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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君子 (单机玩家)


  他再看向刘蒨那头,他面前的那个西番勇士已经被他的钢刀穿胸而过,倒在一堆死尸上。然而刘蒨手中的刀也断为两截。他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几步,那骑马的西番人依然不依不饶,纵马攻了上来,手中蛇矛占尽优势,直往刘蒨身上招呼。左臂上中了一下,他挥刀的动作一滞,差点脱了手。
  与那骑兵周旋片刻后,他抢先往上冲过去,那骑兵也忙提矛便刺,蛇矛准确无误的刺到刘蒨的左胸,不知为何矛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没有没入身体。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刘蒨闪至马旁,用断了的大刀直敲马腿,马腿痛受惊,长嘶一声,前腿一悬,那西番骑兵便从马上直直的掉了下来。
  刘蒨冲至他身边,那西番人情急之下,从腰间迅速抽出一柄匕首一般的东西刺过去,谁知刘蒨躲都不躲,只是把右手伸过去把一件落到地上的东西抢到手中。
  是一件武器?是匕首?陆骄之奇道。
  不想就这一瞬间,那蛮子的匕首已经狠狠刺入刘蒨伸去的右手,翻身而起。刘蒨不肯放开那右手,只得左手握着那残刀狠狠敲去,所幸刘蒨当初在宫中学的刀法是左右皆习,换到左手居然也顺畅狠决,那蛮子匕首刺入刘蒨肩上的同时,刀脊正好敲在他头骨上,他晃了一晃,脑门上流出潺潺血液,扑通一声倒下了。
  刘蒨身上多处伤口也极深、极重,坚持到此刻实属不易,纵然是看到周围又有敌人朝他攻了上来,也体力难支。陆骄之当即跃马而上,疾驰至他身边将最后几个敌人杀灭,把他满是血污的身体搂入怀中。那傻小子朝自己傻傻一笑,嘴角吐了一个带血的泡泡,便放心的昏了过去。这时陆骄之才注意到他手中紧紧抓着的东西,居然是一块封王玉佩,玉面上布满裂纹,应当是刚刚被蛇矛刺中造成的。便是这东西挡在刘蒨胸前,救了他一命,也正是为了护住这块东西,他的右手背被匕首豁开,留下了一生难除的伤疤。他当初还以此嘲笑他要财不要命,后来才知道,那玉佩上刻着的是个“恪”字。
  此战之后,将士们才知道这位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小皇子也是个豁的出去的爷们儿,也逐渐与他熟络起来,朝国三皇子刘蒨的威望,便是从那时开始树立的。
  陆骄之想及此微微苦笑,恐怕自己在看着他在血污中挣扎的时候开始、从在战场中抱紧他丧失意识的身体开始,情愫的纠缠就悄然而生了。
  否则,怎么会在他一身酒气、口中呢喃着“刘颐”二字的时候,在自己明明知道倘若顺从自己心意春宵一度,迎来的必然是他的疏离的时候,依然选择了抱紧他呢?
  混蛋。陆骄之心里骂道。
  骂他,或许也是骂自己。

