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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完结+番外 (季阅)


  众人都点头应下,陈阔没忍住,骂道:“这荔王什么毛病,杀皇帝杀太子我都能理解,碍着将军府什么事情?”
  作为唯一知道实情的林兼当然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原因,只道:“别的先不说,沈少爷作为将军独子,大家都上点心,尽力帮着找找吧。”
  营长安抚道:“好在跟着个护卫,将军府的护卫大多都经过精挑细选,关键时刻是能豁出命去的,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兼点点头,吐出一口郁结在胸中的浊气。
  陈阔想了想,突然问:“长什么模样?”
  林兼也没见过,想了想说:“就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你们十三四岁的时候什么模样,估计也差不多一个样。”
  别人不说,陈阔小时候打马遛狗皮得人闻风丧胆。
  他想了想帐篷中那人细皮嫩肉的脸和柔弱的身体,略微松了一口气。
  陈阔领了十杖棍,咬着牙回到帐篷中,沈欢仍旧躺在原地。
  床上堆积凌乱的薄被胡乱搭在身上,露出一截腿来。
  与刚刚不同的是,他已经沉沉睡去。
  毫无生气的孱弱。
  白皙娇弱的少年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唯有在来路上遭受伏击眼见着死了很多人,才算是最大的劫。
  此刻他无声躺着,额头嘴唇苍白无血色,双颊却泛着微红。
  看起来像是发烧了。
  陈阔上前一探他额头,果然烧手。
  他一拉被子,那头被沈欢紧紧攥在手中,牵扯成紧绷的局势。
  陈阔懒得废话,一把撩开薄被,露出下头不着衣衫的身躯来。
  他伸出手,提起细长平滑的一条腿来,那股间受力,冒出来些浑浊不清的浪荡液体。
  陈阔低声骂了两句,挺着背上的疼,把人抱起来,放在了水桶中。
  那水早已冰凉,下水瞬间,沈欢冻的一激灵,猛地转醒。
  陈阔伸下手去,便给他清洗,便含糊不清的说:“走的时候吩咐的你什么,怎么自己没清洗?”
  沈欢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陈阔洗完了,将他提出来,放到床上给他擦干。
  沈欢浑身僵硬,仿佛已被吓傻了。
  擦干后,陈阔将被子给他盖上,半蹲下身,视线同他齐平,“吓着了?”
  他沉沉问道。
  沈欢不言不语,仍旧不敢错眼的盯着他。
  眼中戒备、恐惧、失措交织在一起,凝结成干透的眼泪,在眼角处留下不明显的痕迹。
  陈阔看他因为过于惊恐瞳孔不住收缩的受惊的模样。
  不是吧?他在心中问自己:这事有这么可怕吗?还是我刚刚太粗暴了?
  他回想前面,觉得确实有点粗暴,但是已经非常克制了,没有见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打量一眼沈欢的瘦弱身板,觉得可能他未经人事有点吓到了,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陈阔不再提这事,想了想,说:“你发烧了,自己会医术给自己看看要吃点什么药?”
  沈欢仍旧不说话,眼睛瞪的极大,直直盯着他。
  对待敌人可以一刀砍了完事,对待生人也可以掉头就走,或者更便捷的,直接扔出去喂狼。
  一了百了,省时省力。
  但是既然要了人的身体,就算是自己人,不能再这么粗暴的对待了。
  陈阔又摸了他一把额头,清了清嗓子,“我去给你要碗热汤过来。”
  他要走,转头想起帐篷中林将军的话来,再次上下打量他,觉得年纪略小一些,也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不像将军府出来的孩子。
  他站起身,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欢一愣,下意识就想到:我爹来了,正在找我。
  我爹一定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所以就派人到处去问,现在已经传到这不知道算是哪个偏营的地方来了。
  他一眨眼,豆大的眼泪接连往下滚。
  陈阔:“……”
  陈阔不知道戳到了他哪根筋,竟然又稀里哗啦哭了出来。
  他试探着再次问道:“想起你的家人来了?”
