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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 完结+番外 (俞夙汐)


  粗重的气息由脖颈转至耳侧,渐又向脸面袭来。越凌轻阖双目,想他毕竟是有伤之人,万一推扯间再碰撞到,伤上加伤并不值当!因而也只得姑且隐忍,由他放肆。。。
  孰料那人全不知趣,或以为身下之人是有心纵容,因是愈发无顾忌,良久依无罢休之意!所谓久旱逢甘露,如何甘心浅尝辄止?!
  直至那微凉的手触及衣内的肌肤,越凌方是不能再忍,一蹙眉,出声道:“南宫霁,莫闹了!”
  那人此刻正如坠巫山云海,兀自徜徉,欲攀云端,却倏忽眼前烟云尽散,自是满脸不悦,抬头静望了身下人片刻,竟又低头狠狠吮住了那两片樱唇!
  好一阵纠缠,越凌似觉喘息都已将不能了,拼力侧开头,急喘之余,但见无数闪光之物如萤火虫般在眼前徘徊绕转,脑中竟也始作痛,然那人竟还意犹未尽!恼恨之下,厉声道:“南宫霁,你疯了么?”
  那人略一怔,虽心有不甘,然僵持片刻,终是缓缓放开了他,颓然倒回枕上,幽幽道了句:“是因此处是州衙?”
  越凌充耳不闻,起身兀自理着衣带。
  随着一声叹息,南宫霁起身往后倚了倚,收起双臂抱于胸前,不徐不缓道:“凌,你本是那般清明之人,却缘何定要在此事上故作糊涂、自欺欺人?你我数年来藏藏掩掩,只为避外议,然事却果真能如你所愿么?你我存情,已非一两日,纵然谨言慎行,或暂可瞒过外朝,然你我身侧呢?但你宫中那一干宫人,除却个把迟钝的,王昭明、裴元适,众目睽睽,果真无人起疑么?自然,还有我身侧那精明过人的张令其。。。更何况,你那二弟当初。。。”
  越凌耳听得此话是越说越远,心内的恼羞已渐成了不堪。。。
  这世上定然是有些事,即便人尽皆知,然含含糊糊,总较明言点破要教人安心!他既明知此乃自己的一块心疾,但各自心照不宣,得过且过,也罢了,又何须拿出置于光下教人徒生不快?难道仅是今日未尝教他如愿,他便拿此欺辱自己?!如此,今日这一趟,着实是来错了!
  不欲再多言,起身拂袖而去。未走两步,却教一道猛力拉回!心起懊恼之余,难免又起疑:既是有伤在身,却还怎能这般行动自如?
  此问未尝得解,那人温热的身躯却已然贴上后背:“凌,你莫多心,我此言并无它意,更无心惹你恼怒,只是。。。当下,颇生感慨罢了!你我此情,若想得以常埋土中,便惟有挥刀斩断这一策!然若如此,你却果真甘心么?须知你我历经艰难曲折,方有今日啊!”
  教他这一言,越凌的心绪瞬时又教搅乱了,当初之事一经回想,便觉心酸!恻然垂眸,却赫然见到一双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惊诧之余,心内又一痛。
  方回榻上坐下,南宫霁便发出一声轻哼,引得越凌一惊,撩衣查看伤势,好在并无血迹渗出,看来伤口只是牵到,并无大碍!
  越凌敛眉:“这又何苦。。。”
  那人一笑,将他拉回怀中:“吾念着你,自不敢有碍!”
  越凌一声轻嗤,抬头却见那人笑意已敛,目光中似带伤感:“世情多变,而天意难测,如此,你我皆当看开些!外议既非极力所能避,也非你我能左右,你又何苦枉费心机于那上?依我之见,不如听随本心,坦然处之又有何不可?毕竟人生苦短,这得意日子尚存几多还不得知呢!”
  这一席话,实是出自南宫霁之本心!短短数月,生死离别,心境有变也是常理。人生诚如白马过隙,忽然而已。去日苦多,与其惶惧度日,不如对酒当歌,但多一日快活,总好过多一日忧愁!
  越凌闻此似有所思。许久,轻出一句:“随心所欲,人皆所向也!然,何得那般轻易?”
  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倒或还使得,只可惜他二人。。。
  短时静默。
  那人忽而拢了拢双臂:“久别重逢,本当一醉方休,且吾惹你不快,更应罚酒赔罪!”
  越凌当即回以一睥。
  那人讪讪一笑:“以茶代酒!”
  越凌依旧摇头:“今夜便罢了,明日一早,吾便要。。。”倏忽止言,想来此事合不当与之言,否则便是自添烦扰。
  可惜为时已晚,那人眉间轻凝:“你明日便要往西去么?”
  越凌心内懊恼,沉吟不语。
  南宫霁虽心意早定,然看眼前人脸色便知,眼下若过分强求,定然事与愿违!因而话锋一转:“这般说,北面之事,已妥了?”见他点头,又接着道:“北地寒苦,但见你清瘦不少,当是饮食不惯,又日日殚精竭虑所致罢!倒是。。。赫留宗旻。。。待你如何?”