  ☆、错综复杂

  邹戟从恪王府中到底搜出了什么,人们众说纷纭。
  在京城中广为流传的一个版本是恪王府花圃中私藏数十个上绘厉鬼的琉璃花盆,花盆中栽有数株太平花,太平花本是京城富贵人家常用的装饰花卉,不想在娇嫩的太平花下还掩埋着焦黄色的符纸,纸上用鲜血喷洒出各式咒符,硬生生的把这太平花的吉祥意蕴拧转成了灾病之兆。
  一时间京城内茶楼里都是说书人在讲这故事,越传越觉得有鼻子有眼:那数十个鬼脸花盆被排放成利箭样式,直指太庙,这条线上人家的灾害苦楚全汇聚到那里,形成了极煞之气的积攒之地。
  居此处常见厉鬼,甚至于己身魂魄飞散。
  台子上的说书的老头子讲的唾沫横飞,终于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润口。台子下的各位听者只是伸长了脖子,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邹戟烦躁的提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心里一边念着:台子下的这帮乌合之众催什么催?!这种故事居然都有得人信!他要是不来此处,还不知道自己那晚的经历居然在别人口中如此奇妙惊险、鬼魅非常。
  他又想到那晚的事情,心里隐隐觉得奇怪。
  起初他只是规规矩矩的挨家挨户搜查,并没有想到单找恪王府的不痛快。只是不知为何,像是有人操控一般,他们进了恪王府,“偶然”的就查到了花园。半夜时分,花圃中灯笼也没有多亮堂,偏偏有人“偶然”发现了不是非常明显的鬼脸花盆。鬼脸花盆也就罢了,京城达官贵人大多有些特殊癖好,喜欢收藏鬼脸青瓷的也不在少数,人家恪王殿下就不能收藏鬼脸琉璃了?但是接着,有人又“偶然”的从花盆中翻出了那张符纸,成了恪王行巫蛊之术咒人的铁证。
  要是说这真的是偶然的也就罢了,最让他心存怀疑的是,虎贲军扣押了花圃的花农,只是稍稍言辞狠戾的威胁了几句,居然就有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站出来说她就是帮助恪王行此毒术的巫女,还不打自招的交代了符纸上的血都来自恪王自己,就是为了咒死皇后,打击成怀王。
  这女子交代完,便干脆利落的一头磕在旁边台阶上撞死了。
  邹戟觉得这一切都极为蹊跷。他觉得自己不是被派来查案的,而是成为了一项行动的重要一环:他隐隐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预料并控制了。
  又或者说,他不相信恪王刘颐是那样的人。
  他与刘颐并无私交,但他可以看得出来,刘颐不是那种肯做如此卑劣、下流之事的小人。他查到恪王府的时候,刘颐披衣起来和他一同巡查,坦荡磊落,全然不像是在府中私藏符咒之人。就连看到那些花盆中阴森恶毒的符纸,他脸上表情有些惊愕,但绝没有事情败露之后的恐慌,连虎贲军派人把他扣押时,他也并没有惊惧的神色,只是问了句府中家人如何处置,可否不要累及他们。
  邹戟脖子一仰,把茶灌进喉咙里。
  这幕后没准有人。无论是哪个人,敢把他邹戟当傻子一般耍来耍去,他邹戟得弄个清楚!
  邹戟在宫外茶馆中喝茶、听书的功夫,凌晨恪王被送入大牢的消息已经被传遍宫城。
  之前被九息法华功弄的气息错乱的刘蒨也已经缓过来不少。听这消息的时候,他正倚在榻上咽下一樽苦药。喝完药,他只说了两句话便又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杀了皇后。禁足该结束了。”
  他自从醒过来,一句话也未曾对墨染说,好不容易说了话,虽然只是一条口令,墨染也立即兴奋的跳起来去办。他高兴的不是杀人:他还是个孩子,只觉得杀人是他唯一会做的事情,不得不做而已。他高兴的是刘蒨有力气命令他,应该是觉得身体好受些了吧?
  在他榻前固执默守一夜的陆骄之扭头看了看窗外:还是黑的,但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大亮了。他也该回府去收拾收拾,然后准备好去朝见皇帝。
  萧谨之收拾好药罐、茶碗,陪他出了门,送他走过成怀王府中曲折的长廊,临到府门口,低声问道:“如何应付陛下,陆将军可想好了?”
  “自然。”陆骄之冷峻答道,想想又加了句。“我昨晚所说都是出自真心实意。我虽然不懂你们京城谋士的弯弯绕绕,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言必行,行必果。我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得到。”
  萧谨之忍不住暗中好笑:这家伙,把自己当成刘蒨那小子的谋士了。
  陆骄之说完这段话,便跳上马背,朝萧谨之一抱拳,扬尘离去。
  他这一番话,的的确确是大实话。身为军中将领,一诺千金是必须的,重情重义也是必须的。陆骄之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辅佐刘蒨、保护刘蒨是他早已深思熟虑过的决定,也得到了父亲陆离的首肯。至于如何应对皇帝,他早就在心里琢磨了个大概。从没有介入过党派之争的他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滴水不漏,但也算心里有谱。
  于是跪坐在皇帝面前的陆少将军在心里又默默的把准备好的说辞念了一遍。
  “恩,陆离的儿子,跟他一个样,是个把守边关的好料!”朝文帝赞道。陆离在心中默念:夸完之后就是正题了。“不过陆将军此次回来是为了何事呢?可有需要朕帮忙的地方?”朝文帝话题一转,缓缓问道。
  正题要来了。陆骄之立刻打起一百倍的精神。
  “谢陛下。”此刻应该做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不过这是臣的家事,不敢拿这叨扰陛下。”此处该是羞愧的神色。“说出来怕陛下笑话。臣的弟弟陆傲之自从去年因伤归京,据闻在京城中嚣张跋扈,整日浪荡。家父在边关看到家书,怒不可遏,但边关事务繁忙,无法脱身,所以责令臣代他回京,好好教训一下他,免得败坏了陆家名声,影响我朝国声名。”
  陆傲之的浪荡不羁,是确有其事。他的浪荡与刘蒨的风流不同。刘蒨是混迹花草丛中,片叶不沾身。而陆傲之除了逛妓馆、是烟雨阁的常客外,还常常和王由清在赌场厮混。
  王由清是王侃的二儿子,也是王皇后的二哥。他的好赌是出了名的。当初就是为了让他戒赌,王侃才把他接到北境,这回为了王皇后的事回了京,便如同脱了猫爪的鼠,更是无法无天,连他官任光禄卿的大哥王由俭也管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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