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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只爱我的钱 (季阅)


  骆深猝然起身,手立刻收紧了。
  韩将宗多年练就的敏捷反应,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手中物。
  室内灯火通明,但是烛火轻轻摇曳,只看到了一半,“这是……”
  他眯起眼诈一瞧,觉得有些眼熟,又不太敢肯定。
  骆深站在原地未动,仿佛被点了穴。
  片刻后他双肩一松,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物来微笑来说:“将军认识这玉佩吗?”
  他手中是一块金镶玉的方形圆角玉佩,坠着几颗血骨玉珠和奶黄色的穗子。
  那方玉通体透亮,色泽均匀,没有丝毫脏杂斑点,不糠不涩,一看就是上好佳品。黄金雕琢而成的镂空牡丹样式紧紧包裹住四角和大半面积,露出中间凸起来的一个‘韩’字。
  “这……”韩将宗罕见的犹豫了,“我怎么看着,这么像我很久之前丢失过的一块腰配。”
  骆深扫了一眼他腰间,看到了坠在上头的香囊。
  他肩膀宽厚,后背板正结实,大腿强健有力,整个人站起来格外的高,那香囊小巧一个,竟然也不遑多让,没显得小气。
  倒是均衡了他原本的气势,添上了两分洒脱不羁。
  骆深轻轻挑起两端唇角,双眼一动跟着笑了笑。
  韩将宗仍旧在回想,“我记得,仿佛是丢在山西地带了。”他疑惑的问:“怎么在你的手里?”
  骆深收回视线,全身已经放松了许多,慢条斯理道:“这是开在山西的当铺中偶然所得,我看到实在喜欢,就带了回来。”
  他手指一动,那玉佩翻了个身,“拿到的时候后头不知是什么原因给磕裂了一条缝,我担心它会越裂越深,就给包上了金边儿。”
  韩将宗本来觉得这玉实在没什么看头,不曾想被他这么一包还挺好看的。
  “应当是将军不小心丢了,被人捡了拿去当铺换了钱吧。”骆深从容不迫道。
  韩将宗不及细想,骆深又将那玉佩往上举了举,“既然确实是将军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这玉料实在好看,还请将军不要怪罪我画蛇添足给镶了金边。”
  他虽然坦然张开手等人来取,但是脸上明白写着不想物归原主,韩将宗勾起那方玉佩看了一眼,又放回了他手中:“既然到了你的铺子里,是你花过钱买下来的,就算是你的东西了。”
  骆深手指不自觉一动。
  韩将宗瞟了一眼他的表情,笑着说:“你拿着吧。”
  骆深短暂犹豫后点了点头,郑重道:“好,等你哪日想要了,再拿回去。”
  “就我这个俸禄的,要攒多少年才能赎的回来,骆老板?”韩将宗促狭问。
  骆深笑了笑,难得有些腼腆:“将军一句话,自当双手奉上。”
  韩将宗看着他的笑,嘴角也跟着上扬:“想不到你在江西也有产业,果真是家大业大。”
  骆深却只是挑了挑嘴角,不想过多说这件事。
  韩将宗也不好追问,等他将玉佩收到桌上手掌长的匣子里,扣上盖子才说:“京中但凡够得上表家谱的人家,长子降生都会得到一块儿本家刻着姓氏的玉佩,视为传家,这玉佩要贴身放着,轻易不能给外人看。”
  他难得说点新奇的事情,骆深认真听着。
  韩将宗:“戴到成年,就该将佩交给母亲保管,待到成婚之日,母亲会在大堂上交给儿媳,等洞房花烛夜过后第二早,夫人亲手给丈夫系在腰间,这才能将玉佩光明正大露出来。”
  “……”骆深正准备离开匣子的手不上不下的顿住了。
  “唉。”韩将宗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哀愁的说:“我母亲没的早,所以这玉佩便由我自己一直戴着了,往后母亲给儿媳见面礼这一步骤也可省了。”
  骆深修长白皙的脖子一动,似乎是口干,咽了一口唾液下去。
  眼见着他强自镇定的神色,韩将宗继续扯淡:“上一步没了,不知道这下一步,能否有机会体会一回‘春宵一暖帐,夫人为我系腰间’到底是怎么个温馨感受。”


第20章
  就算是这气氛不大对劲,但是骆深仍旧觉得这似乎是半句淫诗。
  他动摇片刻后,就着没离开的手掀开了那匣子,“要不……还是……”
  韩将宗身体微微一斜,轻轻靠在了桌边。心中饶有兴致看着他的反应。
  骆深既不往下说,也不知道下头该说什么,一时间脑中思绪断了弦。
  修长的手指扣在那玉佩上,时节凉气浸透玉体冰凉,挨到皮肤上时间长了,就有些疼丝丝的麻木。
  片刻后骆深下定决心,扣上盖子一并推到了韩将宗身前,“既然是传家的东西,还是还给将军吧。”
  韩将宗将他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浮现出些许愉快感觉,伸出两指又把那匣子推了回去:“战场刀剑无情,戴不得这些易碎东西了,你替我保存着吧。”
  骆深:“……”
  刚才不想给,这会儿给又决然不要了。
  韩将宗渊渟岳峙般正站着,任由他盯着自己打量。
  骆深抿了抿唇,极慢的伸手摸了摸那红鱼纹锦缎包裹镶金嵌银的沉木匣子。迟疑许久,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话里头的暗示。
  韩将宗逗了他两句,余光扫着他神色,看他微微蹙着眉,眉心似乎存着些迷惑,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心道:小子,我喝酒吃茶逛酒窑子的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随随便便就敢勾搭我。
  骆深手还压在那锦盒上,似乎有些进退维谷。
  韩将宗兀自一笑,“外头天黑了,这会儿出发吗?”
