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摆摆手,他今天来没带惜文,也不用萧珙宫里的人伺候,独自一人出了重华宫,坐上来时步撵。
萧珙则亲自带松烟去安排好的住处,挑了个离自己寝殿最近的院子。
萧玖坐在步撵上晃晃悠悠,好没意思,便唤了在旁边跟着的一个大太监,随手丢了块牌子给他,道:“去重华宫,传本宫懿旨,重华宫掌事宫女芷芳对长公主不敬,杖责四十,面壁四月。”
那太监赶忙领了命去了,萧玖继续晃晃悠悠。
扇沈贵妃的脸,实乃人间乐事。
景阳宫里,沈贵妃顺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她月份已经不小,此时正怒道:“她回回进宫都是来给本宫堵心的!先是给萧珙塞人,又是打了芷芳!但凡让本宫气不顺的事,她便没有不做的!”
摘星唤了侍婢将地毯上的碎片小心收好,劝道:“娘娘何必与帝姬置气,帝姬素来爱挑衅娘娘的。”
沈贵妃道:“她这样小气,哪里像个帝姬的样子!本宫不信她不知道芷芳是本宫安排给萧珙的人!满宫里都知道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摘星小心翼翼:“娘娘息怒,便是为了小皇子,也不值当生气的,白白伤了身子。”
沈贵妃稍稍平了口气,道:“这个当口,她给萧珙塞人做什么?”
摘星道:“将军说帝姬许是想拉拢三皇子?”
沈贵妃嗤笑一声:“雍穆如今怎么这样稚气,她以为送个人给萧珙便能搅了这滩水,坏了我与萧珙的母子情谊么?”
“摘星,去我库房里取了那条玛瑙项链来,去给珙儿新纳的那个余氏送去,就说本宫身子不便,这点赏赐让她好好伺候三皇子。”
摘星领命而去,沈贵妃嘴角噙了一抹笑,拿起剪刀侍弄身旁的一株百合。
萧玖进宫一趟,各方都盯着。
那边的关雎阁,庄静问心腹宫女映月:“今日萧玖是自己进宫的么?”
映月道:“回殿下,是,雍穆帝姬带了人来给三殿下。”
庄静又问道:“驸马,可在宫外等她?”
映月答道:“并未。”
这几日庄静日日遣映月去为她打探钟朔的消息,每日晚间必要红着脸听她回报,映月早已习惯。
庄静明显失落了些,她正坐在妆镜前,便转头问映月:“你看,你家主子与那雍穆,谁好看些?”
映月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殿下更好看些。”
庄静道:“那钟朔,可会喜欢本宫这样的容貌?”
事关驸马,映月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颤颤地劝道:“殿下,钟驸马已娶了雍穆帝姬,殿下这又是何苦?”
庄静随手拿了妆台上的粉盒子往地上一掷,□□纷纷扬扬散在映月发上,映月慌忙跪下,只听庄静恨道:“你懂什么?钟朔,他,他原是母妃要指给本宫的,是雍穆抢了本宫的!雍穆这样跋扈,钟朔根本对雍穆无意,上次他在重华宫那样看着本宫,本宫懂得,他定然是喜欢本宫!”
映月劝说不成,搜肠刮肚才想出许久之前沈贵妃说过的话,她往前膝行两步,“殿下想想,钟驸马早为沈将军所不容,且贵妃娘娘已为殿下选定了夫家,来年便可赐婚了,将钟驸马放在心里也便罢了,殿下切莫断自己前途啊!”
庄静转头看她,“本宫自然会与钟朔两情相悦,若是雍穆死了便可以了吧?是不是?若是雍穆那个克母的死了本宫便可以与钟朔长相厮守了。”
她发了症候,略微泛红的眼里全是那天遇到钟朔的情景。
映月一时被她吓住,“殿下!殿下便是真的与钟驸马成了,又能有几日好呢?”
庄静道:“母妃素来最疼爱本宫,本宫要什么便没有不给的,若是成了,那母妃与舅舅自然愿意为本宫留下钟朔。”
她兀自臆想,映月见她已听不进去,只得先作转圜:“殿下不如先给驸马送一封信笺?若是驸马真对殿下有意,必然会回的,届时殿下再筹谋也不迟!”
庄静恍然道:“是了,是得如此,本宫到底是帝姬,当矜持些,不能同雍穆一般,吓着他。”
映月试探地道:“殿下写信,奴婢为殿下去送?”
