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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只爱我的钱 (季阅)


  门边轻轻响了几声,外头有人禀告:“少爷,迎风阁的孙副将来了,问有没有见到江家二少爷。”
  骆深看了看躲在桌子底下的江天二少爷。
  江天猛地摇头,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骆深清了清嗓子,回道:“没看到。”
  外头消了声。
  片刻后,江天从桌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衣衫,“我今天就在你这里睡了。”
  骆深本在等韩将宗来找他,就算不为着缺口的银子,也该过问一下现银筹集情况,可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人。
  “你在这儿藏着吧。”他站起身来,寻到斗篷披在身上,细长手指拉着带子打了一个扣儿,“我去……牡丹楼看看。”
  江天眼巴巴看着他:“今天有节目吗?”
  骆深:“有吧。”
  “什么‘有吧’,你去干嘛啊?”江天皱着眉问。
  骆深没打算去牡丹楼,寻了个借口随口一说,不想他刨根究底,只好想了想今天的节目:“有个会弹胡琴的,今天露面挂牌子。”
  “这个少见啊!”江天立刻来了兴趣:“我同你一起去。”
  骆深:“……”
  江天站在一旁见他不动,伸手往前推了推他,“走啊?”
  骆深不好再说要去迎风阁,只好点了点他,“若是被人撞个正着,你可别埋怨我没有救你。”
  “走吧走吧走吧。”江天催着,兴高采烈同他一道出了门。
  牡丹楼已经开场了。
  胡琴悠扬比竹笛小调略有情致,再加上富有异域风情的演奏者,两厢衬托之下,琴技的好坏倒成了次要方面。
  胡女大胆而热烈,朝着在场每一个客人扭动自己柔软的腰。
  江天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个厉害。”
  骆深扔了两块随身带的元宝下去,脚下不停,问道:“喜欢吗?”
  “不不不,”江天连连摇头:“降不住降不住。”
  骆深嗤笑一声,自顾走在前头,朝着三楼正中央的雅间走去。
  这间乃是他专用的,晚上不管他在不在都会摆好吃食暖酒,以备他突然到来。
  他站在门口没有望到小四的身影,正待要进去,小四却提着茶壶从里头出来了。
  “您到啦?”他脸上带着憨直的笑,见到骆深一点不见吃惊:“将军已经在里头等您了。”
  骆深:“?”
  小四要走,骆深伸手出去食指中指一并,夹着他肩上衣裳将人提溜了回来:“韩将军在里头吗?”
  小四疑惑而懵懂的说:“对呀,您不是约了他今天在这里谈事情吗?”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骆深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两指剪刀似的一张,撒开小四的衣服清了清嗓子:“去吧。”
  小四仍旧懵然站在一旁看着他,眼中的单纯与迷茫叫人不忍直视。
  骆深斜眼扫他一眼,小四浑身紧了紧,连忙提着茶壶跑了。
  客间两端漆红的圆柱平滑整齐,顶上瓜柱和金梁两端转角处精巧的坐斗撑着双栱双斗,俱是精致紧密的连托造型。
  坐斗旁延伸出一个金色角钉来,拴着两层门帘,一层是搁视线的厚织锦,透气不透风,外头覆着一层装饰用的轻薄水光纱,影影绰绰雾里看花一般,轻柔漂亮。
  此刻两层门帘尽垂,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外头视线。
  骆深站在一会儿,无声的深吸一口气,一把撩开了纱帘。
  里头韩将宗跟声音一顿,双目如箭看来。
  骆深直身同他对视一眼,温和不愠道:“将军来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找人好好伺候着。”
  韩将宗看着他,笔直剑眉微扬,极不明显的朝上挑了挑。
  坐在一旁的孙家成同另一旁的刘副将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来人是谁。
  他很懂的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呼道:“少爷来了,快快请坐。”
  韩将宗扫他一眼,孙家成露出一个‘交给我了’的表情来,“哎唷!”他热络喊了一声,站起身朝着骆深身后走过去:“江老弟!”
  江天看到他就头皮发麻,接连后退几步。
  “萍水相逢,这就是缘分啊!”孙家成一把揽住他脖子,夹着人望外走去,“走走走,晚上又想带着兄弟涨点什么见识啊——”
  自来熟的声音渐消渐远,韩将宗看着站在一旁的骆深挑了挑嘴角,露出来一个痞性十足的笑。
  他守株待兔两天,总算等来了自己的猎物。


第29章
  “坐下说话。”韩将宗道。
  虽然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但是他底气十足如同主人般坐在当首, 语气听起来也有些像审问。
  恐怕是常年居军中的习惯使然。
  “属下出去看看。”刘副将给他们腾地儿, 同时提醒道:“咳咳。”
  韩将宗立刻察觉自己说话有些生硬, 停顿一下缓和道:“你……今天, 怎么来晚了?”
