫人觉得这个色泽很配她刚得的玉镯,所以要买两瓶多染一段时间。”
侯大人脸色也变了,如果还记得买这个打扮爱美,怎么会选这么可怕的自杀方式?而且,一个人要死了,还会记得打扮的这般漂漂亮亮?
当然,一开始他们的确看到杨二夫人一身很是华丽,还以为对方是想最后死留个好模样。
可上吊……那死后模样却更加可怖。
这样一看,的确很违和。
侯大人皱着眉,看向跪爬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巧珠:“你家夫人是否说过这话?”
巧珠:“说、说……过。”她说着忍不住偷偷看了眼一边。
焦昀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捕捉到这一眼,顺着看过去,看到的是杨家人那边,也就是死者的夫家。
侯大人再问:“她是何时染的指甲?”
巧珠红着眼:“一、一买回二夫人就涂了,还是奴婢……给涂的,之后二夫人就吩咐奴婢去厨房拿她喜欢吃的糕点,等奴婢再回,就听同屋的奴婢说夫人出去了,直到最后二夫人的尸体被发现,我都没再见过夫人。”
侯大人从喉间发出不郁的一声:“为何这些之前不说?!”
巧珠浑身一颤,“奴婢……奴婢怕惹事,这又不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奴婢没当回事,就……就没说。”
“是吗?”陶仵作也发现巧珠频频看向杨家人那边,眉头紧锁,“那你为何一直朝那边看去?你看得又是谁?还是说,是谁故意不让你提及这点的?”
陶仵作的责问吓得巧珠梨花带雨频频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杨二少爷难道没逼着你说要是说出去就把你发卖了?!”陶仵作突然出声。
巧珠本来因为惊恐抬起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等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那边杨二脸色难看,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是我让她别说的。”
“啊你个天杀的!就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想接那个狐狸精入门,所以就故意杀了我家姐儿!你个混账!”龚夫人骂出声,骂得越来越难听。
杨二脸色铁青:“我都说不是我了,我只是想这件事早日平息,再说官府的人不都验尸说是自杀吗?我只是想早日结案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侯大人眉头深锁:“是吗?可如今有新的证据证实杨二夫人可能并非自缢,所以这件案子,如今还不能当自杀了结。龚夫人,你且安心,本官在此,定会查出真相,若二夫人的确是他杀,本官保证不会放过凶手;可若当真是自杀,龚夫人若是再妨碍公务,也休怪本官以阻拦官府办案为由将夫人收押。”
龚夫人之前以受害人自居一直在闹,这时目的达到,张嘴还想骂杨二,到底没敢再开口,喏喏应了,退到一旁。
四周安静下来,侯大人柔柔眉心,“陶先生,师爷,你们协助,重审此案,之前的口供都作废,重新对口供。”
既然这巧珠能隐瞒,那其余怕是还有别的线索被藏住。
很快,杨家的主子和下人,上到大丫鬟书童下到杂扫都到杨府一隅的偏院,也就是杨二夫人上吊的那个荒废院子。
那个院子不小,甚至跟主院不相上下,只是因为荒废太久,瞧着杂草丛生,久未有人气住过的模样。
二夫人死的回廊尽头的空地上,侯大人坐在那里,杨家分成四拨,按照大房、二房、三房来分,最后一拨则是归属别的院子或者在后院的杂扫下人。
杨家人不少,辈分最高的是杨老夫人,她生了四子二女,四个儿子都在这杨府祖宅,分为四个院子,大儿子当家,也就是杨大老爷,杨二杨三则是二房三房,皆已娶妻,只是二房三房两位夫人还未有所出。
至于杨四还未娶妻,几日前陪同杨老夫人去了城外的寺庙祈福吃斋,还未归来,并未在案发现场,所以杀害死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就排除在外。
杨四和老夫人等得到消息到家,怕是要到晚上。
当时之所以认为死者,也就是杨二的夫人龚氏有自缢可能,是因为前两日爆出一件事,杨二在外养了外室,夫妇两个大吵一架。
杨家与龚家门当户对,龚氏又是龚夫人唯一的独女,很是娇惯,嫁入前一直把持二房,不许杨二与别的丫鬟接触,甚至也不许纳妾。
