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把白天看的浴桶买了好了。”梁晓才想想真有些后悔,“出一身汗洗不了澡太难受。哎对了,你们军营那么多人,平时都是在哪洗澡?”
“昨晚我不是带你去过河边,就那。现在天冷,去洗的少。等到天暖和的时候人就多了。”
梁晓才一想到那个“煮饺子”的画面还挺想笑的,事实上也确实笑出了声。
霍严东听到他笑,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一定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不由也跟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他觉得把梁晓才放到那个河里跟大伙一起洗澡那就跟把狼放进羊窝窝里也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到时候还会不会像今晚那样……
一想到之前在内门外听到的声音,霍严东又有些躁动。于是他背过身去,没有再跟梁晓才聊。
梁晓才自己想什么,也没有再吱声,这一晚两人入睡都挺艰难的。
霍严东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夏天到了,河边的草绿了,花开了,蝴蝶也飞来了。河水温度不再那么冰冷,甚至是有些温暖的。他练兵练了一天之后去洗澡,周边都是人,那些人一个个全都面带着笑容,但是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最奇怪的是这些人下河都穿着衣服。
他跟他们说穿着衣服洗什么澡?那些人便一个个全都上岸去了,最后只留下了他自个儿。再后来岸上的人也走了,他觉得自己洗得差不多了,也想着回去。却听远远的,有人问他:“你也要走么?”
他在原地一定,向声源处看去,却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那人的头发又黑又亮,被月色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被照得冷白的,一堆刺目的伤疤。
他说他洗完了,得回去了。那人“哦”一声,整个人渐渐没进了河底……
喂!
霍严东猛然惊醒,坐起来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人细软的发丝从自己的指间流过去。
然而实际摸到的东西却让他头疼无比!
“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旁边传来梁晓才的声音,原来梁晓才已经醒了,这会儿正侧躺着在被窝里看他。
“没什么。”霍严东怎么想都有些尴尬,“你不起?”
“起啊。这不是好奇你到底梦见什么了么?”梁晓才说着坐起来,边套着外衣边说,“今天天好像比昨天还好。”
“嗯。”
“你怎么不穿衣服?”梁晓才瞅霍严东那样子,好像没什么要起来的意思。然而记忆里这人一直起得很早,并且可能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醒来之后就一定不会再赖床的。今天瞅着有点不对劲啊。
“你……”梁晓才顿了顿,发现霍严东拒绝与他对话以及对视的样子,笑说,“你该不会……那个什么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霍严东你几岁了?哈哈哈哈哈……”
霍严东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晓才:“好笑么?”
梁晓才一愣:“不好笑么?”
霍严东转头,从柜子里拿了套干净里衣出来,旁若无人地换起来了。这人把上衣一脱,露出结实宽厚的肩背,以及有力的双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梁晓才看得一时竟忘了呼吸,尤其见这人把干净衣服拿起,侧过身来露出腹肌。那腹肌一块块排列得整齐又有力,还有窄窄的腰身,流畅的线条……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
梁晓才的目光正在腰上流连呢,霍严东把裤子也换了。当着他的面,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完全就是把屋子当成了他一个人的营帐!
我特么……
梁晓才差点流鼻血了,他居然骚不过霍严东!
其实想也知道,那么大个军营,一大帮老爷们儿,互相看到都是常有的事情,细想想当面换个衣服真没什么可觉得惊奇。总不可能那么多人去河里洗澡还都避着闪着战友的。但是他都说了他是断袖,这缺德玩意儿居然还敢这么干?
霍严东的脸皮厚度刷新了梁晓才的认知。他一下居然无法确定这混货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神经就这么粗!
明明丢脸的该是霍严东,梁晓才却觉得别扭的成了他自己。不过很快有事实证明,他可能真的不够了解霍严东。
霍严东出去接了盆水,正准备在那儿搓洗里衣,特么好死不死那只鹦鹉又来了。这次不光她来了她还带来个人。那人也是个姑娘,没有常鹦穿得那么艳丽,但是瞅着衣料也还行,一套水蓝色的袄裙,里面的棉应该絮得很薄,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臃肿,秀秀气气。
“霍大哥。”这人叫常柔,是常鹦的姐姐来的,一出声和她的名一样柔柔弱弱。她轻缓地问:“你是要洗衣裳么?”
“嗯。”霍严东对这人的厌恶程度似乎没有常鹦那么重,应了一声,然后问:“你们怎么这一大早过来了?”
