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欺身过去,双手托起萧绝,让他不得不用双腿盘住自己的腰才能稳住身体。
萧绝得以微微俯视着他,眉梢眼角沁着水汽,身后夜空中的巨大月轮都不敌他眸中一二分的潋滟光色。
“别勾我了,小坏蛋。”
傅少御惩罚性地咬了下萧绝裸露在月光中的肩膀,又俯首舔过他的胸口,用牙齿叼磨起那里的粉晕,直听到萧绝喉间逸出一声颤抖的喟叹,才松了口。
萧绝又不满意地蹙起眉,一手插入傅少御的发间,箍紧他的头发将人往自己身上按。
在做这些事上,萧绝除却最开始的羞赧,一旦放开了,他便单纯而直接,显得既纯情又放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是想要和傅少御发生一些更实质性的关系。
他要傅少御彻彻底底成为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要烙上他的痕迹才行。
萧绝将双脚缠紧,两人避无可避地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形状、热度都感受得很清楚。
“你明明也想,御哥……”
傅少御的喉间像被人放了把火,“我是心疼你,明天还要早起出发回上冶,你难不成想坐轿子回去?”
萧绝本还想再抗议,但身体被一双大手放肆揉捏起来,嘴唇也被狂风暴雨般的热烈吻住,很快就没了计较的心思。
傅少御小幅度顶送着腰身,让两人亲密无间地摩挲着彼此,相贴的皮肤重新窜起火星子,钻进被温热泉水泡得舒张开来的毛孔里,一路向上烧到胸口,烧到脸颊。
池水晃晃荡荡的,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将月光温柔地摇散。
因着这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声,周边草丛里的虫儿都安静下来,不愿搅扰了这晚的好时光。
忽而草丛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谁?!”
傅少御敏锐地扯过岸边衣物,将半裸在水面上脸色潮红正享受余韵的萧绝裹个严实,锋利的视线同时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人。
待他披好衣服走近细看,在一片伏倒的荆棘中,找到了一角被勾下来的青色布料。
第37章 死别离
萧绝转过身,双臂交叠伏在池岸边,微眯着眼睛,神色懒散道:“什么东西?”
傅少御摇摇头,将手中的青色衣料朝他晃了晃。
萧绝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笑容里染了几分得意与嘲讽,“没想到你这位青梅竹马,还有喜欢偷窥人欢爱的癖好。”
“不是青梅竹马。”
傅少御把那块衣角料随手扔了,过去把萧绝的头发拢到身后,把人拽上来打横抱起,边往回走边道,“他看到也好,趁早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你以后离他远些,他给你的所有东西都不要吃,也不准碰。”
萧绝慵懒地窝在他怀里,淡淡地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
今夜泄了两次,他这会儿有点困。
意识昏昏沉沉的,都没有撑到傅少御抱他回房间,就陷入了睡眠。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更像是发烧大病后的昏睡,头疼得很,眼皮有如担着千斤重石撑不开,身上忽冷忽热,最难受的还是脸颊的伤口,犹如百虫啃噬,又疼又痒。
昏睡至后半夜时,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煎熬,想要伸手抓挠一下伤口,却被一双大手狠狠按住。
“御哥,我难受。”
“乖,忍一忍……”
傅少御心疼得很,却无能为力。
萧绝越来越难受,整张脸又痒又麻,恨不能将脸颊挠烂才能舒爽。他挣动的厉害,傅少御迫不得已把他的手脚全部捆了起来,给他擦掉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后,他提剑出了门去找封彦。
谁知,要找的人就笑盈盈地站在院子门口。
月华剑飒然出鞘,横在喉间。
“他到底怎么了?”
傅少御就是怕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在自己的手臂上试了药,可现下他并无任何不适,而萧绝却这般痛苦难耐,实在让他揪心又懊恼。
应该再谨慎一些!
冰寒剑芒映在封彦的眼底,让他的笑容掺了几分凄厉:“阿御,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傅少御将剑向前抵了一下,封彦颈间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你喜欢他的那张脸吗?”封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里多了几分扭曲的不甘,“他确实生了副好皮相,我输给他,倒是在情理之中。”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傅少御冷声道。
封彦倔强地盯着那双曾令他深深着迷的眼睛,发现里面此刻仅剩下满满的厌恶与愤恨,他又吃吃笑了起来。
笑得眼睛发红,泪水打转,浑身都在颤抖。
眼见着傅少御的面色已沉如玄铁,他才敛去夸张的笑意,道:“安心,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药膏腐蚀掉伤口周边的皮肉时会难受一些。”
傅少御眉头紧拧:“为何我毫无反应?”
