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樊渊耗赢了,樊湛犹豫再三才叹了口气,开口含糊解释了一下:“他对我们樊家不怀好意,你别理会他。好了,你别管他这件事了。明日你们就要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
樊湛也没告辞,直接转身就走,看起来十分不乐意提起扶罔瑾。
等到樊湛离开,樊渊才冷淡地说了声:“暗卫,去两个分别盯着樊湛和扶罔瑾,看看他们今晚有没有碰面,有情况就汇报给我。”
“是。”暗处传来一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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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斐瑄此次南下,明着是说代天子南巡,在旁人眼里,却是陛下即将亲政,所以要在亲政前找个由头把摄政王支开,好趁机收拢亲信将齐王的力量清洗一番。
因而这一时间,瑶京里的王公贵族个个都缩起来做人,生怕被清算误伤。也就寥寥几人知道,齐王南下其实是帮陛下办事。
自古以来,土地兼并就是历朝历代的大问题,土地作为重要财富基础,一直被贵族世家所争夺,为了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他们甚至会利用限制法令的缺漏,让皇室统治受到威胁。于是便有了皇族对世家的打压和限制。而当皇族限制不住世家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个朝代接替另一个政权的时候了,与此同时新王朝也会进行土地的重新分配。
新朝处立的时候,这些资源刚刚被重新分配,暂时还算安稳。每当一个朝代的鼎盛时期过去了,问题也就随之浮现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元载帝就是一位立志改革以延续本朝气数的帝皇。而程斐瑄正是为了元载帝亲政后打算推行的变法而探路去了。
南方作为鱼米之乡,粮食的重要产出地,自然就是变法的重心所在,而南方世家又以林樊两家为首。
新后出自林家,选择和林家联姻也是元载帝强行把林家拐上贼船的手段之一。他们不得不为退让一部分利益以维系作为外戚的权势。
相比之下,樊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毕竟,林家和樊家这次订婚又退婚的操作,怎么看也像是皇室对不住樊家了。
程斐瑄从淮轩出来,便到了青溪,即将拜访樊家。
正当此时收到来自樊渊的信,程斐瑄先是被樊渊难得的露骨给羞到了,后面等他兴奋地在小院子里跳完,他才开始思量扶罔瑾的事。
扶罔瑾这个人的资料他也了解过了,这个人是扶罔家族长的次子,听说出身也不高,母亲是个奴隶,但是他天资聪颖,又很会投其所好讨好人。加上扶罔族长子嗣单薄,他也没被彻底忽视,一路也算顺风顺水爬上来,混成了羿族王子的亲信。
按理说,他随和亲队伍来大虞之前应该从来没有见过樊湛,他对樊湛的关心确实很耐人寻味。
樊湛的方家妻子,留夏里羿族的势力,几次三番的挑拨离间和刺杀,樊渊怀疑樊湛的理由……
程斐瑄隐隐约约琢磨出来些什么,但是不敢确认。
他斟酌再三,才铺开纸,落笔回复。
待到信件写完,程斐瑄突然纠结了起来。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呢。
樊渊说过,其实齐王殿下最是守规矩。这其实也和自小成长的环境有关,在亲生母亲去世,本人被养在一个半疯的贵妃底下的情况下,也没法不去注意规矩。所以不自觉中程斐瑄不自觉中就会乖乖地不做违规之事以及主动履行职责让人满意。
既然君行把称谓写成了这样,他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所以“夫君爱鉴”这种称谓最后还是被他乖乖地加在开头。
夫君爱鉴:睽违日久,拳念殷殊。予昨日已至青溪,登云崖楼,惜胸中无墨,难述其奇伟。闻君束发之时,在此楼做赋,才动青溪。有贩欲货以笔墨,悔未曾深研文辞,观之似懂非懂,然料想君行之作定然极佳,令其誊写此赋以做收藏。
……
另,扶罔瑾之事确也怪哉,若非君之仲兄已有家室,予窃以为……
齐王殿下说:我很乖。
第一章 错综复杂北流集
樊渊一夜未眠,坐在床边上思索问题。
前世的孟君行只以为是自己的老对头在下绊子,从没想过方家早就勾搭上了羿族甚至不惜截断思亭关的求援,以至于他们孤军独守了那么久。
而现在,二哥樊湛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方家,和樊湛对扶罔瑾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开始思索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他在等暗卫的报告,不弄清楚真相,可对不起本该死去的“樊渊”和已经死去的孟君行。
窗户被轻轻敲响,看着翻窗而入的暗卫,樊湛忍不住想到: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某人总喜欢翻窗了。
“扶罔瑾和樊湛大人确实碰头了。樊湛大人支开人去找的扶罔瑾,两个人很警觉一开始低声交流了两句,属下不敢靠近,只隐隐看出,樊湛大人似乎很生气。后面两人情绪稍微有些失控,才听清楚几句话。”
“他们说了什么?”樊渊缓缓转身看向回来的暗卫。
“樊湛大人说:把你的人从三弟身边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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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人从三弟身边撤回来。”樊湛恼怒地看着扶罔瑾,“不用给我装傻,尤其是那个颜秀秀,让她离我三弟远点。”
“君玄,你到底怎么了?”扶罔瑾似乎很是伤心,抓住樊湛的手质问,“为什么突然变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惦念我们之间的情义了吗?”