只是杨二受不住她这脾气,想纳妾又怕她闹起来没完,干脆在外养了一房外室。
这事爆出来,杨二夫人果然大闹一场,后来夫妻两关起房门也不知怎么商谈的,杨二夫人瞧着是气消,结果今日辰时刚过,就发现她吊死在荒废的一处偏院。
侯大人:“巧珠去胭脂铺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
巧珠跪在那,谨小慎微,“奴、奴婢怕去迟没了,天不亮就过去,那时刚辰时初,等辰时初时一刻胭脂铺开了,奴婢买了两瓶就回,等帮夫人涂好去拿点心时,刚好是辰时中。”
“也就是说辰时中之后你就再未见到二夫人?”侯大人询问,陶仵作师爷等人则是在一侧听着,下人的所有问话他们刚刚已重新询问过,只等合适时回答大人。
焦昀听着侯大人和巧珠的对话,眉头紧皱,辰时是七点到九点之间,巧珠辰时初也就是七点出府后归来,辰时中八点之前替二夫人涂好指甲去端点心,二房内小厨房离得近,来回路程绝对不超过一刻钟。
他从陶仵作那里得知,二夫人被发现是早上十点也就是巳时中,因为县衙离得近,他们到时死者身体还是温的,所以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是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吊死的。
也就是巳时初到巳时中这半个时辰。
如果想要找出凶手,那就需要有这一个小时内没不在场证明的人有很大嫌疑。
只是有一点焦昀不懂,早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死者在哪儿?一直在死的那个偏院?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大早盛装打扮在八点离开二房的院子,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行踪不明,九点到十点之间被杀害吊死掩饰,十点被发现。
侯大人显然也算到九点到十点这是个关键点,从这点开始排查。
能互相证明的下人以及仆役都一一排除。
因为当时九点到十点正是要准备午膳以及开始清扫的时候,加上老夫人本来说是明后天要回,大部分人被派去小佛堂大清扫,所以很多人都在那里能作证明。
最后比较闲的,只剩下这几位主子。
大房夫妇两个一早带着年幼的独子去看戏,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一个仆役,还有看戏的茶楼也能作证。
衙役早就去打探,确实从八点离府直到得到二夫人死的消息才匆匆赶回。
大房这边排除,那就在二房和三房之间。
侯大人重点瞧着二房如今只剩下的唯一的男主子:“杨二公子,早上巳时初到巳时中死者被发现时这段时间,你在何处?”
杨二脸色有点微妙,他迟疑一番,“回大人,我当时……不在府里。”
侯大人皱眉,“那你在何处?”
杨二咬咬牙,“我在外室那里。”
龚夫人本来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又要嚎起来,她的姐儿死的的时候他竟然在外室那里!结果,被龚老爷死死捂住嘴拉住,龚夫人对上侯大人看过来的视线,只能红着眼气愤收回目光。
侯大人继续问:“除了你的外室可还有旁人能证明?”
杨二:“……还有给外室置办的宅子里一个丫鬟能证明。”
侯大人:“除此之外没了?”
杨二颌首:“……是。”
侯大人深深看他一眼:“你这不在场证明不能用,你的外室自然偏向你,就像巧珠一样若是偏袒于你?”
杨二面皮抽了抽,“可大人,我根本没必要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她是龚家独女,从她入门,我杨家和她龚家的生意早就在一块,根本分不开,她出事肯定对我家生意也有影响!”
侯大人沉思片刻,“话虽如此,可你的嫌疑并不能排除。来人,去传那外室过来。”
二房就两个主子,一个刚问完,一个死了,那就剩下三房。
侯大人视线看向杨三,是个很是风流俊朗的男子,只是一双桃花眼显然风情,眼下泛着青,掩唇打着哈欠,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杨三看侯大人看过来,未语先笑,模样很是入眼,只可惜瞧着吊儿郎当纨绔子弟一个,“大人,我当时陪着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可都瞧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