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凑一块儿叽叽咕咕说什么, 他清不清,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他吃完之后把碗筷递给了宋江洪:“宋江洪你帮我送到厨房,我有事回去一趟。”
张济问:“下午不学了吗?”
梁晓才笑说:“不好说。看我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吧。你们先去练,就按我教的法子, 别往深处游就没问题。我尽量赶回来。”
宋江洪问:“鲤鱼你要去哪?”
梁晓才说:“回趟家。”说罢去了最大的营帐, 对门口的赵三庚说道:“三庚兄,回头大统领问起来就说我有事回去一趟,下午不一定回来。”
赵三庚看着梁晓才, 眼神有一点奇怪。过一会儿才点点头:“好。”
却不料帐子里传来一声:“等等!”
却是霍严东的声音。这声音响起没多久便是脚步声, 霍严东不出五秒就从帐子里出来了。他掀开帐帘的时候梁晓才看到里面坐着常副都统,常副都统也在看他。虽然只是眼神隔着好几米短暂相汇, 但梁晓才还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丝疑惑。
“你要回家?”霍严东放下帐帘问。
“嗯。”梁晓才笑着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不经意地瞄了眼常鹦跟常柔所在的方向,虽未多说, 但看着霍严东时眼底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
霍严东自然看得明白, 却说:“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别回。我回。”
“嗯?”梁晓才挑眉, “你回?”
“嗯。我回。”霍严东说, “下午你接着带张济他们。我回去。不管有什么事, 我来办。”
“……你确定?”
霍严东难得笑了笑:“自然确定。”
梁晓才被他的笑容恍了一下神,点点头:“行,那我就不回,刚好省省腿脚下午再抓紧点教。”
既然霍严东明白他在说什么,想必也已经想到了要怎么跟家里说,那他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了。梁晓才状似无意地点了点唇,笑了下,随即便转身离去。
霍严东看着他的背影,强忍住一把从身后搂住这人的冲动。他再看向另一头,却看见那两姐妹收拾好东西正往他这边来呢。两人眼底都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脚步都比平时快。
“霍大哥,我跟我姐姐有点事要先走。我大哥是不是在你营帐里呢?他要问起来你就跟他说我和我姐姐先回城里找客栈了。”她们是姑娘家,来军营里看看已经是借了她哥极大的光了,在这里住下却是绝对不成的,所以只能回城里找客栈住。
“这么早回去?”常胜在帐子里听到声直接出来,“不是说好了一起?”
“哎哟大哥,反正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事,再说这边也太晒了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正经。我跟姐姐都有些累了呢。”常鹦说,“晚些客栈见吧。”
“好,去吧。”常胜叫了几个下属随行保护着,还有跟过来的两个丫鬟也一并挥走了。他转身时看了霍严东一眼,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没人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跟霍严东打了一个赌。这会儿他们的酒菜还没吃完呢,在案上摆着,他们重新对坐,一时谁也没说话。
半晌,霍严东给常胜倒了杯茶。常胜端起来浅啜一口:“方才你说的事都与谁说过?”
霍严东说:“杨赫。”
常胜说:“霍严东你……”他猛地一顿,压低声:“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像你刚刚说的那般,那人只是代姐出稼,后来跟你成了朋友?还是说你……你对他真有什么想法。”
霍严东转了转杯子:“您觉着呢?”
常胜看他一副不否认的样子,顿时一口老血憋嗓子眼里:“你就不怕外面的人戳你脊梁骨吗?!”
霍严东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梁晓才第一次对他说自己是断袖的样子,便笑说:“怕就不做了。反正现在天下太平,大不了我带他隐居,找个山好水美的地方养养鸡,种种地。”
常胜气得脑仁子疼:“种个屁!现在铁臂军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他娘的回老家种地让老子上哪儿再找合适的人带兵?!”
霍严东说:“又没说一定走。这不是看您能不能帮着解决一下麻烦么?”
常胜问:“你就这么敢肯定她俩一定会去找你娘?”
霍严东说:“八-九不离十。”
既然敢把“原来的夫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反正他是不信那两人就是过来看看铁臂营长什么样。这有什么好看的呢?军营,还不都是一群大老粗跟一个又一个的营帐,到哪还不都一个样。
常胜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什么时候出发?”
