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我瞧了这次的题,也是有趣。你们也学了有一段时间了,不妨辩上一辩,各抒己见。”徐宗正缓缓说道,“这题出自《论语·颜渊》——”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们何解?”
这种问题众人向来都是等徐之清先起来作答,这样有他先说,后面的人就是一知半解也可跟着应和,至少说得不会太离谱。
然而这次谁也没料到王子凌竟然首当其冲站了起来。
说来也巧,王子凌这几日在家被催得紧,难得温书,正好就看到了这句,心里也算有几分见解。
“此句所言正是治国之根本,君主要守君道,臣子要守臣道。为父要有父亲的样子,为子要有儿子的样子。恪守本分,不越雷池,这样才能国泰民安。竹而有节,其中自然,这句正是对礼字最好的解释。”
王子凌这番表现也是难得,引经据典,说得也还算妥帖,倒是让徐宗正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
王子凌心里正有点得意,这时却有人提出了疑惑。
“何为君?何为臣?”
王子凌的耳朵动了动,他回头望了眼,没想到这声音是从白纱帐里发出的,,心里一下就更来了兴致。
“洛公子,你这个问题未免太过稚嫩了点。” 王子凌轻咳了几声,摆尽了姿态,“君即是皇,古为上天,光明之意,是这天地万物之主。而臣自然是归君所统帅的民众。”
“臣那么多,君只有一个。”洛华的眸子垂了垂,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谁又为君呢?谁又为臣呢?”
这个问题有些微妙,徐宗正想将话题中断,然而王子凌已经接过了话茬。
“这正是礼的用法啊!万物各在其位,方不生混乱。”说着王子凌的语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义愤填膺,“而逾矩用权者,最为可恶,其心可诛。”
“王子凌,你在胡说些什么。”徐宗正立刻蹙眉呵斥道,王子凌这话太过直白,可以说是昭然明指着朝中之人。
“王公子,这话未免太过绝对了。”闻声,巧红有些诧异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王子凌嘴角微扬,只笑这白纱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看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王子凌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是直接与之争锋相对。
“洛公子,这《论语》一书里已写得很明白了。君臣父子,不可逾越。这后一句齐景公说了,‘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栗,吾得而食诸’你说造成这般的生灵涂炭局面的人不可恶吗?”
“乱世动荡,岂是一人之过?”洛华无法接受王子凌的说法。
“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王子凌冷哼一声,“若是先帝还在,那还会有如今这般荒唐局面。不过无论如何粉饰太平,史笔自有公论。纵有权有势,一件件罪孽犯下了,悠悠众口还能堵上千秋万世吗?”
王子凌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再者他知这话是有些出格,可他其一没有点名道姓,其二这也不是什么大场合,其三他这个年纪性子正傲,就是要特立独行,说先别人不敢说的话。
眼睛偷偷瞄向那晃动的白纱,见许久没有言语,王子凌微微昂起下巴,自以为里面的那只小兔子怕是被他说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谁想这次他又猜错了。
少年罕见的发怒了。
“你有何资格在这说三道四?你一纨绔子弟,对大秦而言有何功劳?你为大秦流过血吗?你为大秦搏过命吗?你有誓死捍卫过大秦的寸寸土地吗?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后方的国泰民安,不知感激也就罢了。图穷匕首见,你方也说了史笔自有公论,一切还尚未分清是非。仅仅凭一两句话浅尝辄止,纸上谈兵,三言两语就将之过往功劳一概抹去!你到底有何脸面?有何底气?在这里对一国之功臣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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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沈氏掌权人沈淮,性格恶劣、重度洁癖,生人勿近,年近三十连个敢往他怀里凑的莺莺燕燕都没有。
