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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朝廷追杀手册 (佛柳)


  “五石散?”白衣男子淡淡道,边上的小童伸出手,解下大氅拢在手臂上。
  “你要不要来点?快活至极。”青衣男子抬起眼皮,缓缓坐起来,递过来一块拇指大小的东西,“一点点不碍事。”
  “我不好这个。谢了。”大约包间又闷又呛,白衣男子有点厌恶,用手松了松领口。
  “嗨,当今圣上都好这个,据说能壮……”青衣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一脸萎靡之色。
  “咳咳……益文兄慎言!”白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今日我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说罢,他抬抬手,不一会,进来了一女子,抱着琵琶。
  “霓笙!”王益文突然面露喜色,干涸的生命瞬间有了些许生气。
  “两位公子。”霓笙红唇轻启,睥睨一眼王益文。嘴角勾起那抹弧度仿佛带了丝丝嘲讽。
  “你……还好吧……你怎么来这了?!”王益文喜出望外,他可能是兴奋过头了,对霓笙那冷漠又鄙夷的态度丝毫不察。
  霓笙不言语,只是眼睛微微一扫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慵懒地屈伸向前,拿了几粒葡萄,然后轻轻地捏碎,淡淡的葡萄汁水从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流出,边上的小厮递过帕子。
  白衣男子擦了擦手,眼皮也不抬一下,“当然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否则你以为白送吗?就你那老子知道了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霓笙退后几步,走到桌案前,娇躯略略发抖。
  “是是是……”王益文赶紧起身,走到他身前,深深作了一辑:“多谢……”
  “以后她便是你的了。好好珍惜。”白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益文一眼,似乎尽在掌握,带着决绝的狠戾。直瞅的王益文背后阵阵寒意。
  白衣男子抬抬手。霓笙颔首,眼波一转,万种风情。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清脆犹如山涧溪流,愉悦婉转。
  王益文望着她那被红色外袍裹着的洁白细腻的肌肤,如痴如醉。
  突然琵琶声急转,浑厚如晴空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激烈如金戈铁马。莫名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王益文浑然不知。他站起来笑盈盈地走到霓笙跟前,深深地盯着她,一往情深。可惜,落花并无意。
  “嘣……”随着琴弦的崩断,琵琶声戛然而止。一把寒光闪闪地匕首横在王益文的脖子上!王益文大惊,恍然失色,他本能地紧握着她的手,死死地抵着匕首。
  “啊……”一声闷哼,霓笙倒在地上,杏眼圆瞪,一把匕首刺破了她的咽喉!鲜血汩汩流出。
  王益气面如死灰,怔怔看着地上的霓笙,不停地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怎么……怎么回事!”他抬头看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别过头,不可置否。
  他松开紧握着匕首的双手,都是血!
  “王——益——文!”门口站着一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他怒吼着冲了过来,揪着他的衣领,一拳打的王益文一个趔趄,直直撞向桌案,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你个禽兽!你,该死!”少年又朝他扑过来,骑坐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朝他脸上招呼!不一会整个醉香楼的人都往这间天字号里挤,被门口几位彪形大汉生生拦住不让进。而这时,那位白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你……不要再……打了……”王益文感觉自己如堕冰窖,浑身冰凉,又抽又抖。而那少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感觉,他快死了,很快就要死了!可是他不能死!他没有杀人!但是,霓笙确实死于自己手下……
  他不甘,他迷惑。他突然窜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他反手摸到了那把杀死霓笙的匕首!一把划拉过去,少年瞬间如同一片凋零的枯叶,无声落下。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一小厮呼天抢地地跑进院子,连爬带滚地匍匐在地。
  “钱春,成何体统!”明王站在堂前,居高临下,怒目而视!
  “王爷!大公子!大公子他杀人啦!”钱春大哭道。
  “益文不该如此,你可打听清楚了?就他手无缚鸡之力,为人处事畏畏缩缩,呵,你说他杀人?无稽之谈!”明王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
  “千真万确!公子已经关进大牢了!王爷!”钱春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明王。
  “死者为谁?”明王似乎不再怀疑穆春所说之事,声音也有丝丝颤抖。
  “镇南王石江之子石沐……”钱春声若蚊蝇。
  “什么?”明王一震,嘴角抽动了几下,手里的貔貅把件脆生生地掉在地上,瞬间摔的支离破碎。
  镇南王乃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统治者,他骁勇善战,勇猛无比。如果说还有哪个将领能与明王比肩并起,那就是这位镇南王了。并且,他只有一个儿子:石沐!
