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轲一愣,眼神下意识落在阿鱼手上的那封信上,浅褐色的信封,用火漆封着,上面是朱砂墨写的四个大字:太子亲启。
幕轲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竟然是洛安歌的笔迹!
慕轲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几乎拿不住这薄薄的信封。他一把拽起阿鱼,厉声问道:“这是哪来的?这是洛安歌写的?”
阿鱼年纪小,吓得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喉咙哽咽了两下,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起来。
但慕轲周身的气场太骇人了,阿鱼被吓得结巴起来,咬字不清,说了好久慕轲才勉强明白过来。
原来洛安歌吞药自尽的那日,阿鱼从外面回来,看见自己桌上放着两封信,其中一封上面写着太子亲启,另一封却写着是给阿鱼的。
阿鱼一眼认出了洛安歌的笔迹,心里觉得奇怪,便打开了自己那封信看了看,没想到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大意就是让阿鱼在自己死后把另一封信交给慕轲。
阿鱼当时一看就慌了神,立刻跑出去寻找洛安歌,可那时已经晚了,洛安歌已经吞了药,昏迷不醒。
慕轲听了,胸口一股闷气发不出来,几乎想拎起这少年来甩几个耳光,只是顾忌着他是洛安歌的人才堪堪忍住了怒火,“那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早干什么去了?!”
阿鱼吓得差点儿又跪下去,怯怯的答道:“是因为,因为公子信里面让我他死后……再把信给您……”
“所以他傻了之后,你就扣下了信没给我?!”
阿鱼怕的都要哭出来了,赶紧道:“没有,我想给的,可是后来公子的情况慢慢好转,我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痊愈的,就想着等他康复之后,再作打算,可是,可是没想到殿下却不给公子医治了,我才,我才……”
说道最后这少年竟吓得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慕轲懒得再理他,三下两下的拆开手里的信,细细的读了起来。
这封信很简短,但确实是洛安歌的手迹没错,端正的小楷,依稀还能闻到墨上的松香。
第一句话就是:太子,见信如晤。
慕轲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仿佛被满是尖刺的荆条缠绕了住了一般,鲜血淋漓。
他回忆着那天洛安歌的表情,那么绝望和悲伤,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写下这封信,然后又不顾一切的选择自尽的?
一想到这儿,慕轲就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将信纸全部展开,慢慢的看了下去。
洛安歌在信里面写了很多,慕轲本以为他会怨恨自己,就是咒骂他,厌恶他,慕轲也认了,可通篇竟没有一句是在指责他,洛安歌在信里写:
“我没办法恨你,因为我很清楚,姐姐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可是侮辱我姐姐的侍卫已经被处死了,我无人可怨,无人可恨,只能把矛头指向你。”
慕轲看到这儿,眼角一阵酸涩。他闭了闭眼,不对,你应该恨我的,是我袖手旁观,还欺瞒了你多年。你总是这么心善,这么温顺,从来都为别人去找理由,去原谅别人。
“我很清楚这是不对的,我想控制自己不要去恨你,可是我该怎么面对姐姐?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恨我自己,这一次就当是给姐姐赔罪了,如果侥幸……”
后面几个字被划掉了,看不清楚,慕轲心里默默地想,他打算说什么呢?如果侥幸?如果侥幸没有死,他会愿意活下来吗?为洛泱寻死过一次,应该足够偿还曾经的疏忽了吧?他是这样想的吗?
慕轲死死的盯着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久久无法动弹。
信的末尾,洛安歌写道:“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他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纵使他罪孽深重,曾经欺骗他,伤害过他,可这个人在临死之前,写下了这句话。
慕轲闭上眼,将信纸紧紧地捏在手里,力道之大纸面上出现了深深地皱褶。
阿鱼跪在地上,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的盯着太子,直到他慢慢睁开眼,沉声开口:“去把沈青叫来。”
简短的一句话,对阿鱼和王公公来说如同天籁,仿佛沉闷的黑云之中终于开了一道裂缝,万丈阳光明媚的洒下。
王公公赶忙答应,“是,殿下,老奴这就去!”
只有洛安歌不高兴,很不高兴,他看到沈青出现在房间里,又拿出长长的银针的时候,气得几乎哭出来。
他恼火的咬着慕轲的胳膊,又抬脚去踹他,怒气冲冲,“说好了的!不扎针了!不扎针了!”