在亲朋的百般催促下,沈淮出了个柜,却没想到出柜后也不安宁,硬被安排了一个同居对象培养感情。
面对突然闯入的同居人,沈淮一心想把人赶走。
一开始,沈淮故意刁难:“想要住在这里,走路不能太大声,穿的衣服必须一天一洗,另外把你这身穷酸打扮换掉,自觉跟我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陈声:“好。”
两个月后,整个江城都知道了沈家当家人为了一个逃家的小朋友,翻遍了整座城。
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
沈淮双臂搂紧哑声叮嘱:“不许离我太远,每天至少三个拥抱,睡前必须接受亲吻,还要耐心听我说‘爱你’。”
*
陈声以为,沈淮不过是他求不得的一时情起。
可只有沈淮清楚,陈声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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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是洛华难得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多的话。
老实说, 起初想到之前无意瞧见的玉玺虎符, 洛华心里还有点发虚。
但听到王子凌如此片面之言论,洛华实在忍无可忍。
他无法坐视不管,那忿忿不平的情绪迫使他必须站起来, 维护那个男人所属的荣耀。
而另一边, 王子凌则大受打击,像是听傻了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里是如此不求上进的模样,他面上涨得通红, 想出言反驳却一时找不上应对的话来,“我以后定——”
“够了!到此为止!”徐宗正蹙眉呵斥道,戒尺“啪”的一下敲在了桌面上, “学术不精, 眼高手低,谁许你们妄议这些的!”
“你们二人将《中庸》手抄十遍,明日于我。”徐宗正的脸色铁青,“上课。”
洛华还算平静,乖乖认错,坐了下来,虽受了罚, 心中倒也说不上委屈。
今儿放学的早, 徐宗正前脚方走, 后脚王子凌便两袖一甩离开了学堂,临走前还不忘瞪了那白纱一眼。
“公子今日说得真好!那王公子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巧红暗骂道,“他那些混账话若真是被主子听到, 还不亲手剥了他的皮。”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信荣荣不是那样的人。”洛华正在奋笔疾书,抄写徐之清书上的附注,“巧红,你去和车夫说一声,我这还有一会儿功夫,莫让他们等着急了。”
“嗯,还是小公子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出了之前那事,巧红也不敢耽搁,连跑去交代。
“一日到暗,秋雨不断。”过了会儿,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洛公子,这本你就带回去吧。”
闻声洛华有些愕然,徐之清早就将书留于他就走了,谁想眼下却又折了回来。
“没事,我马上就——”洛华有点不好意思,不想麻烦他人。
“我今日不温这本。”
洛华望了望阴沉的天色,话说道这个份上,他不好再推脱这份好意。
“谢谢徐公子。”
“举手之劳。”徐之清神色平淡,忽然将话题引向别处,“洛公子,今日你与王子凌的争论不宜与他人多言。”
洛华一愣,随即也明白了意思,叹了口气,“我知其中利害,不过是论道几句而已。”
“随口一言或许不能动摇国之根本。”徐之清眸子暗了暗,“有时却能定人之生死。”
洛华站在原处,徐之清的目光太过锐利,似有种看透人心的能力。
“徐公子,你是如何看待丞相大人的?”不知怎么,洛华不由开口道。
“我未见过丞相。”
“是、是我问得唐突了。”洛华自觉问得不妥。
“北有蛮人虎视眈眈,南有游民动荡不安,明有朝堂权柄之争,暗有余孽伺机而动。如今本就是乱世未平,谈礼仪人心为时太早,依我所见,众生能活下来就着实不易。”
“我以为谁能让大秦百姓活下来,活得好,谁就当是大秦的君王。”
语毕,徐之清再行一礼,“风雨欲来,洛公子早些回去吧。”
洛华不由出神,直到坐上马车,他还在想徐之清方才说得话。
“小公子,您怎么了?”
“巧红,我想吃烧饼了。”
“哦,那……奴婢去让马车绕下路。”
“我想自己去买。”
洛华从巧红手里讨了几个铜板,默默走进了长队,他身边有很多人,忙忙碌碌。
他们衣服虽不比府上丫鬟的华丽,但也都是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