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青年家丁道:“大少爷,你进了洞房,把新娘子抱着亲嘴。”
张恶虎笑道:“然后呢?”
青年家丁笑嘻嘻道:“然后脱她衣裳……”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家丁听他用这等言语描述,煞是无礼,打断道:“住口!”
青年家丁伸伸舌头,不敢再说。
张恶虎奇道:“怎么?”
年纪大的家丁笑道:“大少爷,你只需进了洞房,跟孟少姨娘说说话,拉她的手,就知该怎么做啦。”说完,把仍旧稀里糊涂的大少爷推进洞房中。
张恶虎一进门,就见到新娘子笑意吟吟地坐在红眠床上,大红盖头早前在外头便被他掀开,已不记得丢到何处。
孟桥妆见新郎官进来,微笑着迎上前搀扶。
张恶虎看她今夜打扮得格外娇艳,不禁心神荡漾,迫不及待抱住亲吻。
孟桥妆全不躲闪,任凭他摆布,笑格格道:“这般猴急!”
张恶虎轻轻道:“桥妆……桥妆……”
孟桥妆把嘴一扁,娇嗔:“你在外头与亲戚朋友喝酒吃肉,我可什么也没吃,饿得慌。”
张恶虎道:“你在房中怎地不吃饭?”桌上放有各色菜肴、糕点,他拿过一个食盒,抓几块芙蓉糕、芙蓉饼,喂到她嘴边。
因孟桥妆爱莲,婚礼上有许多的芙蓉糕、芙蓉饼、荷花卷、荷叶片、藕子酥、莲藕糖、莲蓉果等,均是为她专门制作。
孟桥妆吃了一块,笑道:“有些口渴,想喝点儿酒,你陪我喝几杯罢。”
张恶虎嗜酒如命,闻言大喜,把酒壶取来,连杯子也没拿,就着壶口自己先灌下半壶,这才递给她。
孟桥妆笑道:“哎呀,你喝过了,我不喝。”
张恶虎笑嘻嘻道:“咱们嘴都亲过了,你还嫌我的口水?”
孟桥妆笑着把酒壶推回给他道:“你都喝了罢。”
张恶虎仰头将剩余半壶酒饮尽,见床上的鸳鸯绣被洒满铜钱,还有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藕子……抓一把喂进她小嘴,笑道:“吃些枣子解渴吧。”
孟桥妆吃了几枚红枣,问道:“相公,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张恶虎听她喊“相公”,欢喜得不得了,忙道:“娘……娘子……”顿了顿又道:“我喝了七、八坛罢。”
孟桥妆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张恶虎笑道:“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
孟桥妆听他说话清楚,奇道:“你喝这许多酒,竟还能如此清醒?”
张恶虎哈哈大笑道:“我张二虎千杯不醉,和人赌酒从未败过,区区几坛子怎能醉我!”
孟桥妆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如此,待我再陪你喝上几杯。”兀自去纱橱取出一个青花大海碗,端起酒坛,满满筛上一碗,送至他面前。
张恶虎接在手道:“多谢娘子。”
孟桥妆见他一饮尽,又给他筛上,片刻间已喝完三大海碗。
张恶虎笑道:“你也喝些。”
孟桥妆摆手道:“我不胜酒力,喝一小杯就醉了,还是相公喝罢。”
张恶虎又干了一碗,孟桥妆即刻又筛上。
张恶虎固然好酒,但心爱的女子在前,也没心思贪杯,张臂抱住道:“娘子,桥妆……你怎地老灌我喝酒,莫非想把我灌醉了?”
孟桥妆道:“你不是说千杯不醉么,我只是想试试看,你的话是真是假。”
张恶虎笑道:“改日再喝给你看,今晚洞房花烛……这便洞房吧……”说着去扯她衣带。
孟桥妆格格而笑,一动不动躺在他怀中,任其妄为。
可当新娘子身上衣裳全数褪尽,张恶虎傻了眼,面前人儿这副身子,虽然纤细如柳,白皙如雪,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并不像女儿家,倒像是个男人。
孟桥妆柔声道:“相公,你怎么了?”
张恶虎目瞪口呆,半晌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眨了眨眼眸,一脸惊讶道:“相公,你胡说什么啊?”
张恶虎连忙用力摇了摇脑袋,再去看时,依然见是男人的身体。
孟桥妆道:“相公,你喝多了罢?”
张恶虎点头道:“是啊……我在外头跟亲戚朋友喝了很多酒……”
孟桥妆笑着搂住他脖子道:“看来你醉了。”
张恶虎听她这般说,也觉有些眼花,亲了她两口,又朝她身上看了一下,似乎觉得好像真是自己看错了,晃晃脑袋再去看,似乎又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站起来,把新娘子放在床上,退开两步,瞪大双睛,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扫视,果然是个男人无疑!
