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年纪大的,比如王公公之流,也啧啧称奇。东宫很少办庆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办就办的奢华气派,声势十足,且这贺宴还是为少卿办的。
王公公心里有底了,这一回自家太子定是动了真心。
花园里的那片大空地中间搭起了一人高的戏台子,正对着有一座二层的小楼,一面开敞着,正对着戏台,台上的风光尽收眼底,视野颇好。
小楼里早就摆好了桌子,上面数十碟糕点蜜饯与冷餐热食,整整齐齐的摆了一个花开的形状。
洛安歌随着慕轲上了二楼,还未落座,就看见四皇子慕远已经在哪儿坐着了。
按照规矩,长幼有序,太子不来,没人敢动筷子吃东西,所以慕远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桌边,但已经有些饿了,见太子上来,忙道:“哥,你总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话还没说完,慕远就看见了太子身后的洛安歌,不由得一愣。
四皇子年轻,喜欢热闹,这次听说东宫办了贺宴,是特意过来凑个热闹的,可至于这宴席是为了庆贺什么,慕远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会儿看见了洛安歌,才有些惊异。
此时洛安歌越森林木过慕轲的身子看见了慕远,脸上也浮现出几分不悦来,仿佛他也是东宫的另一个主人,并不欢迎四皇子这位不速之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四皇子记恨着洛安歌那一箭之仇,洛安歌也记恨着四皇子手上的那几条韫乐奴隶的命。
慕轲叹了口气,牵过洛安歌手轻声哄道:“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别再计较以前那些事儿了,白白坏了心情。”
洛安歌哼了一声,冷冷的刮了慕远一眼,像是故意气他似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
那是太子的位子,洛安歌这一举动几乎是惊天地泣鬼神了,是无礼犯上之罪!旁边的一干小宫女们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瑶花赶忙上来低声解围:“少卿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这是殿下的位置,少卿您的位子在这儿呢。”
洛安歌只装听不懂,还得寸进尺的翘起了二郎腿,“可我觉得这位子挺舒服啊。”还向戏台子上张望了一下,“而且视野也好。”
他往戏台子望的那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背对他站着。似乎是戏班子里的杂役,正在搬动什么布景。
眨眼间那男子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了身,若有若无的往洛安歌这边瞥了一眼。
这么一瞥之间,洛安歌已经看清了他的脸。
霎那间,洛安歌便起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那人,手按在桌子上开始颤抖。
身边的慕远还在怒气冲冲的指责,“你活腻了吗?怎么敢坐皇兄的位子!来人,给我把他拉下去打死!”
这怒火滔天的声音听在洛安歌耳朵里却很模糊,他只是睁大眼睛盯着那人,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慕轲摆了摆手,示意火冒三丈的四弟稍安勿躁,“无妨,不过是个位置,他愿意坐这儿就坐着吧。”
一边说着,慕轲一边拍了拍洛安歌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坐下。
这会儿慕轲才发现洛安歌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戏台,却只看见几个杂役在打扫台子,并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慕轲摸了摸洛安歌脸,指尖感觉触到了湿凉的薄汗,“怎么脸这么白?”
洛安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扭开头去,低声道:“没,没事,我坐到那边去吧。”
慕轲探究的盯了他一会儿,随即笑了一下,眼神宠溺,“行,今天是你生辰,你想坐哪儿都行。”
第三十四章-梅陆之
洛安歌忐忑的坐在次位上,心事重重的看着戏台子上,手里捏着一把南瓜子,却一个也没有吃,只是紧紧的攥着,瓜子被手心的薄汗浸润的光滑。
那个人没再出现过了,但洛安歌知道他还在东宫。他是怎么进来的?混进戏班子里?就他一个吗?还有别人吗?是不是整个戏班都是他的人?
洛安歌心乱如麻,往日最喜欢的花鼓戏也看不进去了,只看着那小花旦和丑角的嘴张张合合,却不知在唱什么——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九天云外了。
慕轲的位子就在旁边,他对那热闹的花鼓戏没什么兴趣,扭头看洛安歌一脸入神,手里的瓜子一个没动。太子没多想,只以为他是看的入神了。
慕轲笑了笑,拿去了洛安歌手里的瓜子,递了一碟果子蜜饯过去,“瓜子吃多了嘴干,吃点儿这个吧。”
洛安歌听见他说话,似乎被吓了一下,怔怔的扭头去看慕轲。
慕轲被他这惊弓之鸟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你这是想什么呢?被吓成这样?嗯?洛少卿,是不是在想什么下流的事儿?”