慕轲赶紧把他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慰着,“就扎一次,好不好,不疼的,宵宵听话。”他熟门熟路的拿出小肉丸子来哄他,“等扎完之后我们去吃小肉丸子行不行?”
洛安歌这才安静下来,抓着慕轲的衣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吃,还要出去玩,去放纸鸢,捏泥人,你不许再反悔。”
“自然不会反悔。”慕轲亲了他一口,便将他按进怀里,向沈青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施针了。
沈青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但是医者仁心,能继续给洛安歌诊治还是好的。虽然之间断了两天,但幸好还可以弥补过来,不至于前功尽弃。
沈青笑了一下,将银针收拾好之后,温和的安慰了洛安歌几句,便把银针缓缓地刺进了他脑后的穴位之中。
作者有话说
新文发布了,点我头像或者搜索《穿越后我被迫嫁入豪门》就可以看见了,此文关键词:现代,古穿今,豪门,强制爱,有软禁情节,总裁的慢慢追妻路
虽然是现代文,但是小受和慕轲有亲戚关系,想不到吧∠( 」∠)_
总之求收藏鸭
第一百零八章-祠堂
洛安歌的病情在飞快的好转,慕轲几乎每天都能察觉到那双眸子比昨天要清明一些,言语更加的连贯,也很少像以前那样无缘无故的发小脾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疗程又一个疗程的诊治,洛安歌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慕轲隐约能感觉出来,从前那个洛安歌要回来了。
太子逐渐陷入了不安之中,他很害怕,当洛安歌完全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到底会怎样面对他?他还愿意看见自己吗?他会想好好活下去吗?
每次这样忐忑的时候,慕轲只能偷偷拿出那封洛安歌的绝笔信来看,只有那句来生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可以暂时安抚太子焦虑的情绪。
两个月后,沈青的治疗接近尾声,某日慕轲下朝回到书房,讶然的看到洛安歌坐在桌子后面看书。
慕轲怔了一下,他记得前几天洛安歌是曾经往书房里跑来着,他只以为这人是来玩的,没想到竟已经会看书了吗?
慕轲喉间梗塞了一下,缓和了语气才问道:“宵宵,你在看什么?”
洛安歌笑了一下,眉眼间的风情竟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他拿起书籍,给慕轲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的是《异闻杂记》,不过一本民间的闲书罢了。
“闲得无聊,也没有事做,过来看看书。”洛安歌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邀请道,“坐,太子要一起看吗?”
YU与XI夕 说话非常清晰,逻辑通顺,慕轲知道他已经快要完全康复了。
慕轲没说话,坐在了洛安歌身边,习惯性的揽过他的肩膀,偏头过去,“你在这儿看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慕轲离的很近,洛安歌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屋子里的薰笼是不是烧的太旺了,他觉得身上有点儿燥热,喉间干涩。
慕轲敏锐的察觉到他耳朵红了,心里便更有兴致,故意凑过去亲咬他的耳朵,暧昧的道:“宵宵,我想你了,而且也好久没在书房里……”
“闭嘴!”洛安歌面红耳赤的顶开他,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记得,我痴痴傻傻的那段时间里,你哄骗我做了多少次?啊?什么姿势都逼我摆,你就是欺负我那时候傻!”
慕轲尴尬了一瞬,“你还记得啊……”
洛安歌冷哼了一声,傲然的转回头去看书。
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形成独特的光斑,慕轲眼也不眨的打量着他。
半晌之后,洛安歌忽然开口问道:“太子,我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慕轲心里猛地一跳,紧张地看着洛安歌,“你没想起来吗?”
“以前的事儿大部分都记起来了。”洛安歌沉默了一下,有些微微的头痛,“但就是想不起来我为何会变成这样,是意外,还是刺杀,或者是……不记得了。”
如果是以前,也许慕轲会安慰他,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但现在慕轲已经不想再去骗他了。
他默然了片刻,拉着洛安歌的手站起身,轻声道:“走吧,宵宵,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洛安歌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跟着慕轲去了。
一路上天高气爽,安安静静的,却是越走越偏僻了,眼看着就要走到东宫的北角,洛安歌心里疑惑不解,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洛安歌来不及停脚,不轻不重的撞上了慕轲结实的后背,头晕目眩的抬起头,却见眼前竟是一座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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