  骆深:“有点事耽搁了。将军怎么来这里了?”
  说着他慢慢走上前,坐在了韩将宗一侧的美人靠上。
  “借你名义给属下讨一杯免费的酒喝。”韩将宗说:“另开雅间都要收费,我穷困孑然一身,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便宜法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骆深浅浅笑一声, “往后尽可以来,来多少个都免费。”
  韩将宗就喜欢听他嘴甜, 又舒畅又满足。
  骆深胳膊朝后一撑,撑在栏杆上望了望下头的情景。
  韩将宗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之见下头那胡女已经换了一首曲子,动作也更加撩拨人。
  “这个成吗?”他问。
  骆深摇摇头:“大部分男人还是喜欢温顺的, 胡女太过泼辣大胆。一旦过了头几天的新鲜,往后恐怕再无人问津了。”
  韩将宗想了想, 暗示道:“我觉得大胆一点的挺好的。”
  骆深转头打量他一眼,韩将宗面不改色任由他打量。
  骆深心道:我好不容易‘矜持’了两天,现在你又说喜欢大胆的?
  同时他心存疑虑一犹豫, 并不敢全然相信, 心想万一这是韩将宗在试探自己呢?
  他收回视线, 眼中存着璀璨几点灯光,笑道:“将军常年在军中领兵,事务繁多又杂乱, 自然喜欢仗义直言又爽快的。”
  见他不接茬,韩将宗又说:“军中一群爷们儿,自然是喜欢有话直说、有事直干的,就连将士爱骑的马,也要大胆的才好。”
  骆深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茶水缓了缓思绪。
  “……女人自不比马。”他搁下水杯说。
  “你常年窝在外头不知道,在军中,都是把女人比做马。”韩将宗盯着他神色,唇角勾起来一点笑意:“越大胆的,越好骑,越尽兴。”
  骆深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韩将宗给他倒满茶水,推到他手边。
  骆深端起来水来喝了,眼中视线恍了几回才定下来。
  韩将宗心底哼笑一声,放了他一马:“最近忙吗?不常见到你。”
  骆深松了一口气,“有点忙。”
  “忙什么?”韩将宗说:“盐里头添沙子这事确实缺德了点,一言不合嘴欠动手的也见识过了,还有什么?”
  “还有生意呀。”骆深说。
  韩将宗:“不是都有掌柜吗?”
  “是……”
  骆深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眉目放松而舒展,眉心像掬着一捧雪:“家父那一辈儿,靳家有两妯娌,嫂嫂连生了仨姑娘,后来大出血,大夫说往后再不能生了。弟媳头一胎得了个儿子,全家宝贝的不得了,后来嫂子嫉妒,就在小孩儿下面缠了根头发丝,孩子一尿尿就撕心裂肺的哭,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说起话来,他声音娓娓轻轻,带着些轻轻浅浅的哑。
  细小幽微的颤音埋的声调中,听起来不仅耳朵痒,心更痒。
  骆深全然不知他心底想法,继续说:“后来实在不成,请来了从宫里告老还乡的御医诊治,寒冬腊月的打开包被从头给摸顺一遍,这才发现的,头发都勒进肉里去了。”
  韩将宗不明意义的笑了笑。
  骆深畅进额角的眉尾一动,听他问:“这个孩子,该不会就是靳霄吧?”
  骆深偏头笑了笑,点了点头。
  韩将宗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骆深:“将军常年在军中不知道,窝在家中你长我短,出了家门争强好胜。深宅大院儿里事情多的忙不完。”
  韩将宗侧耳听着,比起内容来,他倒更喜欢这副好嗓子。
  让人劣心作祟,甚至想一手捂上去。
  “今天做什么去了?”他问。
  骆深神态自若的说:“去了一趟钱庄,回来后蒙头睡到现在。”
  韩将宗头略一点,信了一半。
  去钱庄是真,回来睡觉休息也是真。至于是不是睡到现在,那就不好说了。
  他心底哼笑一声,觉得他肯定是先去了迎风阁找了一趟自己,发现人不在,这才过来这处寻。
  是专门来找我的。
  韩将宗心道。
  “将军今天做什么去了?”骆深问。
  他今天明明看到了,现在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纯良模样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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