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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名为爱 完结+番外 (桃发子)


  “老套吗?我收到过,跟这个差不多,像诗一样,只不过你写的更押韵。”安鋆读了起来:“前尘的光芒,撒向我心房,与你相遇这么久,却无法坦然倾诉,没能说出口的再见,没能说出口的感谢,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别读了。”他羞愧得满脸通红,说道:“还给我。”
  “所以是写给梁绪的?”安鋆挑眉问道。
  安音璇拿回纸,折起来放在书包里,说道:“我写的歌词。”
  “歌词?你唱出来我听听!”安鋆一怔,他都不知道他哥会给曲子填词了。
  “唱不出来,你这么盯着我真的唱不出来。”他窘迫道。
  安鋆不忿道:“你能给这么多人唱,怎么不能给我唱?还说跟我相依为命,好了,现在歌都不愿意给我唱了。”
  “话不是这么说,唱给别人是我的工作,唱给你我得好好酝酿感情。”他低头说道:“我现在酝酿不了,困,要睡觉了。”
  “这才八点。”安鋆刨根问底道:“这是你第一次写词?”
  “我总共就唱过一首歌,你又不是没听过,是陈郡山作词作曲的。这次也是他的词曲,我就是没事儿写着玩的,要是被陈郡山知道我改他词,他会把我弄死的。”
  “他敢。”安鋆认真地请求道:“拿给我看看,他的和你的,我都要看。”
  他拗不过弟弟,只得又硬着头皮把那张歌词从书包里掏了出来,再扔给弟弟一副耳机,demo里是陈郡山的版本,纸上是自己写的。
  安鋆静静听着看着,几分钟过去,他摘下耳机,说道:“你俩的……怎么说呢,很不一样。”
  他苦笑道:“可能我们理解的初恋的意义不同。”
  安鋆没有像往常一样盲目地夸赞一番,而是说得有理有据:“嗯,他的词很甜,可我觉得你的词更适合这首歌,这样的旋律可不光是甜。”
  他好笑地说道:“陈郡山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估计能把咱们家掀了。”
  安鋆郁闷道:“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意见不可信,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这样的音盲也代表了一部分人,所以不是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嗯,我知道。”其实每次被弟弟夸奖,他是打心眼里受用,在外面无论受到什么挫折,安鋆的话总能让他重拾信心。在酒吧唱了四年,看不见未来,却仍然坚持着;签约星云以后四处碰壁,也还没有放弃,大多是为了弟弟一句:哥,你唱得真好。
  安鋆的措辞从不华丽,可以说是单调得不行,夸人也只会说好,真好,太好了。而这样朴实的语言,却让安音璇充满斗志。
  说不定,他可以把自己作的词给沈美茗看看?


第20章
  安音璇每天按部就班地去音乐学院练唱,只是手里攥着一时冲动写的歌词久久没有勇气交出去,直到几天之后,沈美茗聊起了陈郡山。
  “你知道陈郡山也是我的学生吗?”
  他上午的练习告一段落,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为了方便他在这里学习,沈美茗给他办了一张学生卡,既是门禁卡,也可以用作饭卡,只需自己充钱就可以了,从这些细小的地方都能看出沈美茗对他的关心。
  安音璇手里拿着卡,也不急着走,说道:“我只知道陈老师是音乐学院的肄业生,不知道他曾是您的学生。”
  “肄业……”沈美茗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说道:“是啊,那时他大四就差半学期,少交了一个毕业论文,人就没影儿了。”
  “我看过陈老师的采访,他说学校古板的教学限制了他的灵感,于是就跑去流浪找灵感了。”在公众面前陈郡山还是嚣张得很,说话也大胆,从不掩饰曾经肄业的事实,还对当年的行径振振有词。
  沈美茗好像陷入了那时的回忆,缓缓讲述了一些往事。
  “大约是十年前了,我还只是个副教授,会给本科生上乐理课,你能想到陈郡山当时是以最垫底的成绩考进学校的吗。而且他考取的专业并不是作曲系,而是钢琴系。”
  他想起陈郡山说过,《初恋》是转系之后写的第一首歌,便好奇地问道:“陈老师钢琴弹得很好?”