孟桥妆娇声道:“相公,你怎地不抱我?”
张恶虎大急,指着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叹了口气道:“相公,我是你的妻子,怎会是男人呢?”
张恶虎心想妻子当然得是女子,又捶了脑袋再看,奶奶的还他妈是男人!
孟桥妆摇头道:“我去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张恶虎见她仍用适才那个青花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茶水端过来,于是接过一口干了,却发现哪是什么茶,竟是满满一碗烈酒!
孟桥妆惊道:“我倒错了,这可糟了!”又去新倒一碗。
张恶虎一喝又是酒,他再迟钝也知对方是故意斟酒来灌自己,把碗一摔,勃然大怒道:“奶奶的你还想糊弄我,女人怎会有鸡|巴,你分明是男人!”
孟桥妆叹道:“相公,男人如何作新娘子?你当真醉得厉害,以至胡言乱语,我扶你躺下歇一歇吧。”
张恶虎见她一脸诚恳,脑中忽觉天旋地转,暗道莫非自己当真是喝醉酒看错相?
孟桥妆扶他在床上躺好,柔声软语道:“我知道了,相公,你今日定是太开心,开心得眼都花了,脑子也糊涂了,这才把我看错。”
张恶虎耳中响起轰隆之声,眼前金星一通乱蹦,模糊中隐约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笑得眉眼弯弯,唇瓣在自己脸上温柔地吻。
他欣喜若狂,心想绝对是自己喝醉酒眼花,这才把美娇娘误认作男儿郎!当即跳将起来,想要拥抱妻子,却是一阵头重脚轻,又摔回床上,但觉四肢酸软乏力,连一根手指头都难抬动,放眼观望,眼前一片五彩斑斓,宛若有上千种颜色的墨汁迎面泼来,这诡异的感觉,要说是醉酒,却又不太像。
耳中雷鸣逐渐散去,彩色墨汁凝聚成团团散开,化作千万朵缤纷美丽的鲜花,把他围在其中,浓郁的芬芳中,隐隐有一种煦热麻挛之感,自体内慢慢涌出,缓缓爬遍全身,继而延伸向四肢,很是奇妙受用!
斯须,这种感受愈发强烈,他见到周围的鲜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红的、黄的、蓝的、橙的、青的、紫的,一层层向上生长,把他身子推往高处,欢畅难言……便在此时,高空中一道耀眼的光刺得他闭上双目,他伸手揉了揉,再次睁开时,只看到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落地门的红纱帐上。
红纱摇曳,映得妆台前的人儿一张雪白脸颊忽明忽暗,这人儿正是他新婚妻子孟桥妆。
孟桥妆在镜中见到丈夫醒来,微微一笑道:“相公,你醒啦?”将手中玉梳放进妆奁内。
张恶虎只觉脑袋和腰背均酸胀不已,皱眉应道:“是……”
孟桥妆自椸枷上取下一件粉色新衣裳,在他跟前展开道:“相公,这件衣裳是我特地为你缝的,你瞧喜不喜欢?”
张恶虎见这衣裳和她身上所穿新衣用的是同一块布料,浅翠滚边,上面用细细的金丝绣着荷叶,宛如池中一株盛开的荷花,甚是淡雅,不过新婚燕尔,新嫁娘穿太素不吉利,因此孟桥妆在发鬓上佩戴满精致的珠花、抹额、步摇等。
孟桥妆掀开被褥,就去替他着衣衫。
张恶虎见自己全身赤|裸,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把妻子抱过来放在腿上,就去除她衣裳。
孟桥妆格格格笑起来,娇声娇气道:“相公,待会还要去给婆婆斟茶,你这是作甚?”
张恶虎不理睬她,把衣物悉数除尽,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确实是个男人!当下再无疑惑,他怒不可遏,跳将起来,此时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复摔回床上,龇牙咧嘴地抽气,半晌作不得声。
孟桥妆忙扶道:“相公,你怎么啦?”
张恶虎惊怒交集,一把推开他,骂道:“你别哄我,你肯定是男人!”
孟桥妆笑道:“是啊,我是男人,你昨晚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张恶虎一愣,昨夜还百般抵赖,今朝怎地承认得这般爽快?
孟桥妆把衣裳穿好,又拿那件新衣裳微笑道:“相公,我帮你穿衣。”
张恶虎挥开他手道:“走开走开!”揉着臀部道:“你昨晚打我吗?”
孟桥妆一怔,奇道:“我几时打你?”
张恶虎怒道:“别装蒜,我屁股痛死了!”
孟桥妆这才明其意所指,肚里暗暗好笑:“这傻老虎,什么都不懂,真是个呆瓜!”
张恶虎道:“你干么打我?”
孟桥妆佯怒道:“洞房花烛夜,你撇下新娘子独自先睡,我不打你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