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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故人来[重生] (时还读我书)


  谢乔:“……”
  谢乔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剧烈,陆玦见他只是睁大了眼睛不说话,只当他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害羞。想了想,他便拿起手中的箫,放在唇边。
  他说自己平时惯好音律,音律惯好了,便也惯通了。是以他只听谢乔吹了一遍那无名的调子,便全记了下来。
  箫声悠悠,和刚刚的叶片曲一调不差。只可惜谢乔现在满腹心事,便没能听出那箫声中纯然又轻扬的喜悦,带着少年意气。
  ……
  第二日,又到了厉鸣悲入府为谢乔授课的日子。他看着谢乔眼下的乌青,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乔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
  厉鸣悲坏心道:“因为陆怀瑜?你们吵架了?”
  谢乔的眼睛便像刀子似的剜他一眼。厉鸣悲见好就收,便不再打趣他。
  结束时,谢乔突然道:“你现下每两日到陆府是不是都步行?”
  厉鸣悲点点头:“这里离我家不远。”
  谢乔便道:“明日起,你便几日乘马车几日步行来罢。乘马车的时候记得不时朝外面露露脸,让人家知道你在马车里。”
  厉鸣悲一愣,他深深看谢乔一眼,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谢乔一笑:“我说了,我要救你。但我很好奇,你与那钱幼舆到底结了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他宁愿鱼死网破放弃与我兄长作对都要杀你?”
  厉鸣悲哈哈大笑了两声,一脸意味深长,他带笑佯叹一声道:“这你可冤了我一半。我大概天生长了张坏人脸罢,不像你的怀瑜哥哥,人见人爱。当初钱幼舆的军阵明明是我与陆怀瑜一起破的,结果呢,你的怀瑜哥哥天生长了一张不招恨的好人脸,合该人人舍不得记恨,人家便把恨全记在我身上啦。”
  作者有话要说:  亭曈是很好的寓意,大家感兴趣可以查一查(至于这个故事的朝代,大家心里默念架空架空就好)
  今晚有二更,但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二点前写完,所以大家可以不用等,早点休息第二天再看就好~
  明天就是在这个榜最后一天啦,作者君明天也会努力双更的~
  比心,感恩,感谢~


第18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过了年,已至初春。
  新年的喜意似乎还未散,金陵城里依旧是到处张灯结彩的样子,偶尔还会响起几下爆竹声。现下不出正月,陆府到处飘着食物的香气,连院子里挂的灯笼和各色纱灯都未撤下来。
  谢乔蹲在地上,正研究几个被扎成地涌金莲形状的花炮,这是谢铮前日里送来的。
  陆玦刚从外面回来,便抱臂倚着根柱子含笑瞧着谢乔。这是谢乔回金陵后第一次过新年,天子便上了心。他看弟弟在除夕和元宵进宫时对宫里的烟花很感兴趣,即使已经过了放烟花的时节,也还是派人送了几个大花炮进陆府以供弟弟放着玩耍。
  谢乔是真的喜欢看烟花,上一世他从兄长手里接下皇位后,与陆玦有过的唯一一次好的回忆便是关于烟花。那是他二十岁那年,他兄长去世一年后。
  那年他还未在朝堂站稳脚跟,他年轻,又刚接过担子,再加上这金陵城里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世,是以朝中大臣大部分并不服他。那时候是陆玦站在他身后,他和陆玦也还未出现过那些嫌隙。
  那日是元宵节,金陵城里有热闹的灯会,整座城到处张灯结彩,秦淮河岸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元宵的喜意热闹浸染了,只是除了他——他那时候正在捏着眉心,就着御书房的一豆灯火批折子批得焦头烂额。那些折子里很多都是大臣们罗里吧嗦的废话,再夹着让人厌恶的试探,仿佛是专为了给他找不痛快。
  外面炮仗声传来,他批折子便批得更为心烦,但再心烦也要批,甚至给那些大臣批语时连脾气都不能有——他兄长刚刚去世不久,他这皇位坐得甚是憋屈。
  那时候一双冰冰凉凉的手突然覆上他的眼睛,背后那人对他道:“乔儿,够了。今日外头花灯好看得很,你可要与我去看?”
  他那时有些怔愣,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自从他兄长去世后他登基,那人便再也没唤过他“乔儿”,也从未对他再笑过。
  “折子怎么办?”