  越凌一怔,目光转到床头的雕花上:“两朝既为兄弟之邦,他自以兄礼事我!”顿了顿,“虽费了些周折,好在不枉此行!倒是,听闻你此回入京,甚是凶险?!”不欲留他余地再多追问,遂将话岔开。
  孰料此言却着着实实触到了那人痛处,见他面色一沉:“此还要谢你那皇弟!若非天意庇护,你我今日皆还不知在何处相聚!”
  越凌怔了怔,却无从言对。京中之事,他自已听闻,只是内情未明,当下不宜大肆声张,以免搅乱朝局、动乱人心!一切,还须待他班师回京后,再作处置!
  当下,但传旨回京:豫王仍旧监国,然内令须经中书签署方可出,若遇众见不合、商议不定之事,则以八百里加急送呈延州请圣裁;第二,关于乌灵狄南告蜀中通敌一案,圣意以为多事之秋,不宜因此捕风捉影之事而乱臣心,蜀王虽有不察之过,然毕竟事出有因,且其也愿将功补过,便命他自行与吐蕃和解!朝廷则既往不咎!至于蜀王子南宫清,不可再对之加为难!
  除此二则,尚还有一道与中书的密旨:即刻着大理寺拿捕豫王宫提举张舜水!此举,剜却祸根之余,也是要与豫王以威慑!
  此些,越凌实不知是否应照实告知眼前人:毕竟,他与越植素有积怨,此回虽说有张舜水在侧唆使之故,然弑君谋逆、戕害忠良,实乃罪大滔天,便是皇亲,也不当姑息!当下若将实情道出,恐他以为自己有意轻纵皇弟,而不肯善罢甘休!
  因是稍作斟酌后,只含糊道了句:“此事,吾已命朝中彻查,想来不出多时,便当有奏报!”
  好在那人看去并未起疑,也或是心中另有所虑之故,无心于此再加细纠,转而问起南宫清,但闻赦旨已下,自为安心。


第100章 旧事
  晚膳已冷,令其带了小厮入内来撤走,重掌上新烛。自然,无需吩咐,出门时,又将门仔细掩上。
  越凌眼观其之举动,面上不由浮显层惑色,问道:“这张令其果真是张舜水的养子?”
  南宫霁讪然一笑:“你也未曾想到?此也不怪,张舜水老奸巨猾,既早有预谋,张令其是他手中至关紧要的棋子,他自要千方百计掩盖此事!不过若有心追究,得出真相应是不难!此事是我疏忽了而已。”
  越凌闻言倒是一笑:“如今,他倒算得弃恶从善了么?”
  南宫霁颔了颔首:“我倒是信他并非存心作恶,只不过为情势所迫耳!且说此回若不是他与颜润冒死相救,我恐是走不出南宫府。。。因而,在此与他求个情分,他既已功过相抵,可否既往不咎?”
  越凌忖了忖,点头默许。
  南宫霁欣慰之余,又是一叹:“只是可惜了颜润。。。天下之大,良禽但可择木而栖,他却偏要依附。。。”犹疑至当下,终还是将心内存疑许久之事道出了口:“你平日里识人善任,惟此回怎生就对你那二弟的用心丝毫不能查?且说监国一事,宗亲中大有值得托付之人,你却定要。。。?”
  越凌凝眉:“监国之位关系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非位高德重者不可胜任!诸王中,荆王、吴王、郇王年事已高;韩王、楚王不是体弱不堪重任,便是正在疾中;郑王昏聩、宪王愚钝,皆不足托付;惟相王德高望重,吾也曾属意之,然其固辞不肯就,自言毕生只参佛理,不问外政!至于宗室后辈,不是权位不及,便是威望过轻,惟他。。。毕竟嫡亲手足,舍近而取远。。。外议恐生揣测。。。”言至此,却显几分含糊。
  “你我相知十载,此间事,你何必瞒我?你方才所言,惟那一句‘嫡亲手足’方是出自真心罢!”此言不过略作试探,然见他不语,南宫霁自知所猜不错!一时心内不知是无奈,还是忿忿,“你尚顾念手足情,他却未必,你可知如今京中,正流传一则谣言。。。”
  待到一气将话道尽,再一侧目,竟是一惊:那人竟是呆滞了,面色木然不说,一双清眸此刻也黯淡失了神采,不言不语,全似个木头人般呆坐那处。霎时心内便有一念闪过:当年之事,他莫非。。。竟一无所知?!
  细推敲来,实不无可能:此事既得过先帝默许,则凡人必是三缄其口,加之郭后跋扈,宫人便有同情其母子者,也断不敢妄言!而时至今日,一应真相已埋藏久远,便是翻出,又与孰人有好处?
  懊悔不及,看着那三魂似丢了七魄之人,南宫霁一时无措,只得紧攥他手,轻语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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