  这次沈欢真的想起了家人,抽噎的不能控制,转而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陈阔呵斥一声,头痛的说:“不想说就别说了,没逼你非说不可。”
  沈欢浑身难受,四肢酸软无力,胃里也像坠了七八秤砣,搅和的翻江倒海。
  他心想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是将军不知道已经急成什么模样,为了找他又不知在多少个深夜里失眠。他心中刀扎一样剧痛,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叫,叫沈、沈欢啊……”


第87章
  京中仍在落雨,紧慢交替而行,雨丝比之前细密许多,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三年一度的庙会,人很少,牌楼之下略微有些撑着伞的行人,大都是年轻人成双入对。
  也对,这么个天,老人和孩子首先窝在家中不肯出门,其次形单影只的也嫌弃湿了鞋袜不肯前来,就算和朋友相约游玩的都将日子推后,觉得今日不方便。
  唯有关系实在亲密的人,才冒着雨丝前来,不顾伞下空气潮湿沾染发丝,只为了见一见心上人。
  雨天也是晴天。
  李琛接过伞来,撑在二人头顶,望着远处三两行人和零落的首饰小摊,“此景难得一见,只同你站在这里看着,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心里轻快高兴。”
  宋春景偏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
  仿佛世间阴暗,唯有的一束光,都聚集在此。
  李琛也跟着情不自禁一笑。
  闫真看着他二人背影,即便是在晚上,外头昏暗看不清晰,但是李琛肩宽腿长,身量比寻常人略高,腰背板直,鹤立鸡群分外惹眼。
  他站在一旁,对着四周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心惊胆战,生怕有不怀好意的人借此行刺。
  这一时半刻,他听得几句对话,又钻进去耳朵里几声笑语,脚下不由顿了顿。
  别人都道李琛天之骄子,生来富贵,万中挑一的金贵。
  但是帝后严厉、朝臣拉锯,不肯臣服的人和心怀不轨的人总会有的,甚至三天五日因为各样缘由冒出来行刺的人,也叫嚣着要取他性命。
  多年以前用尽新奇法子取乐的少年已经长大,变成杀伐果决、不辨喜怒的君主,轻松自在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只有在宋春景面前的时候,才能这样放松,时常带笑。
  他只听着那笑也能想象是怎么一副表情,心中不由发涩,带着随行侍卫悄悄退后了些,不远不近坠在后头。
  转过正街,小摊贩更少,行人也越发凋零,旁边微微敞开一隙的大门透出微光来,应和着角檐上暖黄色的灯笼,风雨无阻照着脚下的路。
  李琛此刻才问:“赵毅彩跟你说的封后的流程,你都记下来了没有?”
  “前面记下了,”宋春景道:“后面忘的差不多了。”
  李琛单想想也知道,赵毅彩那说一句话连个起伏都没有,声调平平还拉的老长,一般人听个三句半就受不了要跑。
  宋春景说:“皇上现在要听吗?”
  李琛一摇头,“你记着就行了。”
  宋春景:“?”
  李琛忽略他疑惑的目光,低声笑了笑,“或者,你晚上别走了,慢慢跟我说。”
  “等到晚上,微臣说不定连前面都忘干净了。”宋春景说。
  不知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李琛又将话说明白了点,“你忘了就叫赵毅彩多跟你说几遍。”他又道:“今晚别走了吧?”
  宋春景:“……”
  他一时觉得自己听懂了,一时又觉得哪里有问题。
  “……是让下官去同太子妃去讲解吗?”他问完又觉得不至于,微微蹙着眉拒绝:“太子妃聪慧美貌,想必自己也能听懂,不如让赵大人直接去同太子妃讲解,岂不是更省功夫吗?”
  “没有太子妃。”李琛突然道。
  宋春景:“?”
  雨中的房屋朦胧不清,两边零星几个小摊贩吆喝着卖东西,脚下青石台阶缓缓淌着水。
  李琛不知穷苦滋味,看了一会儿,道:“别有一番情景。”
  他一转头,发现宋春景仍旧盯着他,于是“唉”了一声,重复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太子妃。”
  宋春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竭力将雨声摒除在外,“前几年……不是,等等……”
  李琛看着他难得懵懂的模样,低低笑出了声。
  宋春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笑。
  李琛拉了他一把,仍旧不为所动,于是他也站住脚,“今晚别走了,我详细跟你说。”
  总而言之,就是今晚你不能走。
  宋春景体谅着自己的腰和膝盖,犹疑看着他。
  “不折腾你,”李琛看着他脸色,笑着说:“真的。”
  这话陪着他不怎么老实的手,可信度实在不高。
  宋春景道:“不……”
  “客官来坛酒吧——”
  道路一旁的酒馆前头守在门边的掌柜见到行人,不顾雨水,冲出来招呼客人。
  宋春景刚要拒绝,李琛抬头打量了一眼那招牌,颇感兴趣的说:“来两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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