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了抚姬歧的脑袋,道:“等孤回来。”
他离去后,姬歧回到了御书房,处理奏折。他想到了今日早朝没有到场的副官汪坚,据吏部那边汇报,汪坚也没有请假。
“小若,你替我走一趟汪府,看看汪大人怎么了。”
宫侍恭敬应道:“是,殿下。”
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宫侍回来了,颇是有些仓皇地道:“禀殿下,据汪府说,汪大人今早在房中无端失踪了。”
姬歧皱了皱眉,正在这时外面有个宫侍匆匆进门,手中捧着一个信封,“殿下,这是陛下留给您的信。”
陛下的信?
姬歧眉头皱得更紧了,“拿过来。”
他拆开了信件,只见信上是一行绝对不属于奚荣昇所书的张狂潦草的字,勉强能辨别上面写着的是:“你的情人在我手上。午时前来城郊树林和我对峙,否则我就撕票!”
最后落款是笔墨浓重的“正义的使者”五个字。
姬歧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能伪装成奚荣昇的信件呈给他,而且还是这种风格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朱渠焉。
他觉得有些头疼。
朱渠焉不知为何好像对他有敌意似的。他想朱渠焉铁定是误会了什么。联想到汪坚的神秘失踪……信上的“情人”该不会指的就是汪坚吧?
他一直觉得朱渠焉这人好似精神不大正常。好就好在,他的确对陛下死心塌地,而且修为高绝。
朱渠焉应该是故意挑在陛下不在皇城的时候下的手。
——也不知道朱渠焉想要让他去干什么?
“来人,备马。”
半个时辰后,他骑马来到了树林。
这个时节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马蹄掠过,溅起了青草与泥土的潮湿气息。他拉住了马,环顾了一圈,四周无人,唯有鸟雀的吱鸣声。
他也不急,翻身下了马,耐心地等候。
过了约莫半柱香,他察觉有人靠近,与此同时,一道刻意伪装过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林子,伴随着回声,“你来了。”
姬歧抬起了头,看见一个黑衣人落到了不远处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他的手中俨然提溜着被五花大绑且昏迷不醒的汪坚。
黑衣人冷笑道:“你果然对你的情人情深……”
姬歧与他同时开口,“朱渠焉。”
黑衣人的话戛然而止,凝重的气氛在那一霎那烟消云散。他静默了一会儿,而后一口否认道:“你认错了。我才不是什么朱渠焉。”
姬歧面无表情地道:“朱渠焉,你究竟想做什么?”
“都说了,我不是朱渠焉了。要说我的目的……我要你亲自签下这个!”黑衣人手一扬,一道白影朝姬歧飞来。
姬歧轻而易举地接下,见这是一张写满字的纸。他尽力地阅读,大致了解上面的意思是说,要让他承认与汪坚有私情,承认背叛了奚荣昇。
若是旁人,他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场挑拨他和奚荣昇关系的阴谋。但做出这事的是朱渠焉……
他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
姬歧叹了一口气,将那张纸折叠了起来,放到了袖子里,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汪坚有私情?”
“我都看到了!”黑衣人愤愤地说道,“你和他搂搂抱抱,举止亲密。但是我同陛下说,他压根不信我!”
“所以你这是用汪坚的性命威胁我,硬是要我承认这子虚乌有的事?”
“你还狡辩!我都看到了!”
听他言辞凿凿,姬歧认真想了想,倒是恍然大悟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危其靳亲至,约他见面。奚荣昇和他一起去,为了不招人瞩目,易容成了汪坚的样子。
两人都是成亲百年的夫夫了,自然不会顾虑那么多。恐怕朱渠焉就是看到了奚荣昇搂抱他时的场景。
他按了下额心,尽量解释道:“你看到的‘汪坚’是陛下易容的。”
“不可能!陛下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易容成别人的样子?”
“你若不信,可以问陛下。”
黑衣人愤懑道:“我不!陛下分明是已经被你用猪油蒙住心了,肯定一心为着你。”
姬歧觉得有些好笑,“我的解释,你不肯听。建议你去问陛下,你也不愿去。那你想要如何?”
朱渠焉哑了言,过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反正……反正,我看不惯你!日后也不会为你效力。我们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你可别想着利用陛下,利用我们!”
