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暖一听,这才是明白了,看来太子妃已惨遭毒手。瞧了眼在他腿上躺着的邵容勤,于暖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对这个孩子说什么。
或是想起了邵凛忻之死,邵容勤控制不住抽噎了起来,起先这声音还很小,渐渐的变大,到最后便控制不住抖着身子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于暖没有哄过孩子,此刻看邵容勤哭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只探出手将他抱了起来。
于暖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突然伸出手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把他脸上的泪水拭去。
这个温和的动作无异于安抚了此刻的邵容勤,他看着于暖抽抽噎噎的问:“先生,我娘也会死吗?”
于暖并不想隐瞒什么,既然这孩子问了,便是心中有了感应,不是说母子连心么。
“她已经死了,邵凛元不会放过她,要杀既然就要杀干净。”于暖仍旧冷漠的说着,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些叹息的味道。
邵容勤听着,小小的身子抖成筛糠,双手死死的抓着于暖的衣服,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来。那哭声在这山林间荡起了一阵阵回音,把那伤心欲绝的滋味都放大了几倍,令于暖心头一软,道:“别哭了。”
“先生,您别丢下我。”邵容勤看着于暖,哆哆嗦嗦的说,眼泪珠子落在满是蜂包的脸上,异常可怜。
于暖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突然这么说,如果荆如真拿于沁的命做威胁,于暖是真觉得自己能毫不犹豫的把这孩子交出去。难道他连这个也感觉到了?
突然,于暖想起前一世在舅母处寄人篱下时,虽然那时年幼,但舅母对他的不喜和厌恶,即便不说,他也能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
想着,于暖眼里的冷漠不经意的就消散了一些。
***
赶回随安时,表面还一切如常。
看到这样的现象,于暖松了口气,但心里也知道这现象维持不了多久,天子和储君都死了,这样的大事瞒得了一两日却瞒不了七八日,他有种预感,今明两日绝对就会爆发。
带着斗笠,于暖抱紧怀里的邵容勤,挤入拥挤的人群之中。
他正走着,身边却突然跟上来一个人,只看衣角于暖就知道是谁。
“杨大哥。”于暖疑惑,“你怎知我到了?”
杨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怀里的邵容勤,神色不安:“荆如给属下送的信。”
“你知道了?”
杨骏点点头,又问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问完这句话,杨骏不由得冒了一身汗,那荆如摆明了是要把这些屎盆子扣在于暖头上。毕竟,谁杀了邵承雍和邵凛忻,都没有于暖杀了他们有说服力。
“信给程公子了吗?”于暖问道。
杨骏点头,“给了,程公子按您说的做了。”
“那就好,走吧,去见见荆如。”
杨骏疑惑,“去哪儿见?”
“你说呢?”
杨骏还是不解只跟上于暖的脚步,却见他去的方向竟然是于府。
于府已经被封了,这几年一直没有人住,三个人从后墙进去,于暖却直接往那地牢而去,那地牢通向皇宫的密道还在。
“你在这儿等我。”行至密道口,于暖忽然对杨骏道。
杨骏不明白,却见于暖把怀里一直抱着的邵容勤递给了他。
“公子,您这是...”
于暖对上邵容勤同样疑惑不解但又不敢多问的表情,对荆如道:“带着他,多有不便,你好好看着他。”
“公子...”
于暖打断他,“杨大哥,人累的时候就想休息,谁这个时候来打扰,就是来找死的。”
杨骏听后顿时明白了。
于暖转身便走,但袖子却被邵容勤抓住,“先生,我跟你去。”
于暖拧眉。
邵容勤还是道:“先生,带上我吧,带上我你会方便很多的。”
于暖看着邵容勤蜂包还未完全消散的脸,没有应他,转身走了。
*
宫里的路,许久没来,但没曾想仍旧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这密道的出口是一僻静小道,没什么人,且这小道离邵凛玥曾经的住所韶华宫十分的近。
果然,荆如会在老地方等着他。
那宫门还是熟悉的样子,连那座小木拱桥都没有一点变化,于暖依稀还记得邵凛玥似乎喜欢站在这小木拱桥上吹箫,不过他对此印象并不深刻。只是那小木拱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青年,眉眼英挺,形容十分俊朗,此刻,见于暖进来,他也并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而是痴痴的看着小木拱桥,好似看到了那个金袍白衣的少年在月色之下清冷吹奏的样子。
这么多年,于暖一直未曾过多的在意过荆如,如今想起来,这个男子一直陪在邵凛玥身边,从小陪到大,是邵承雍安排在邵凛玥身边,但唯一没有背叛邵凛玥的人。他对邵凛玥的感情,早已逾越了主仆,此刻,他那双盯着拱桥的双眼里满是柔情。
于暖记得,荆如的眼神一直都是没有情绪的镇定,像这般释放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
“原来,你如此情深。”于暖看着荆如,说的真挚,但语气仍冷。
荆如抬眸看着他,眼神立刻狠辣起来,“于公子好久没来了吧,还记得这儿吗?”