洛安歌有些气恼,反呛回去,“我又不是太子,会想什么下流的事儿?!”
“哦,那宵宵就是说我下流了?”慕轲故意曲解洛安歌的意思,洛安歌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去和太子斗嘴,扭头拿了一块蜜饯,慢慢的吃了起来。
眼睛仍然看着台上,这一场刘海砍樵已经演完了,下一场的武生已经上了台,正在翻跟头。
洛安歌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虽然上着花妆,但洛安歌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洛安歌在这边心烦意乱,四皇子在那边却看戏看的很乐呵。
这种花鼓戏热闹民俗,与那些阳春白雪的东西一比,更有种大锅炖菜的别样韵味,兴许在皇宫内难登大雅之堂,但却很有趣,让人看了高兴。
慕远看了一会儿,之后,回头一看慕轲正在和洛安歌说话,俩人挨得很近,几乎是在咬耳朵。
小四皇子便有些不高兴,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慕轲的袖子,撒娇道:“哥,我想吃那个。”
他手指头指的就是洛安歌面前的那碟果子蜜饯。
也不是说他喜欢这个,只是想抢洛安歌的东西罢了。
洛安歌比慕远年长一岁,自然就看穿了他这小心思。
洛安歌这会儿心里正乱着,四皇子这么争风吃醋针锋相对更令他心烦,干脆拿起小碟上的几颗蜜饯全都塞进了嘴里,极其挑衅的看了慕远一眼。
慕远气结,忍不住就向慕轲告状,“哥,你看他!故意给我气受!”
慕轲无奈的叹了口气,捏了捏洛安歌脸,低声训斥道:“别一下子吃这么多甜的,小心晚上牙痛。”
然后才转向慕远,“你也不小了,不至于为一碟蜜饯置气,叫下人再做些就好了。”
洛安歌这一局交手得了胜,有些雀跃的瞥了慕远一眼,眼梢带着些嘲讽。
慕远更是气得牙痒痒,可有苦说不出,这戏也不想看了,干脆借口身子不适,走了。
这场戏一直演到中午才散了场,戏班子的人都过来拜见了王爷,问了好。洛安歌趁机巡视了一番,没看到刚才那个人。
午膳之后,慕轲照例去了书房,洛安歌借口要去消食,屏退了身边的两个下人,在花园里转悠了一会儿。
见四处无人,洛安歌便转身走进了一条小路,借着树丛掩映身形,悄不做声地去了后边的一处四合小院。
那些戏班子里的卖艺人们都在这里歇息,洛安歌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正热闹着。
两个戏班子都住在这里,人声鼎沸,年长的老生在跟徒弟将今天上午的戏,小旦在屋门口对着铜镜上妆,几个杂役抬着镶铜箱笼穿行在院落之中,几乎没人注意到院门口多了个人。
洛安歌忐忑不安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只觉得人来人往的乱七八糟,也看不见自己想找的人,正要进去寻到老班主问问的时候,忽的感觉身后一阵凉风,紧接着便是一串急切的脚步声。
洛安歌一惊,忙的回过神,下一刻就被人捂住了嘴,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奋力挣扎起来,却被那人擒住了手臂,直接拉到了墙角。那里栽着茂密的竹子,也放着假山石,十分隐蔽。
薄而硬的竹叶擦过洛安歌脸颊,那人将他拉进山石后面之后,手上的力气松了些,洛安歌趁机挣脱了出来,转身怒气冲冲的骂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尾音散在空气中。
洛安歌面前这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绑在脑后,个子很高,但并不怎么健壮,有些瘦削,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直直的盯着洛安歌。
这就是洛安歌一直在找的人。
洛安歌喉头哽咽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陆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洛安歌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梅陆之。
梅陆之年长洛安歌两岁,自幼与他同食共寝,一同读书,心有灵犀一点通,长大后在内阁任职,在政事上也和洛安歌处处融洽相合。
梅陆之是良臣,也是挚友。
洛安歌很信任他,在离开之前,也曾细细叮嘱他要照看好韫乐,几乎是把一半的担子托付给了他。
可是洛安歌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梅陆之居然会出现在东宫,而且还是这副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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