他这番话似乎像是默认了什么事。
姬歧暗暗上了心,存有试探之意,不动声色地道:“我可从来不敢将你们当软柿子。”
朱渠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嚷嚷道:“你承认了!你承认了!”
姬歧挑起了眉,“我承认什么了?”
“你承认利用陛下了!”
姬歧仰起了头,失笑道:“我这辈子会不择手段地利用很多人,但唯独不会利用陛下。他是我不容亵渎的信仰。”
朱渠焉冷笑,“说得好听!那英明神武如陛下为什么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
这个问题实在……
姬歧想要说是“爱”,一颗心在胸膛内激烈地跳动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恍然地想道,几个月前,他还以为自己是替身,守着失去神智,浑浑噩噩的陛下,日复一日地祈求陛下能早日康复,亦希望陛下恢复后能够多看看他,不再喜欢那该死的危其靳。
后来才知道,陛下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从始至终都是。
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直到现在,他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每晚被陛下给搂在怀中睡时,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与呼吸声,他都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有更要紧的事摆在面前,能留给他放在私情上的时间不多。
他恍惚地回了神,看着盯着自己的朱渠焉,反问道:“那你可有坚定不移相信的人?”
“有啊。”朱渠焉说道,“陛下,四儿,大春,小秋……”他滔滔不绝地列举了不少人。
“那陛下又为何不能信我了?”
朱渠焉理所当然地道:“陛下能和我一样吗?”
姬歧又问:“陛下过去可有信的人?”
“有啊。但是面对事情,他会更理性客观,才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你!我跟他说这事,他查都没查就相信你不会干!”朱渠焉似乎是越说越生气,怒道,“他还要我们日后都听你的差遣!还不是被你蛊惑了?分明之前已经培养好了小冬!”
姬歧的心脏没由地一跳,道:“培养……”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压过了他的声音,地面也开始轻微地抖动了起来,树叶簌簌地落下。
姬歧抬起头看去,脸色凝重,那里是圣殿的方向。
朱渠焉则是用轻快的语气,喜悦地说道:“应该是成功了!”
第137章
安承柯来到平邳镇,经过一番研究,确切地肯定了每个人的“特殊力量”非外力所致。
她派人密切地监视了其他没有恢复力量的人,并且调来了他们的资料,以确认是否每个人重新获得的力量都与他们自身的兴趣与精神信仰有关。
答案是肯定的。
正如江子林所言,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了那无形的束缚。就连那些虔诚相信蚩神,重新恢复了蚩气的人,他们身上的“蚩气”都与普遍的蚩气有明显的区别。
他们的“蚩气”更掺杂了个人的成分,显得越发冗杂,人与人之间的气息有明显的差别。却不像是传统蚩气,所有人九成五的气息都一致。尽管能明显感觉到是同一种的东西,可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安承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名为自由的东西。
在此之前,由于天元之魄的存在,无论是灵族,还是蚩族,每个孩子从小就只能使用同一种修炼方式,通过信仰神明,以得到赖以生存的力量。但是现在不同了。
每个人可以根据自身的喜好,选择自己的修炼方式,而非麻木地听从官府,遵从圣典上的指令。
未来有着无尽的希望。
安承柯身在灵族高位,是看得最清楚的。
灵族的上九族垄断了一切权利,中九族与下九族就算再努力,也只能争夺微不足道的官位,任由上九族的人摆布,欺压。甚至很多人甘愿被上九族压迫,毕竟“圣典规定了这一切”,圣典亦是很多人赖以生存的精神信仰。
在这大环境下,上九族的贵族不需要多么努力,就能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衣食无忧地在高位上坐一辈子。长此以往,社会没有竞争,又谈何进步?
与之相比,竞争力强的蚩族在总体实力方面就比灵族要强上太多。可是本质的问题也与灵族差不多。
没有了“天元之魄”的束缚,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修炼方式,这就大大地削弱了官府对人民的控制,大大地降低了官府推崇的神明在人民间的影响力。人民可以拥有自我选择权。
安承柯现如今感到迷茫了。
起初她反对奚荣昇,首要原因是此举会对奚荣昇造成伤害,二来是觉得没必要,消除圣典在灵族的影响大可使用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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