“喂!你到底会不会做人家娘子啊?”常柔还没说话呢,常鹦便一脸气愤地看着梁晓才说,“衣裳还让男人洗?你是不会洗衣裳吗?而且都这个时间了连头发都还没梳,懒成什么样子。”
“小鹦!”常柔扯了一下妹妹,“对不起嫂嫂,我妹妹说话冲,但是她人不坏的,你不要与她计较。”
“我是不想跟她计较,可你看她总要吼到我头上,那我怎么好不计较啊?”梁晓才哼一声,“还什么人不坏,不坏一大早天刚亮就跑到别人家来大吼大叫?还明知人家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跑人家来摆着个当家主母的派头。我要真由着她说,人还当我死的呢。衣服我就不洗怎么了?我严哥心疼我,怕我冰了手,是不是啊严哥?”
“嗯。”霍严东应声。
“你俩有什么事么?有事就说,别一早在别人家指手画脚。严哥厚道,可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你们要是再这样,那我可就出去找街坊邻居来看戏了。到时候看看是谁丢人!”
“你!”常鹦嘴没那么利,被气得不行,“霍大哥,你怎么也不管管她啊!”
“怎么了怎么了?”李顺莲在屋里听到声音分辨了一会儿,让关彩衣和她一道出来了。她眼盲,看不到是什么情况就着急,“严儿,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事,娘您别急。”霍严东把手往衣服上擦擦,去扶住老太太另一边,“是常柔姑娘跟常鹦姑娘过来了。”
“大娘早,关二姨早。”常柔说,“昨儿个我们来,霍大哥跟嫂嫂都没在,所以今日想着早些过来,说说找短工的事。对不住,扰你们清静了。”
“哦哦,是昨儿个来的那两个姑娘。”李顺莲说,“不是说了我家不找短工么?”
“找的啊大娘,我听说了,霍大哥要给您找个短工来伺候您。”常鹦说着又瞪了眼梁晓才,“我想着不熟悉的人用着也不放心,刚好我姐姐她做饭做得好吃,人又麻利,就让她过来先照顾您一阵。她平时都只照顾我一个人的。但谁让您是霍大哥的娘亲呢,所以我跟她说说,先可着您来。”
“不用不用”李顺莲说,“严儿,这哪里用得着啊?小音平时照顾我照顾得很好了。再说还有你关姨帮着,根本不用找什么短工。你可别让常姑娘来受那个累。”
“没错,多谢两位替我娘着想,不过我娘跟我娘子相处惯了,两个人都熟悉对方,所以用不着找人专门伺候我娘。我是要找个短工,但找来是干粗活的,收拾收拾地,喂喂马,也是为了让我娘子清闲些。”霍严东说着搂住梁晓才,“他这些年照顾我娘辛苦,我是不想让他再受累,但这与旁人无关。”
“还是严哥疼我。”梁晓才笑着低头,内心:他娘的,你戏比老子还多!
常柔说:“那打扰你们了。小鹦,咱们走吧。”
常鹦猛地甩开常柔的胳膊:“哎呀我知道了不用你拉我!”
常柔“啊!”一声,被甩得倒在一边。她缓缓掀开袖子露出里面一块青色的伤痕来,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关彩衣过去把人扶起来:“常姑娘,没事吧?”
常柔说:“没事,谢谢关姨。”
关彩衣一脸疼惜的表情。
梁晓才:“……”
怪不得常鹦跟个大头苍蝇似的没事总过来撞,搞了半天后头还有个段数高点的。不过就这一点小计量,还真把谁都当傻子呢?
梁晓才眼瞅关彩衣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又回来了,他便趁着去梳头发的空跟关彩衣说:“姨娘,以后她们来您别放她们进来。”
关彩衣问:“为什么呀?”她见李顺莲还跟霍严东在外面说短工的事呢,压代声告诉梁晓才:“你也不能总达一直装姑娘家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娘还想着你能娶个媳妇儿呢。可你总在这里,这媳妇儿上哪儿找去?我琢磨着,那个常鹦姑娘坏,但是常柔姑娘挺好的。”
梁晓才说:“那是您被她骗了。我猜常鹦那么没脑子地往这撞,多半就是常柔教的。您看她好像挺柔弱无害的样子,心里可诡着呢。常鹦方才推她压根就没使多少力,她偏偏倒下去,还把胳膊伤的伤露出来,给谁看呢?”
关彩衣说:“我这不是想着姑爷早点找着个合意的,又能孝顺大姐的,咱俩不也就可以走了么。”
梁晓才笑:“您都叫声‘姑爷’了,走也得给他找个好点的啊。要不然来个人面兽心的,再对娘不孝,那您以后看着心里不也得难受么。而且我可告诉您啊,那俩是镇北军副都统的妹妹,沾上了麻烦。霍严东避着那俩都来不及呢,您要是让她俩进门的话我这更走不了了。他不得拉着我装个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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