于暖向他走来,“自然,怎么会忘。”
“主子就是在你站的那儿自刎的。”荆如抬手指了指。
于暖垂眸看了下自己的脚,“你想我自刎给凛玥陪葬?”
荆如“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两年前就不会受你调派了。”
“那...是因为我没有灭掉大渝,你在怪我。”于暖叙述般的说。
荆如摇着头哂道:“我倒也不会强人所难,你再厉害,什么都没有,想灭大渝也不过是天方夜谭,能把大渝逼成这样,我也是佩服你的。”
于暖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是怪你怎么能在主子死后过的那么闲适,还想着要去找顾南辰,想和他双宿双飞?不,你不能,你得为主子的死负责!”荆如厉声喝道。
听他这么说,于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莲湖能通往兖州,是我派人去尝试,顺利了后挑准了时机传到你那儿去的。”说着,荆如“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见顾南辰,你一动,我自然就行动了,你要是不动,邵承雍和邵凛忻还不会死的那么快,不过你应该也是想他们死的。”
于暖其实并不知道顾南辰被囚禁在兖州,他只是想去...罢了,但不管如何,都是阴差阳错了。
“的确,我恨邵承雍,杀他是我的心愿,你帮我做到了我谋划许多都没有做到的事,我倒还感激你。”于暖毫不在意的说,“只是,不是我杀的,却要栽到我头上,这个方式我不太喜欢。”
“哈哈哈哈哈,你何止会不喜欢,你会为之后的事此疯狂的。”
于暖双眸微凛,“那这么说,从我遇见邵容勤开始的事都是你安排的?”
荆如点头。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打算把邵承雍和邵凛忻的死推到我身上?”
“自然,主子生前死后都未得个好名声,你当然不能比他好。”
“沁儿在哪儿?”于暖看荆如那副痴狂的模样,问道。
“在哪儿?呵呵,你当初不就是因为他三番五次的忤逆背叛主子么,我自然不能让他好过了。”
于暖早就料到会如此,却不急,只道:“放了沁儿,否则,我要是自尽了,你之后的戏还怎么唱。”
荆如神色一冷。
于暖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泰然自若的道:“你不就是想让我也生前死后也得不到个好名声,遗臭万年么。这杀天子弑储君,确实能让我在历史上被骂个千儿八百年的,我要是死了,这样的情况你就看不到了。”
荆如气的面色狰狞起来,“你敢!我要你死在千军万马之下,我要顾南辰亲手杀了你,我要你比主子死的痛苦一千倍一万倍!”说着,荆如深吸一口气,“死在顾南辰剑下,一定是你此生最痛苦的死法吧。”
于暖心里一抖。
荆如得意洋洋的道:“放心,顾南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其实你选择来随安,也不全是因为我,主要是你内心深处也想看看,你和顾南辰最后到底会如何吧。这样决绝的方式,倒也是你于暖做得出来的。”
像是被说中了心底的想法,于暖别过了脸。半晌后,他才镇定的道:“那你得放了沁儿,不然,这戏你怎么看到最后。”
荆如听他这么说,狂笑起来,竟真的告诉了他于沁被囚之处。
看于暖离去的背影,突然问道:“于暖,落到这步田地,你难道不后悔当初没有誓死效忠主子么?他那么看得起你,你若效忠于他,助他登位,好过你如今里外不是人,死后还要被千人万人唾骂!”
“我不是狗,也不是他的仆人。”于暖冷声道,说完便走。
在他走后不久,邵承雍被于暖刺杀身亡,邵凛忻下落不明,皇太孙被于暖擒在手中,一系列消息如山洪爆发一般顷刻间袭遍大渝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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