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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四个巨佬的心头痣 (二月三日)


  男子看美人含笑敬酒,真当是明眸皓齿,叫人看痴迷了。
  他擦了擦了口水正,还以为沈玉蓝看上了自己作诗文采,欲投怀送抱,正喜悦于色淫上眉梢。
  沈玉蓝举杯道:“急风摇,黄梅时,雨打海棠。敲落花籽万千星,似千斤砸地。”
  话音一落,旁人明白沈玉蓝是将男子脸上坑洼无数比作花籽万千,哄然大笑。
  沈玉蓝抿着笑,把杯子里的茶喝了一口。
  那男人脸上是青白交错,暴怒而起,领着身后家丁来到沈玉蓝桌前,压抑着怒火阴恻恻道:“公子似乎是从外地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这城中新贵,亦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啊。”
  男子明面像是搭话,实则暗喻自己乃豪门贵胃,在这京城是横着走的角色,瞧上你貌美乃是给你颜色,还不低头道歉。
  沈玉蓝谈笑自若道:“在下听闻京城三月芳菲,来此地是为一赏花景,本来心情愉悦,谁料半路上却窜出几只丑恶无比的疥蛤.蟆.,实在是大为扫兴啊。”
  男子听懂沈玉蓝的言下之意,气的脸上涨紫,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拉出去打!”
  几个健壮家丁便摩拳擦掌,朝沈玉蓝逼近。
  众人见这位梅雪之姿的玉面公子受于胁迫,也是暗自为他担忧,只是那浓眉小眼的男子仗着背后靠山横行霸道,干贯了抢强良人当街打人的事,他人有怒也是不敢言。
  就在旁人以为沈玉蓝会被揍的鼻青脸肿,低头不忍看去,沈玉蓝偏身躲过擒拿,以手作刀、作拳、作笔敲在几个家丁要害处,家丁们杀猪般哀嚎起来,趴在地上满地打滚。
  再看那轻弱如拂柳的公子掀起袍子,翩翩坐下,对着吓得惊慌失措的男子,言有深意道:“长莫长于博谋,短莫知于自恃,何况公子无才无德,该是自持啊。”
  男子见沈玉蓝身负武功出手迅捷,合息之间便打伤自家家丁,气焰失了大半,仍是不甘心的叫嚣道:“我舅舅可是当今户部尚书,高祖爷面前的红人,你有本事便报出姓名来,看日后我舅舅如何整治你!”
  沈玉蓝还未出声,一把乌骨折扇从两人中打开,扇面画着美人卧躺,栩栩如生,娇媚无边。
  扇子主人鬓若刀裁鼻若悬胆,生的十分俊美,微微笑道:“这位沈公子可是贡士会元,就算你舅舅再如何,你身为一介庶民得罪了进士老爷还不下跪磕头?”
  此话一出引起哗然,“这位公子竟是新晋的沈会元,相貌如此年轻。”
  “听说这位沈会元可是连中二元,曾拜读过他的文章,清新自重,观点毓秀,颇有王居士之风啊。”
  那男子见人言一边倒,自己又失了可依仗的资本,暗自记下这笔账,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罢,便领着不成用的家丁灰溜溜的逃走了。
  沈玉蓝对着折扇主人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
  折扇主人一敲折扇道:“不必,就算没有我这场闹剧大概很快结束了。”
  沈玉蓝笑而不语。
  而后又上前两名男子,左边白衣男子面容清俊,眼下有一粒红痣,右边玄衣男子丰神俊逸,眉间拢着一股煞意。
  白衣男子语气温和道:“沈会元,久仰。”
  沈玉蓝低眉拱手道:“不敢。”
  玄衣男子神情淡漠,对着他微微点头,沈玉蓝依然拱手相待。
  折扇公子道:“三月夜晚花艳美人多,值得上街游玩,可沈会元明日还有殿试,还是归栈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在试卷上大杀四方。”
  沈玉蓝微微一哂道:“多谢饶兄提醒,鄙人初来乍到京城,有意与饶兄结交个朋友,不知饶兄尊名……”
  折扇公子以美人图掩面,一双凤眼如秋水潋滟:“何问姓名,我与沈兄有缘以后必定能碰的上面,先告辞了。”
  沈玉蓝见三人离去,收敛笑容。
  这三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且年纪尚轻,极有可能是师傅卦词中祸出之源。
  不过三人隐瞒身份,如今权臣当道宦官倾野,有为人才如明珠蒙沙,三人身份若是细细去猜恐怕是大海捞针。
  沈玉蓝思量片刻,入朝做官是必经之路,以后有的是机会与这三位贵人见面。
  走回客栈途中,沈玉蓝瞧见旁边铺子上摆的泥人儿娇俏可爱,捏的活灵活现,正想掏钱买下。