庄静看着她笑了一声,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此事本宫会交由旁人,你守口如瓶,莫要让本宫母妃知晓,不然,你自己明白什么下场。”
庄静虽年轻,可已颇似其母,面容温婉却好一副歹毒心肠。
映月哆哆嗦嗦应了下来,庄静这才对她道:“这才好,奴才就应该听主子的,下去罢!让旁人来伺候。”
映月忙行了礼退出内室,只留庄静对着烛火笔走花笺。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
一早萧玖便同余氏安排洒扫,他是皇亲,原是要带着钟朔进宫夜宴的,但他早早“身体不适”,向隆德帝上了折子,隆德帝也乐得他不参加,痛快准了他在钟府过。
萧玖正在核对中秋往来礼品的单子,惜文从外面进来,手里揣了个什么东西。
惜文看萧玖一眼,萧玖会意,把单子交给松竹,带着惜文去了书房。
惜文将门窗关好,拿出袖子里的东西,递给萧玖:“殿下,这是宫中来的,言说是给驸马的,奴婢瞧着竟有几分似庄静帝姬的笔迹,便私自截了下来,请殿下过目。”
萧玖在宫中时与庄静师从一人,信封上的笔迹他只瞟一眼都知道是庄静的,他拆了信,一目十行看下来,越看越气,到最后竟气笑了。
萧玖嗤笑一声,他只知大约庄静对钟朔有意,不想她连帝姬的矜持也不要了,这样明目张胆让人来送信约见,生怕别人不知道小姨子勾引姐夫。
他已经气糊涂了,连钟朔是不是“姐夫”都抛到了一边。
愚蠢,沈贵妃将她养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萧玖心道,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把柄给他抓。
“送信人可知道是谁?”
“并不知,大约是个宫女,应是趁宫中忙乱混了出来,行动间很是匆忙,将信给了驾车的马夫,又塞了不少银子,只是恰好叫奴婢给碰见了。”
“好,管好那马夫的嘴,莫让驸马知道,你这样……”
惜文自去安排,萧玖目光落在花笺的一行字上:中秋月圆,紫宸梅林,愿得见郎君。
不愧是他的好妹妹,连私会的地方都选的一模一样,只是,她并不知今日夜宴钟朔根本就不会进宫。
这次等不到郎君,要叫她失望了。
晚间
远处皇宫灯火通明。
钟家一家人围坐院中赏月,钟朔与钟寒江对饮,钟纪坐在萧玖身边大口扒饭,钟楚坐在萧玖腿上接受萧玖的喂养,余氏乐得清闲,拿了蟹八件在慢悠悠拆蟹,八月螃蟹最为鲜美,拆好的蟹肉都沾上酱料进了萧玖的碟子。
萧玖笑道:“母亲莫要顾着我了,这样多,我都吃不了了。”
余氏道:“闲着也是闲着,自从帝姬来了,楚楚便整日里缠着帝姬,我这做母亲的倒是松快不少,只是螃蟹性凉,帝姬少吃些,捡那肥美的吃,剩下的给朔儿便是。”
钟朔喝了些酒,难得也打趣道:“母亲心里只有殿下了,我这儿子都要往后靠。”
余氏嗔道:“任是谁见了帝姬也要喜欢的,你尽好为人夫的本分即可。”
钟寒江知晓萧玖身份后,便一直有些莫名的忧心,此时喝大了,含糊地拍了一下钟朔的肩道:“是了!我与你母亲共度二十年,是为何?便是因为我尽了为夫的本分,你母亲也尽了为妻的本分,唯有同心,方能长久的,懂不懂?”
他说这话却很有道理,钟朔顺从道:“父亲说的是。”
钟寒江哈哈一笑,与余氏对视一眼,尽是相濡以沫的默契。
萧玖看向钟朔,一轮圆月斜斜映在他眼睛里,又因为那双眼里装进的人而越发皎洁,钟朔笑着去看他,朦胧月光下,一对璧人。
钟寒江不多时便完全醉了,钟纪与钟楚年纪小,也开始瞌睡,余氏安排着将钟寒江送进屋里,萧玖与钟朔则把弟妹带回斜玉轩哄睡。
忙活了许久,刚回到内室,宫里便来人传萧玖进宫,仿佛出了大事。
第19章 中秋夜宴,一地鸡毛
萧玖让那宫人稍候,自去更衣,出来时见钟朔也已收拾停当,正在等他。
钟朔道:“情势不明,臣与殿下同去。”
萧玖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里什么情形,他斟酌了下,道:“也好,走吧。”
宫里的人驾车自然是快的,因隆德帝的吩咐又急,没一会儿便进了宫。
两人跟着带路的宫人一路行至紫宸殿,刚进大殿,便听得吵吵嚷嚷之声。
中秋皇家宴会,皇族宗亲皆在,个个都正襟危坐,太后坐在凤位上,隆德帝一脸怒容,沈贵妃哭哭啼啼坐在一旁,发髻甚至有些散乱。
隆德帝见萧玖进来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雍穆,庄静言说你陷害于她,你可认?”
萧玖看了一眼跪在他脚边被绑着手脚的庄静,平静道:“父皇不如先告诉雍穆发生了何事再冤枉雍穆不迟。”
“雍穆!”
萧玖还是道:“还请父皇告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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