  “烂透了。”沈美茗客观评价道:“他很努力,也很刻苦,但先天上手指没有人家长,后天上节奏感也差强人意,所以成绩并不理想。”
  沈美茗拉开抽屉,在一叠文件中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校刊翻开一页,放在桌上,指着那页照片上一个意气风发的娃娃脸,说道:“除了发型,跟现在没什么变化吧?”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页面上有三个人,沈美茗站在中间,左边是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陈郡山,笑得没心没肺。右边是一个头发略长的人,他认出来了,那是当年从韩朝村里飞出来火爆全国的Switch乐队的主唱——段殇。
  “这是……”他还没问完,就得到了沈美茗的肯定:“是段殇。”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这张照片拍完没过几个月,他就出事了。”
  有关Switch乐队的故事,东华国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时候乐坛刚刚起步,歌手也不像现在这样饱和,更没有选秀选拔的节目供观众娱乐。但这样的环境更容易造就传奇,比如当年的乔诗屿,再比如与之齐名的Switch,尤其是乐队里的灵魂人物段殇。
  他们的歌发一首火一首,即便是现在,还有无数人在翻唱。但就在乐团如日中天的时候,一场意外不期而至。十年前的那天夜里,段殇在赶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遇到大雾天气,七辆车追尾,他的车淹没在了一堆破铜烂铁里。可惜天妒英才,段殇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伤重不治,溘然长逝,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是多么美好的年龄,这个噩耗震动了整个乐坛,给那年蒙上了一层灰色阴影,Switch也在半年后宣布解散,留在人们心中的,永远是巅峰状态的段殇,与无可替代的Switch。
  “原来段殇也是您的学生。”安音璇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像是切身经历着照片中人物的苦与甜。
  沈美茗点头,道:“段殇是成名之后被破格录取的学生,我带过他一阵子。他和陈郡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去世没多久,陈郡山就退学了。”
  照片上沈美茗和陈郡山都在看镜头,但段殇却不是,他在看陈郡山。
  “他们是恋人吗?”安音璇突然问道。
  沈美茗沉默许久,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初恋》原本是陈郡山写给段殇的,我听过这首歌的旋律,就在这个教室弹奏的,用的就是这架钢琴。”沈美茗手抚上钢琴,从黑白键上划过,继续道:“段殇去世之后才真正完成,所以这个曲子蕴含了太多的情绪,以至于让我过耳不忘。”
  午间,一缕阳光打进来,沈美茗的金丝眼镜被折射出光晕,而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神却瞧不太清了。他想沈老师是悲伤的,她是惜才爱才之人,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有魅力的学生走到生命的尽头,这种无奈与无力感始终挥之不去。
  他拿起《初恋》的谱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首歌的歌词也是当时写的吗?”
  沈美茗摇头道:“不是,我当时听到的只有曲子没有歌词。”她接过谱子看了几眼,似是从悲伤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带着一丝欣慰,又带着一丝轻蔑地说:“我看这个歌词大概是他最近填的。”
  欣慰是看着陈郡山靠自己一步步走出阴霾,轻蔑是觉得如今陈郡山作的词真是差强人意。
  沈美茗的猜测是对的,陈郡山把这首压箱底的歌翻了出来,草草填了词交给安音璇,漫长的时间让他早已淡泊了痛苦,自然是无法写出与曲子匹配的情感。
  所以这首歌外行听着没毛病,内行听起来就很有违和感了。
  “其实我……”安音璇垂下头在书包里翻找,说话都不敢直视沈美茗,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拿出了那张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A4纸,顿了片刻,递了出去,说道:“我给《初恋》重新填了词,要不您看看?”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像是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沈美茗接过来,打开这左三折右三折的烂纸,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他把头低得更深了,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便碎碎念道:“我就是脑袋一热随便写的,您看看就算了,千万别告诉陈老师,他脾气特别暴躁,前两天还数落我一顿,要是知道我改他歌词肯定暴跳如雷。要不您还是给我吧,就当没见过……”
  沈美茗抬起一手,示意他别说话,他只得悻悻然闭嘴了。
  沈美茗看得很认真,甚至口型微动,心中默默地唱了起来,他紧张得汗都流下来了。他所认识的沈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学生有多么荒唐的问题,她都会认真地听取,然后判断是否可行。所以他明白,不是这歌词写得能入眼,而是沈美茗向来重视学生的诉求。
  没有什么比等待更难熬的了,安音璇只觉得此时此刻就像是被人扒光了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样,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
  他很忐忑,怕沈美茗说他写得好,这样他就要面对拿着歌词去找陈郡山的难题;更怕说他写得不好,这相当于被权威的意见否定了才华,也难以接受,他把自己推向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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