  突然前方一阵尖叫骚动,沈玉蓝定睛一看,似乎是马失了控,在人山人海的市坊中横冲直闯,踩伤了人。
  众人避让不及,那匹发疯的黑马红着眼,直挺挺的往沈玉蓝的方向冲去。
  眼看马蹄踏下,那黑马上的蒙面人扯住着缰绳,往后死死一拉。
  黑马嘶嚎一声,仰着上半身,撅着前蹄如弯弓满月,沈玉蓝在一息间,瞧见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染着烟火仿佛流金般,映在沈玉蓝心里。
  黑马停下嘶喘变得安静起来,那人摸了摸马儿,冷冷的瞥了沈玉蓝一眼,朝着前方行去,留下身后众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怪他的马发了疯,连句道歉都没有。
  沈玉蓝心想自己差点被马踩死,还未听道歉,反而得了别人一个白眼。
  他见那一人一马渐行渐远,于是转头回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长莫长于博谋,短莫知于自恃---《格言联璧》


第3章 朱门(修)
  厚重朱门一扇扇打开,众考生踏上白玉台阶,恢弘高大的昭阳殿矗立于此,眼睛却始终不敢乱瞟,只是紧盯着脚下的路。
  沈玉蓝泰然自若,甚至有心情去眺望那鎏金宝顶。
  同进场的一位姓宋的考生凑近他道:“沈兄看起来胸有成竹。”
  沈玉蓝低声道:“不敢,不过是昨日睡得香甜,今日精神尚佳而已。”
  考生笑道:“沈兄谦虚了,沈兄连中二元,当然这殿试自然不在话下,连中三元都是大有可能的。”
  沈玉蓝见其他考生皆是埋头走路,偏偏这位宋兄跑来与自己闲谈,分明是对这榜殿试稳操胜券的模样。
  他心思斗转,明白这位宋兄不是来奉承的,而是来挑衅自己的。
  沈玉蓝轻笑了下,不再与他搭话。
  考生见沈玉蓝不愿与他相谈,也是自觉闭上了嘴,只是看着沈玉蓝白皙如玉的侧脸,便是心痒难耐,心想着这般妖媚惑人非端着清高架子,看你能傲到何时。
  众考生集聚到昭阳殿内后,考官从殿后出现,来人头戴乌纱身穿朱红官服,衣摆雕绣云燕,恰巧与沈玉蓝视线相对,先行笑了一下。
  沈玉蓝也笑了,考试官正是昨日才在酒楼见过的,眼下有痣的白衣男子,他收回视线静待考试官点名。
  考生们在散卷、赞拜、行礼之后,便在各自桌案等待颁发策题。
  殿试考题一般是由皇帝亲自从古书中框点选题,不过大圭皇帝已是风烛残年,有心揽权无力掌权,想必不是他亲自出题。
  沈玉蓝看了看试卷的四道题目。
  如今大圭内政溃蚀,外疆侵扰,是金玉其外败絮,不围绕内政外交民生这三点问究考生出题,而是围绕大圭祖制和礼乐,意不在为朝中挑选人才只为走个过场,不知又是朝中哪位人士所出的。
  他叹了口气,聚精会神再次细读这四道题,提笔对策。
  第二日考生再次来到昭阳殿,听候发榜唱名,诺大的殿中悄无声息。
  这次老皇帝亲临殿中,沈玉蓝用余光瞟着殿上坐着的,的确是位脊背佝偻,老态龙钟的老人。
  皇帝似乎喉中有疾,大殿里不时回荡他急促拙重的咳嗽,咳声三抖,似乎都能把在座贡士的肺都震出来。
  而老皇帝左边站着位身穿官服不惑之年的男子,重眉大眼,留有短须,看着众位考生的目光很是温和。
  右边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卑躬敛眉,面长垂直着紫蟒袍,手执一柄拂尘。
  这便是大圭权臣倾野,宦官当道了。
  大臣向老皇帝低声道:“陛下钦点的榜眼名叫沈玉蓝,臣翻了翻,沈玉蓝师从仙山道人,这次连中解元、会元。”
  老皇帝浑浊的目光往沈玉蓝面孔上扫了扫道:“年轻俊美,才华横溢,这一榜的榜眼当之无愧,便给个中书舍人的职位吧。”
  大臣听老皇帝此言躬了躬身,右边的大宦官尖着嗓子道:“榜眼沈玉蓝,封中书舍人。”
  沈玉蓝面上波澜不惊跪拜接旨,心中却是不可置信,以他的学识连中三元并非难事,称得上十拿九稳,怎么会是榜眼的名次。
  仙山道人通晓天文地理,阴阳八卦,沈玉蓝师从于他,眼界与贡生不同,他已经位于山巅之上,其他考生还在奋力向半山腰冲锋,起点不同怎能相提并论,
  刚行完礼起身,又听那大宦官道:“状元宋元青,封翰林学士。”
  宋元青便是那日在殿试前挑衅沈玉蓝的那名考生了,只见他面露喜色稽首跪拜道:“多谢陛下。”
  当念完最后一名进士姓名后,那大宦官对老皇帝说道:“陛下,陈天师的回天丹炼成了,正在炉中回温,请您去道殿一趟。”
  沈玉蓝见老皇帝抬了屁股,心想自己要是从六品芝麻小官往上爬,官场莫测风云变幻,什么时候才有实权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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