“你又没中蛛毒。”封彦答道。
傅少御又问:“他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七天,”封彦一脸云淡风轻,“第一天难熬些,后面他会习惯的。”
“是吗?”傅少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收起佩剑,上前点了封彦的穴道,将他一把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封彦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阿御这是作何?若是被你的‘新朋友’看到,只怕会误会。”
傅少御沉默不答,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低气压,扛着人穿过药园子继续往外走,直来到那片林子的入口处。
他把一动不能动的封彦放在树下,然后抱臂退后两步,站在阴影中一脸沉肃地冷眼旁观。
封彦这下笑不出来了。
“阿御,你这是做什么?快给我解开穴道。”
说话间,已有几只蜘蛛悄悄爬至头顶的枝叶间,向下吐出细如银线的蛛丝,月光下,有毒液沿着那些丝网向下滴落在封彦的脸上。
他赶紧闭嘴,防止吸进嘴中。
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一双蓄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向傅少御无声告饶。
但是他内心比谁都清楚,傅少御这样的人一旦发起狠来,比谁都要铁石心肠。
寒光一闪,封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脸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有温热的血顺颊而下。
傅少御这才收剑入鞘,不甚温柔地把封彦拖出林子,又拿去腐生肌的药膏给他敷衍地涂在伤口上。
“他若有事,我要你陪葬。”
封彦抿着唇,眼里浮现出一抹悲哀的自嘲笑意。
傅少御心里还惦念着萧绝,不欲与封彦多作纠缠,他将人拖进一片普通的草丛里,丢下一句“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便转身离去。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又去抓了教中一名还算相熟的毒士,再三确认萧绝用的药膏确实是对症下药,与生命无碍后,这才算松了口气。
等他回屋时,萧绝快将束缚住手脚的绳索挣开了。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却红得像被火烧灼过,傅少御忙去给他打来盆凉水,用巾帕沁了给他降温。
萧绝这才舒服了些。
直到天色将明时,那股啃噬的疼痛感才渐渐平复,萧绝躺在傅少御怀里睡了过去,但到中午时分,又开始难受。
脸颊上刚刚结痂的伤口重新溃烂,流了许多的脓液。
萧绝挣扎着要下床去砍人,被傅少御及时按了回去:“等你好了再说,你先乖乖躺着。”
傅少御寸步不离地照顾,片刻也不敢休息。
回燕家的事,也就这样耽搁了。
直到三天后,萧绝脸上的伤口才有所好转,除了皮肤新长出时会有轻微的刺痒,那些虫噬般的疼痛已不复存在。
相比之下,封彦就没他这般好运。
萧绝只是被蛛丝轻轻勾了一下,伤口浅细,恢复的也快。可封彦是被剑划伤,满脸的蜘蛛毒液浸入得更快更深,当他们启程去上冶时,封彦的半张脸还烂着,只能以面纱遮盖。
萧绝看着他这般狼狈模样就觉得畅快,决定让他再苟活几日。
反正晚也晚了,三人回燕家的路上就不似来时那般急切,傅少御顾及着萧绝的身体,刻意放慢了脚程,直到两日后才回了上冶。
此时距离燕星寒毒发,已有六日。
五月十七这天,出发去踏仙阁求索解药的燕无计、沈仲清也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一如出发前料想的那般,此去踏仙阁,一无所获。
不至峰山门紧闭,任凭他们在山门前叫喊两日,也无人应声,半个鬼影都没见到。还是在归途中,他们正巧遇上了唐筠,只是没说上两句,那唐筠就跟山中的野猴子一样跑的无影无踪。
蜀中多险山,他们人生地不熟,总不能耗在那里跟无头苍蝇似的找人,于是只留下施正平、施奕父子二人继续在不至峰寻找办法,燕无计和沈仲清先行回府。
“少御此行如何?”燕无计连日奔波,已是风尘仆仆,再无初见时那般沉贵风度。
萧绝尝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意,但很快又冒起强烈的愤懑不甘。
他当年和娘亲一起被逐出府去,何曾见过这个男人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