“我若不惦念旧情,现在就应该写信给父亲,告诉他方家到底是什么。”樊湛冷着一张脸甩开了他。
“难道我们之间非要闹到这一步吗?”扶罔瑾稍微冷静下来,也不再表现得很伤心的样子,反而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那你就去告诉你父亲,到时候查下来,通敌叛国里也有你的份。”
“扶罔瑾,你以为我不敢吗?”樊湛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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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人不欢而散,樊湛大人回房后,辗转许久才入眠。而扶罔瑾回去后,喊了几个人,吩咐人带着一封信离开了,另一个人追查送信人去了,属下就先回来禀报。”
樊渊慢慢地敲打着床沿,一言不发。
暗卫们僵在那里也不知是留是退。
“把这事和殿下也说一声,去吧。”过了一会儿,樊渊才开口吩咐了声。
“是。”
当所有人离开房间,樊渊才松了口气。
他开始搜寻樊渊记忆里关于二嫂的信息,但是能回想起来的非常少。
樊湛在留夏任职娶回家的方家小姐,迎亲的时候也没让人跑这么远,就在留夏布置了房产算做樊家。
这么多年,樊湛也很少回青溪,更没带过夫人回来。
樊渊忽然笑了,这么多年居然没人发现,扶罔的读音可不就是方吗?
或许从一开始,大虞朝十一世家之中的方家,就是羿族人。
樊渊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难免精神不太好,昨日只稍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江怀还好心问了一句。
樊渊只拿马上要离开国土有些忧心而搪塞了过去。
江怀不疑有他,还笑着抚慰了他两句。
北流集是个交界处三不管地带,因不在思亭关内,没有官府管辖,又不归羿族领地所管。
其内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大批的逃犯隐匿此处,还有走私交易,甚至住着打劫过往商队的劫匪。
过了这一段被作为两边缓冲地带的北流集,其实才算正式进入羿族。
樊渊以为足够小心了,却还是没想到扶罔瑾有这么大胆。
……
程斐瑄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和“父亲”大人门口瞎转悠。
樊老大人不愧是曾经的刑部尚书,即使已经告老还乡,也一点不减当年风采。
对于元载帝的改革他相当不看好,樊家家族组成简单又不像林家那样牵扯太多利益。
所以他简直是毫不动摇地打着太极,就是态度很到位,行动没表示。
程斐瑄在青溪耽搁两天,本来还想谈完了再把樊渊的信交出去,现在也没法再谈下去了,还是直接给了吧。
哪知道樊老大人当着程斐瑄的面拆了信,先是摸了摸信的边角,那信确实是用樊家的纸写的,才稍微缓和地继续看信的内容。
然后程斐瑄受到樊老大人看犯人一样的眼神凝视。
“殿下可知我儿信中写了什么?”
程斐瑄摇摇头,倒也坦然。
樊老大人把信一甩,丢给了程斐瑄。
程斐瑄其实也挺好奇的,于是也没推拒就看了起来。
前面大概就是简单的问安,说了些关心的话,讲了讲简单的自己的生活琐事,一切都很正常。只有最后一句,樊渊在信里问,若想对齐王殿下下聘,聘礼当为几何?
程斐瑄当场绷着一张脸红了耳根。
还好樊老大人也没注意,只是气得问了一句:“不如殿下替我回答了?”
程斐瑄正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因而看上去面目更加凶狠了,他咬牙半天才挤出来了一句话:“一文钱也不要,倒是嫁妆樊家想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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