霍严东说:“以她俩骑马的速度,喝完这壶茶也来得及。我们走小路。”
常胜瞪了霍严东一眼,只觉得气得心肝脾肺无一不疼。之前一直以为这得力下属家中有妻子,所以尽管知道妹妹喜欢这人,他也时常加以劝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早就和离了。和离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喜欢上个男人!这像什么话!
要不是曾一起上过战场,这人又救过自己的妹妹,常胜都想给他一拳头了。
霍严东倒是坦然的很。他是吃准了这会儿没人能接下铁臂军这个烂摊子,要是真有那么多合适的人,也不至于到现在他手底下还没个副统领。那莫刚连同钱光祖贪没军饷一事牵连的可不止是钱光祖手底下那一批人。这其中还有不少被处理的,只是碍于镇北军的名声,有不少都没提到而已。
霍严东又把两个茶杯倒满,然而常胜已经不想喝茶了。他想出去再看看梁晓才。这人怎么就这么大本事呢?他好端端一个下属就给拐成了断袖!
梁晓才刚好午休,没急着往海边走。他跟韩长安一起交流箭术呢。韩长安射一箭,梁晓才也跟着射了一箭。明明在虎头军军营时还射不准的,这会儿却能射中把心了。韩长安对梁晓才进步的速度无比惊讶,嘴巴张开闭合好几次,才问:“我说鲤鱼,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梁晓才说:“饭啊。”
最近常来,大伙都熟悉了,这几个年纪又都比他大,所以说话都很随意,也比以前亲近多了。
韩长安瞅瞅梁晓才,又瞅瞅把子:“你说我要是跟大统领说让你来帮我教人射箭,他能同意不?”
梁晓才想了想:“我猜他应该会来问问我。”
韩长安问:“那你同意么?”
梁晓才说:“不同意。”
韩长安:“……”
梁晓才把弓放好:“我自己琢磨着射还可以,教人射箭我是真没什么经验。我来教大伙游水那是因为我自己知道怎么学才游得快。可是射箭这事,还是韩哥你行。”
说完拍了下韩长安的肩,便把鲤鱼小队的人都给叫了出来,准备去海边。这小队也是适应了梁晓才的做事风格,一叫便全部第一时间出现,并站成了一排。梁晓才喊了声:“向右转,跑步走!”
一伙人就这么向海边跑走。常胜看着,又问了在海边那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不肯从军?”
霍严东说:“之前说的倒也不是假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想买个大宅子,还想养几匹好马。他还想雇些长工,再养些花花草草。”
常胜:“当兵当好了这些照样有。你说的这些我哪样没有?”
霍严东:“嗯,您哪样都有,可您一年也见不上见回。”
常胜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霍严东这时差人去把踏云牵了过来。常胜见状自然也叫人去牵了他的马来。霍严东嘱托赵三庚几句,这便向营外赶去。
一个副都统,一个大统领,一个护卫都没带。两人抄了小路,赶往盘海城。
常鹦跟常柔还在路上呢,两人商量着去大统领府之前要买些什么。常鹦说:“就买一份就好了。那个关什么的,搞了半天是姓梁的他娘。那不就是个妾?管她做甚!”
常柔闻言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恨意,只不过她低着头所以没人看见罢了。
常鹦见她低着头,忙说:“哎哟姐姐,你别多心,我又不是说你娘。”
常柔的母亲原是常鹦父亲的丫鬟,是常老爷醉酒之后强要了她,这才有了常柔。后来常柔的母亲就成了常老爷的妾室。常柔出生之后,祖母不喜欢她,要不是常鹦没心没肺地把她当姐姐,她现在多半也跟丫鬟过得没什么两样。
然而没人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常柔心中更加怨恨。她恨常鹦出生之后就得宠,要什么有什么。明明蠢笨得要命,却被家里当个宝贝似的。反观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很努力,却为了活命,不敢让自己比妹妹出色。
常柔深吸口气,柔柔地笑说:“没什么。你说得对,只买一份就好了。”
常鹦也跟着笑起来:“嗯!”
两人去买了些夏季的衣料子和点心,这才去了大统领府。守门的双胞胎兄弟认识她们,便跟院里说了一声,听得让进了,便把人放了进去。
常鹦进去就说:“霍大娘,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常鹦,我和我姐姐来看您来了。”
关彩衣明明就在旁边,常鹦却是瞅都没瞅,径直对李顺莲笑说:“我给您买了些夏季用的衣料子,还有一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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