  他仿佛将刚刚的话完全抛诸脑后,语气中听不出一点牵连,只有话中语气略显柔蜜。
  骆深没有立刻回答,他将匣子挨到墙边放好,然后看了一眼,觉得稳当妥帖,才收回视线和手。
  他终于想好了词儿,并且清了清嗓子,“那这玉佩我暂且代为保存,等将军解甲归田,再还给将军。”
  韩将宗回想刚刚的话,觉得暗示的挺明白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道:怎么回事?若是真的想邀请我春风一度,正常人不是该顺水推舟的说‘我可以,我愿意’或者‘我今夜就可以给你系腰间’吗?
  ……他怎么竟然还想还给我??
  难道一直都是我会错了意???
  虽然脑中思绪犹如狂风过境,但是周身沉稳如山,面容沉静如水,甚至连眉梢都不曾挑动一下,整个人都冷静到叫人以为屏住了呼吸。
  是他多年历经人情世故,无数次战场中与敌人搏命交锋,还有多年居于高位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才积累下来的一身沉稳醇厚的气质。
  骆深当他默许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天色,转眼说道:“这会儿街上正热闹,咱们出发吧。”
  外头天色暗,他眼中的颜色更暗,甚至幽幽泛蓝。
  叫他漆黑的瞳仁盯着,韩将宗不自觉浑身紧绷了些,坚硬的下颌一点,吐出来一个字:“好。”
  一年一度的牡丹节果真盛况空前,夹道两旁百摊群列,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其实无非是买买买和赏花看灯一类的,除了花的样式多些,同平时的节日没太大不同。
  韩将宗自认粗人一个,没什么情调,把骆深当成是这街景的一部分,才勉强提起半分兴致来。
  骆深昂头走在前头,身量挺拔修长,虽然清瘦,但是看着行动间偶尔绷紧的肌肉线条来看,应当锻炼的不错。
  韩将宗垂眸看一眼,发觉这个角度他腿是真的长。
  不仅长,而且直。
  窄纤而柔韧的腰后仍旧别着前日那把扇子。
  不对,韩将宗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前日那把,比前日那把尾部多了一颗紫玉珠子,穿着红丝金线垂在身侧。
  那珠子即便在夜晚也毫不逊色,柔和光芒竟能与夹道两旁的月白灯笼争辉。
  韩将宗心酸的想:果然有钱的人审美和精致都是钱山堆出来的。
  骆深靠边站了站,脚下缓了两步,似乎是在等被人群挤在后头的韩将宗。
  韩将宗两大步走到他旁边,才发现身后是一个羊肉汤店。
  “饿了吗?”骆深问。
  韩将宗:“你饿吗?”
  骆深有些啼笑皆非,“我可不敢让将军陪我一块儿饿肚子。”他指了指里头,“韩城羊肉汤,将军想尝一碗吗?这个时间肉烂汤浓,最是好吃。”
  韩将宗其实对玩乐兴趣不大,此刻闻着肉汤的香味食指大动,但是他看着这店面有些旧,跟骆深的干净精致格格不入。
  骆深以为他看不上这些小吃店面,便解释说:“这是家老店了,羊肉汤虽然普通常见,但是这家的肉汤鲜肥清辣,洛阳城中这里做的最正宗。”
  韩将宗问:“你也吃这个吗?”
  “不然我站边儿上看着将军吃吗?”骆深笑着揶揄道。
  韩将宗跟他待一会儿特别自在,根本不想计较话里话外的半句挖苦,还好脾气的跟着一起含糊笑了一下。
  骆深转身而走,挑了张靠里的桌子,“就这里吧。”
  韩将宗看他站在边上,以为他嫌凳子脏,下意识想去擦,却被垫着脚跑来的店小二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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