  “管他们呢,那些老顽固专挑今日与你为难罢了,你理他们作甚,乔儿,你是天子,是他们的君,从来没有君去迁就臣的道理。”这话仿佛带了他少年时的意气和骄傲。
  之后的一切,都恍若一个梦境。陆玦往他脸上扣了个面具,便拉着他的腕出了宫。火树银花、灯火辉煌,陆玦拉着他的腕在喧嚣热闹的人群里穿行——人是这样多,人们是这样快乐,人们的喜意和人群的温暖驱散了他的不适,陆玦握着他腕的那只手触感是如此清晰。
  他那时便觉得,就这样一直和陆玦走在这条路上,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可惜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再好的梦也会破碎。陆玦说他是他们的君,不该被臣子拿捏,可他是个还未站稳脚跟的天子,便只能被臣子为难。那日未批奏折的为难,是被陆玦抗了。后来陆玦又为他抗过无数为难。
  ……
  陆玦抱着臂在一边看谢乔,瞧着他看着那堆花炮笑着,他便也不由得笑,可谢乔脸上的笑渐渐便凉了,就像谢乔喜欢看的烟花那般,放过后便凉了。陆玦便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他不想在谢乔面上看到那样的笑。
  “你那么喜欢看烟花么?”陆玦站在他身后,府下身子摸摸谢乔脑袋。
  “喜欢。”谢乔放下手中的花炮,仰了头去看对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闪着点点碎光:“怀瑜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去看烟花、逛灯会可好?”
  陆玦的眼睛弯起来,他揉揉谢乔脑袋,语气仿佛是在许下什么重要的承诺:“好。”
  ……
  厉鸣悲这日下午也来了,这次是乘着马车。他大正月里也一身白衣,绕着院子里堆着的地涌金莲走了一圈,便道:“陛下还真是疼你。”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谢乔瞪他一眼没理他——他兄长是疼他,但他兄长一向重情,他也是把厉鸣悲当成亲人的,是以,连除夕夜都将他和厉鸣悲叫到宫中一起过。
  谢乔算算日子,很快就到正月末了。上一世厉鸣悲就死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是以他兄长刚过完年,便要接受自己亲人身死的事实。
  于是他便道:“就是正月最后一天。”
  厉鸣悲一时没反应过来谢乔的意思:“什么?”
  谢乔看着他脸认真道:“他们会在正月最后一天动手。你那日要士兵扮作车夫,驾辆空车到陆府,引他们出来便可。我看过陆府附近地形,钱幼舆那日定会在陆府巷子对面的捧月楼,马车这里交给怀瑜哥哥,你自己带了人直接到楼里抓人便可。”
  因为那楼里最适合放冷箭。
  厉鸣悲上一世便死于冷箭。
  空马车也必须有,不能直接到那楼里抓人,因为钱幼舆一向多疑,若没有空马车,便抓不到他。
  厉鸣悲这个人一向心黑手狠,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钱幼舆是钱家的幼子,从小身体便弱,但十分聪明,有神童的美誉。钱贵妃是将傀儡的主意打在他身上的,可他并非没有野心,是以他们姑侄两个便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钱幼舆并非浪得虚名,在谢乔眼里,钱家三个小辈,只有他和钱贵妃最像,手腕野心样样不缺,却偏偏没有健康的身体。他一向自视甚高,却偏偏被厉鸣悲一次一次破局,是以他对厉鸣悲一向恨意甚深——恨是执念,恨是最让人痛苦的执念。那日围场的局又一次被破,钱幼舆便像那个宫女一般入了魇,他的魇是不计一切代价杀厉鸣悲。
  所谓谋士,谋的是心。厉鸣悲了解他,了解他的疯狂和执念,知道他最想做什么,于是他便用自己的命做诱饵,引钱家最后的钉子出来,彻底斩草除根。
  他上一世为了让对方上钩,是真的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不会武术,那几月出门从不带侍卫。钱幼舆知道或许这是个陷阱,他不介意掉入陷阱,只要能谋到厉鸣悲的命,厉鸣悲也清清楚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算定对方明知是陷阱还是会跳下来,他谋的也是对方的命。
  上一世厉鸣悲既成功了也失败了,他成功地引出了钱家埋在城里的所有钉子,也成功擒获了钱幼舆,可他自己却死了。死于钱幼舆亲手射出的冷箭。
  那日钱幼舆让所有人去截杀厉鸣悲,厉鸣悲放了信号,陆玦便带着人马擒了那些钉子,可那些钉子里没有钱幼舆本人。厉鸣悲那时仿佛已经算到了般,他微微一笑,便出了巷子,一枝冷箭便从一栋酒楼二楼直直射下,刺进他的胸口。钱幼舆这才被擒。
  他们二人互相谋算,厉鸣悲已经谋算到了极致,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还是把命丢了。
  而这一世,只要他给厉鸣悲一个先机——告诉他钱幼舆具体行动的时间和钱幼舆本人可能会在的地方,那他便能更周全地谋划,不用连自己性命也搭上。
  厉鸣悲听了这些,愣了下笑道:“谢乔,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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