  而这个孩子,却死在他的儿子手里!
  明王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大儿子胸无大志,文不成武不就,背着明王吸食五食散。二儿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贪财又好色,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小儿子言行欠佳,无脑者矣……
  明王戎马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北边疆,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未曾好好看过。
  明王背转过身,双手扶额良久,抬头深叹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巧舌如簧生是非,
  添油加醋白染黑。
  别人误会他窃喜,
  胸襟狭隘良心亏。


第10章 再度相逢
  罗县令在书房坐立不安,挠腮撧耳,来来回回地踱着方步。一丫鬟端来两杯热茶,轻轻置于书桌上,见气氛不对,便不触霉头了,欠了欠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人,您坐下来罢,学生头都给您晃晕了。”邢师爷右手摇着折扇,不慌不忙地说道。
  罗县令撩了撩官袍,垂头丧气地瘫于椅子上,盯着桌子发愣,忽而对着师爷道:“本官知道,那明王,镇南王,他们是何许人也?他们随便打个喷嚏不把我轰上天了!”罗县令嘴里好似含了几颗枣吐噜不清了。
  “此案上报即可,不可深究。如若不然,死的可都是我等……”师爷合起扇子,抬手端起茶,递给罗县令。
  罗县令微微一怔,抬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唇。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接。倘若往上报,这官大一级压死人,指不定有什么小鞋穿呢。
  “大人,你意下如何?”邢师爷望了望罗县令,倒是看出来了点什么,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折扇。
  “待于捕头把案情探查清楚,便报上去罢。”罗县令忧心忡忡地盯着堂上挂着的字画道,“都是大佛,何必为难我这座小庙。”
  “宁愿上头治一个玩忽职守的失职罪,也切莫得罪两位王爷啊。他二人南北各自为政,坐拥天下兵权。”邢师爷凑过一嘴,语气沉下一分:“皇帝也不过如此!”
  罗县令闻言脸色又暗淡下去了。谈话间,于捕头带着四个衙役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于捕头,可曾顺利?”罗县令赶紧迎上去,关切地询问。
  “大人,此事棘手,别说验尸了,就连门都进不去!那邱老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夫人,我等不敢造次。”于捕头言罢,用手揩了揩脸,头发凌乱,帽沿都歪了。四个衙役也是一身狼狈。
  “此事甚好,邱老夫人阻止的妙哉!正好顺手推开这个烫手山芋!”邢师爷捏着他的山羊胡子,细窄的双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此话一出,罗县令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于捕头身上收回,一抹不自觉扬起的笑意荡漾开来。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那王益文亲手杀了霓笙,又杀了镇南王之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醉香楼那么多双眼都看着呢!”于捕头拽下帽子,有点恼怒,“直接判就可以了,大人。”
  “不成!鲁莽,这案子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在咱们手里判!两位王爷,怎么判都必然得罪另一方!就找这个由头,撇干净了不正好?”邢师爷盯着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师爷倒是个精明之人,这么一来,都把自己摘个干净。
  “霓笙的死已经验过了,一刀割喉,失血而死。光这一条就够了。我瞧着这明王大世子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板上钉钉的事!”于捕头口干舌燥,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罗县令朝门口的丫鬟低喝一声:“看茶。”
  这天深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黑沉沉的夜,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只有那沙沙作响的树叶,放佛在回忆着白天的喧嚣和那不足为人道的事情。
  县衙大牢,三个黑影掠过。细碎的脚步声在屋顶轻轻响起。
  “公子,应该是这里!”三人趴在县衙大牢的房檐边,露出三颗脑袋。
  县衙牢房的大门口两名衙役正萎靡不正地打着哈欠。透过廊上吊挂着的灯笼,可以看出二人疲惫不堪,高个子衙役垂头丧气地冲胖衙役道:“真他娘的又冷又困,都快入冬了,你说我两成日守着这晦气的地,啥时候有出头日!”
  言罢,高个子衙役忍不住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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